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弄出去。”
宋機聽見謝迢傳聲,頓時有點不好了。
細數座上幾人,忘姑、天陰君是化神期,老道士修為不明,殃國翁所修的巫術也極為厲害。
宋機很難在這些人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五帝座?”老道士聽了謝迢前言,笑得嘴都合不攏,“好好好,讓我當個五帝座玩玩,我就當無事發生過。”
謝迢掃了他一眼,繼續道:“經會稽山一會討論,我們認為侍劍人考核不宜冒進。為了要有個侍劍人而選侍劍人,顯然是不明智的。當前,五方神山都將以選拔真正能擔負天下大任的修道者為基礎,從多方面進行考校…”
謝迢開始扯車轱轆話,宋機聽出他是想把小枝弄出去,然后再入正題。
可他也不知該怎么辦。移轉乾坤,一念千里,固然可用,但動靜太大了,還得避著那個來歷不明的老道士…
想了半天,宋機傳聲對小枝道:“你先擠出來,我為你遮掩身形。”
小枝推了下謝迢,謝迢讓開一點。
他口中未停:“…所以,任命五帝座可以分擔侍劍人的壓力,目前看來是比較高效的。”
小枝從側邊爬出來,宋機暗中施法為她遮掩行跡。
他告訴小枝:“繞過屏風,后面有條密道。”
小枝爬出來的時候,背上劍匣不小心撞到了謝迢的劍穗,白花花的穗子里響起環佩清鳴。
天陰君立即看了過來。
小枝硬著頭皮躲去屏風后面,推門進了密道。
小枝走后,謝迢很快定下了五帝座封禪時間。
“五帝座輔佐侍劍人,無需神劍認可,但必須封禪神山。封禪時間暫定在明年今日,在此之前,請諸位履行五帝座職責,全力以赴,共抗大敵…”
說白了,就是先搞一年試用期。
老道士有些失望,但還是決定放過小枝,等一年后轉正了再算舊賬。
詳談之后,幾人分散離去。
老道士跟在殃國翁背后,也沒去雪飲道給他安排的洞府。
“沒想到上古巫道未絕,還能在蜀山看見。”老道士嘮嘮叨叨地說,“這尸獸是怎么弄的?這哨子又是怎么弄的?聽說謝迢在前線以銀哨御妖,戰退魔主手下九天十秀,都是你的功勞嗎…”
他問個不停,殃國翁懶得理會。
老道士又說:“那個謝折枝…”
殃國翁聽見小枝的名字,渾濁的眼中閃過一道光:“別問太多。”
“怎么?你知道她的來歷?我前往造字臺,本欲仿先圣修功德之道,沒想到這丫頭一劍把造字臺給刨了!可把我給嚇死了…我反應了一個多月才想起要找她算賬!”
殃國翁緩緩搖頭道:“別問太多。”
當初小枝偷走令哨,他上報謝迢。本以為謝迢會嚴懲,甚至直接將她斬殺,但最后謝迢也只回他一句——“別問太多”。
“我就再問一個問題。”老道士眼珠子一轉,“她在那桌子底下干嘛?”
殃國翁慢吞吞地說:“不知道,反正不能問太多。”
老道士“嘖嘖”兩聲,道:“你們蜀山真會玩。”
另一邊,天陰君和忘姑準備返回方諸。
“方才怎么了?”忘姑的聲音從面紗下傳來,如山谷幽蘭,靜謐空靈。
天陰君微怔:“剛才?沒什么…”
忘姑的視線穿過面紗落在他身上,天陰君修長的手指撫過劍柄,苦笑道:“我看見謝迢桌子下鉆出來個人。”
“謝折枝。”忘姑點點頭,“她在桌下做甚?”
“不知道…”天陰君清了清嗓子,“是在躲那個老頭吧?”
忘姑的聲音沒有起伏:“謝迢很奇怪。”
天陰君微微沉吟:“確實有一點。按理說謝迢把她救下,還賜了姓名,怎么也該收她為徒了。但是…為什么要推給拂月公子?”
“有什么師徒間不方便做的事情嗎?”
天陰君又清了清嗓子:“…先回方諸吧。”
宋機洞府。
等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宋機和謝迢,小枝才從密室里出來。
“你為何在這兒?”謝迢問她。
小枝看宋機,宋機摸了摸鼻子。
小枝道:“這次考核對手正好在宋前輩門下修行,所以我來求教。”
謝迢沒有再問,他說:“符荼道長的事情已經解決好了。那方造字臺是他用來修行功德的,你貿然出手破壞,讓他放不下心結,所以他才找上蜀山。”
“他已經答應不再追究了,不過你得完成一個任務。”
小枝緊張:“什么任務?”
謝迢取了個琉璃小瓶出來,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見瓶中蕩漾的液體。小枝接過瓶子甩了甩,入手十分溫暖,但重量比較輕,瓶中水就像幻覺一般,搖動時連聲音都沒有。
“這是功德凈瓶,用來造紀念先圣之所的。”謝迢解釋說,“既然你毀了造字臺,那就再還他一個圣跡吧。”
小枝:“…”
一方造字臺上的功德,得扶多少個老奶奶才能湊滿啊?
謝迢看出她的疑慮,道:“塵囂道給的東西,你都看過了吧?”
小枝恍然大悟。
謝迢通過塵囂道,賜了她一卷十分機密的捉妖寶典人造篇。上面記載著人造妖獸的分布情況和詳細信息。按捉妖寶典回收人造妖獸,肯定比扶老奶奶更好攢功德。
小枝施禮告辭,飛快地跑回沙瀑道。
“你怎么才回來!”
小枝還沒進門就被赭衣攔住,他在門口鬼鬼祟祟地說道:“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多大?”小枝問。
“賊大!”赭衣往院子里看了一眼,“你今天去雷壑道考核,都沒看見嗎?”
小枝跟趙蕓打得酣暢淋漓,考核后都一直沉浸在招式的比拼中,根本沒注意雷壑道的變化。
現在回憶起來,好像人多了不少。
“謝迢對沈家不放心,提出要復核方諸山侍劍人的選拔情況。”赭衣壓低聲音道,“所以方諸山最頂尖的那批候選者,陸陸續續都來蜀山了。”
小枝“噢”了一聲:“跟我們又沒關系。”
她推門想進去,赭衣又把她攔下。
“怎么沒關系?”赭衣道,“我們院子里新搬進來兩個,都是方諸山新秀,以后日子可不好過了!”
小枝想了想:“沒事,我克室友,跟我住的反正非死即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