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芹見趙氏臉色不好看,提著小心問道:“姑母,您和齊老爺子說了什么,可說的順利?”
趙氏只是自己昨日想了一晚,沒對別人說她的想法,她覺得她一定能給兒子爭回一份應有的待遇。有把握的事情,她自然沒多少怨念,也用不著和人碎碎念。
可這時,事情辦得不順利,幾乎算是碰了一鼻子灰,趙氏心里的不痛快就想有個出口,聽秀芹這么問,就把她的想法和齊友年的應答,草草說了一遍,其中的氣憤不平溢于言表。
秀芹聽了,止不住的暗暗叫苦,果然和她擔心的一樣,說崩了。
她陪著小心,對趙氏說道:“姑母別生氣,等表哥回來,您問問表哥的意思再說。我看著,表哥在齊家呆著也不錯,齊老爺子和大小姐對表哥很客氣呢,和對待別人不一樣。”
趙氏立即怒了:“當然要客氣,不客氣怎么能哄著阿橋給他們賣命?以前黑了阿橋多少咱們不知道,就說咱們知道的這三千兩銀子,他們攬下這個營生,還不是全靠阿橋帶著人做?最后分到阿橋手里,能有多少?我是氣不過阿橋這么沒日沒夜的做事,可他齊家養了多少閑人,個個都比阿橋過的清閑舒心。”
秀芹面有難色,有心對趙氏說,這是齊家的生意,齊家愿意給做事的人多少錢,當然就給多少,誰家的買賣不是這樣?
可問題是,齊老爺子說過,把表哥當自家子侄的。當子侄的話,這三千兩銀子的活計,全憑表哥帶著人做,齊家給表哥分得的銀子,估計不會是對自家子侄的數目。
這么看來,還真不好勸大姑呢。她又不敢說,就算表哥自己出去做,估計也不如跟著齊家做事收入好。若是她敢這樣說,大姑一怒之下,恐怕不用等表哥離開齊家,就會先把她送回鄉下老家。
以后可怎么辦啊?想想她回去自家面臨的日子,秀芹滿心哀傷。
趙氏倒是也知道輕重,晚飯前沒和汪橋說什么。
晚飯以后,汪橋剛回到自己的房里,點上油燈,還沒把圖紙展開,就聽門外母親的小丫頭小翠的聲音:“三爺,太太過來找您說話,不知您可方便?”
汪橋一聽母親來了,不由得微微皺眉。自從母親看見葉子一行人去點心樓,母親就抱怨不斷,越是臨近過年,那抱怨聲越多。
他是真奇怪了,過去他在老家的時候,過年也無非就是置辦年貨,打掃房間。如今在大伯父這里,劉嬤嬤和宋平操辦齊家過年的年貨,也照樣給自家送來一份。清掃房間有小翠和表妹,其實沒多少事情吧,怎么就咬著他歇工不放呢?
他這不是手里有要緊活兒嗎?就算晚些歇工又有什么?過去跟著作頭做事的時候,每到冬天,母親和他都發愁沒營生、沒進項,如今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做事,怎么倒樣樣不行了?
可是,他又不能讓母親看出他心中的不耐煩,只得用力揉揉臉,過去開門,“是母親來了,趕緊進來。”
趙氏一進門,果然見房間里點了兩盞油燈,紙張也放在桌面,不由得沉了臉。
汪橋把趙氏讓到炕上坐下,指著小翠把茶爐上溫著的茶水倒茶,他則坐到炕沿上,問趙氏道:“如今時候不早,娘您怎么不在屋里歇著,卻來兒子這里,可是有事?”
趙氏撇一眼外間的桌案,說道:“你也知道時辰不早,如今天黑的早,這么晚了還做這些事,要傷眼睛的。”
汪橋耐著性子笑道:“我這不是點了兩盞油燈嗎?若是覺著暗的話,咱就再點一盞。這個活兒要在年前趕出來,實在不能耽誤。”
趙氏聽了汪橋的話,面色更沉了沉,“他們齊家這幾年一直都是這樣的做事嗎?”
這些話實在不好讓人呢聽了去,汪橋眉毛控制不住的跳了跳,把門邊上的小丫頭打發下去,“你先回去吧,一會兒我送娘回屋去。”
看著小翠離開,汪橋才說道:“娘,您說的什么意思?我沒聽懂。”語氣里有些隱隱的譴責成分。
趙氏覺得她有點控制不住情緒了,“你說你怎么就這個性子?你爹的性子已經很軟了,你比你爹還軟。別的我不知道,就現在這個營生的三千兩銀子,就算你累死累活做完了,他們能分給你幾兩?不說銀子,就說你如此忙,他們卻整日的玩樂吃喝,何曾想過你的辛苦?”
汪橋煩躁的捏著額角,之前他怎么沒發現,他娘怎么就不讓他有一點兒安生呢?
“娘您不要只看見別人空閑游玩,這家里的人,各有各的事項,您不要總盯著別人看好不好,咱們只管自己過好不就行了?”汪橋是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和他娘解釋了多少次,他娘沒一次能聽進耳朵里的,總是盯著人家關大哥看,他和人家關大哥那能比嗎?做的事情也不一樣嘛。
趙氏這時是典型的恨其不爭,“你怎么就這么沒出息呢?若是你沒本事也就算了,你如今滿身的技藝,怎么就不能和別人比了?他齊家連下人都一個個活的輕松,只把你一個人沒日沒夜的…”
“娘!”汪橋不耐煩的打斷趙氏的話,“您根本就不知道內情,當日營造行做的第一個大工程是禹王別府的庭院,當日做那個庭院,葉子不知道比我們辛苦多少倍,每日白天晚上的籌劃庭院的結構細節,整體布局,我們都是照著葉子的構想做事,才闖出的名堂。
之后的機械作坊,也是葉子一點點交代我們如何畫圖、如何標志、如何傳動運轉。不然,您以為,我不過是跟著水木作的作頭,做些泥水匠、木匠活兒計的工匠,怎么能懂這許多技藝。”
趙氏瞪著眼睛,聽汪橋說完,才哀聲問道:“娘不過是心疼你辛苦,替你說句公道話,你就用這種口氣和娘說話?”
對上這樣的問話,汪橋惆悵的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娘,都是兒子的錯,娘您別生氣。我不過是和您解釋,咱們做起這個營造行,是齊心合力做到的,若都是各自打著各自的算盤,營造行就沒有今日,我也學不來這許多的技藝。
我之前不過是個有些靈氣的小工匠,跟著大伯父、跟著葉子,才學得今日的技藝,別說大伯父給我一成股,還有日常的豐厚工錢和花銷,就算什么都沒有,只給我尋常工錢,我也甘愿,也要感激大伯父和葉子肯傾心教授我技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