葉欣顏暗嘆一聲,按說汪橋的人品心性都是上佳,在工匠和器械方面又有天賦。若是環境允許,一定能有所成就,可是卻遇到這么一個拉后腿的母親。
汪橋如今面對的局面,別說是在禮教森嚴的古代,就是在現代,如果子女置父母于不顧,也會讓很多人不齒。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想法,人家那些說閑話的人可不管你有什么說辭,守寡的母親辛苦勞作,供你吃穿,把你拉扯大。然后你長大了,各種理由把母親棄之不顧,那當然就是你的錯。
而趙氏更是這樣,不到二十歲守寡,然后一個人把汪橋拉扯大,這樣的人能贏得很多人的尊重。這樣一個人,性格足夠堅毅,再加上所謂的要強,想讓她改變認定了的想法,何其難。
大概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汪橋說的,再返回頭,著實過幾年苦哈哈日子,不說能讓她徹底明白事理,至少能讓她知道,世上的事,不是她認為什么樣就是什么樣的。
葉欣顏問汪橋道:“你有沒有信心,三年之內把你母親搞定,如果你能做到,咱們都想想辦法,把碧瑤的親事拖上兩三年。當然,這是在碧瑤愿意的情況下。”
葉欣顏認為,以周碧瑤的年齡,要是汪橋的確讓趙氏明白些世情,等兩三年也是可以的。周碧瑤那樣的心性,和汪橋是很合拍的,有共同的愛好,專業上又有共同語言,若是他們能終成眷屬,也算值得。
汪橋卻在猶豫,內心很是掙扎,最后還是搖搖頭,“你們不知道我娘,在我的記憶里,我娘行事,一向都要順著她的意思來。她若固執起來,是不會轉變的。”
葉欣顏扭頭,狠狠的翻了個白眼。既然知道你娘是這么個德行,干嘛還招惹人家周碧瑤?
汪橋苦笑,“我以為我能娶到碧瑤,我娘會很開心,實在沒想到會是如此結果。就是我娘現在說的這件事也一樣,很出我的意料之外。日常我娘很要強的,從不占人家便宜,寧可我們娘倆餓肚子,也不肯接受別人施舍。也不是那等貪圖錢財富貴、無端生事的性子。沒想到,她就這么鉆了牛角尖。”
葉欣顏依然沒給他好臉色,嘁!難道你以為她那是優點?這種人最是討厭,看似一身硬骨頭,其實是不通事理,最難打交道。老姐我早前不知道你老娘是這種茅坑的石頭,若是早知道,說什么也要棒打鴛鴦,讓周碧瑤躲遠一點。
江一凡已經又把事情想了一遍,他問道:“阿橋,你對周小姐是真心的吧?只要你無論多久都能心意如初,事情就好辦很多。”
葉欣顏很是埋怨的看了他一眼,這是古代,姑娘家耗不起的!什么叫無論多久?十年八年算不算時間久?你們這樣子,會把人家周碧瑤耽誤了。
汪橋依然搖頭,黯然道:“算了,我怕我的心意最終會害了他。”
江一凡心情卻不錯,他伸手拍了拍汪橋的肩膀,“別那么灰心,也許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你今天回去就對你母親說了吧,說你已經把你的決定告訴了齊爺爺。”
汪橋和葉欣顏一起看向江一凡,這家伙面色這么輕松,不知在想些什么,這事…有這么讓你高興嗎?
江一凡則笑瞇瞇的看著向葉欣顏,說道:“汪家伯母一個人帶大阿橋,對自己的想法過于自信。尤其面對自己熟識的人,更是如此,認為她的優秀是周圍所有人應該認可的,她的決定自然也是正確的。若是有外人對她解說一番,沒準她更能聽進去一點。嗯,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葉欣顏狐疑看他一眼,也許這家伙真的有了別的辦法,但是卻不好說?她撇撇嘴,這家伙是跟著瑾融做事的,沒準兒會想起什么陰私機密勾當?算了,不問了。
汪橋和江一凡也是熟識,江一凡在野獸的爪子下救過他的命,而且在他和周碧瑤的親事上,江一凡更是給他出過主意,也實施的順利。
所以,汪橋對江一凡是信服的。雖然江一凡并不多說,可是他的心莫名就覺得安定了些。
汪橋終究沒分出一部分事項給葉欣顏做,經過和江一凡兩人相談一番,他雖然依然心情不好,卻不像昨晚上那樣,覺得沒有了那種活著無望的感覺。
晚飯過后,汪橋讓秀芹和小翠自去做事。
秀芹聞言,猶豫了一瞬,終究沒敢說什么,滿肚子的愁思,退了出去。她已經知道昨晚表哥的決定,可這個家里沒有她說話的份兒。她只能盼著表哥能順利退親,能在祖籍撐起一番家業,也希望大姑依然愿意讓表哥娶她。
等房里只剩下他們母子兩人,汪橋才告訴趙氏,他已經對齊友年和葉欣顏說了,以后不在齊家做事了,他們母子打算年后郃州。
趙氏聞言,心中不但沒有正常情況下的若有所失,反而很是高興。以后,他們母子就要自食其力,憑自己的本事賺銀子了,再不用寄人籬下、被人盤剝了。
當聽到汪橋說,最晚正月初十啟程時,趙氏不由得愣了愣,問道:“怎么這么急?正月初十,太早了吧?”隨即好像有了些明白,面色一沉,“不會是你大伯說什么了吧?”
“沒有,”汪橋忙道,“大伯和葉子都挽留了,是我覺得既然已經打算脫離大伯,還是不要再給大伯添麻煩了。”
趙氏想了想,也是,自家阿橋不再給齊家賺銀子,自然不厚愛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
“要不,咱們把過年這些日子的用度結算給你大伯好了。”這么說著,又有點肉痛,“你大伯有沒有說,什么時候把結算的那一成股給咱們?”
汪橋心里一陣煩亂,“沒說,我大伯說話還是算數的,不會差了咱的。”
趙氏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大伯大概沒那些彎彎繞的心思,可葉家那女子卻不然,營造行的賬冊都在她手里吧?她若是做鬼,硬是瞞著營造行的財產,少分你怎么辦?咱們又不知道。”
“娘,您怎么總是這么想人、想事情?我在大伯家這么多年,和葉子共事這么多年,他們待我從沒私心。”汪橋皺眉。
“怎么和娘說話呢?沒私心會不把三千兩銀子的大頭給你?”趙氏也沉下臉。
汪橋更是心煩,卻也知道和趙氏說不清楚,連忙賠罪,“是我說話急了,娘您別生氣。我明日對大伯多說一聲。”說不說的,那還不由他嗎?
趙氏這才順暢了,“你順便提上一句,你章四伯手里的營造行也是齊家的。”這是她家應得的。
“嗯,知道了。”他真不知道,母親是這樣的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