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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危境

  紫云與于齊林的親事與兩月前便定了下來。

  成親之日雖還未行商定,然而馮霽雯前幾日自紫云那兒隱約得知,家里已經在為她備嫁妝了。

  想來離下聘也不遠了。

  馮霽雯不由想到半月前和珅因應付幾個同僚,被拉去了煙花之地,而據全程陪在和珅左右的劉全說,那晚曾撞見了成親后被解了禁足的于齊賢帶著一群紈绔子弟吃酒尋樂。

  一直對和家兄弟懷恨在心的于齊賢欲向和珅找茬兒未遂,竟然拿樓里的頭牌姑娘撒氣,手段下作之極,詳盡的劉全自不會與馮霽雯多說,恐污了她的耳朵,可也并不難想象。

  于齊賢如何,馮霽雯并不在意。

  她留意得是,據劉全說,當晚于統領家的公子、于齊賢的堂弟于齊林也在場。

  雖說外面的議論多是在圍著于齊賢在轉,可實際上于齊林也參與了作弄羞辱那位頭牌姑娘之事。

  若說富家子弟未娶親前跟著三五好友逛一逛青樓,吃酒尋歡是京中常態的話,可如此行徑,便太過于暴露人品之低下了。

  此事她本猶豫是否要告知紫云,可不待她多做考慮,消息靈通的伊江阿便將事情捅到了紫云跟前。

  百般‘唆使’著紫云借此鬧上一場,推掉這門親事。

  紫云聽罷卻并沒做過什么過激的行為來。

  只是兩家人于私下談了談,約是于家賠了不是,又保證日后定會好生管教兒子,奉恩輔國公府這邊也不認為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此事便算是了結了。

  紫云起初還有些不忿,可最后到底也還跟著妥協了。

  伊江阿卻氣得拉著和琳出去喝酒至深夜未歸。

  想到紫云與自己說起此事之時,她那幅隱隱帶著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神色,馮霽雯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

  正如紫云所言,身在宗室,許多事情皆身不由己。她如今,只能在夾縫中生存著,縱然有人愿意拉她一把,可她自己卻又不得不顧慮良多,沒有勇氣逃離。

  于是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興許沒她想的那么糟。

  興許日子會過得很順遂。

  將下半輩子都寄予在了‘興許’二字之上。

  馮霽雯神思逐漸飄遠。

  不覺間,馬車已在靜云庵前緩緩停了下來。

  馬車外烈日灼灼,馮霽雯的心情卻好了許多。

  每回來靜云庵看望太妃,她都是極高興的。

  可這回…不一樣了。

  她甚至十分后悔今日之行。

  馮霽雯很想捶著胸口問一問自己大熱的天兒不老實在家里帶著,瞎跑個什么勁兒她究竟是?

  這不是典型的沒事兒找事兒嗎?

  一旁立著的小仙將頭垂得低低地,擋住了臉,卻遮不住燒紅的耳朵。

  一刻前,她與小茶陪著太太進了靜云庵內,太太十來日未見太妃娘娘,高高興興地把帶來的東西給太妃瞧,又給太妃剝了橘子。

  太妃娘娘起初瞧著也怪正常的,讓太太坐著陪她說話兒。

  可說著說著,話題就朝著一個不正常的方向一路狂奔去了——

  “多久了?”況太妃忽地問。

  “您說什么多久了?”馮霽雯茫然。

  “成親多久了?”

  馮霽雯認真地算了一算,又認真地答道:“有半年了。”

  “廢話。”況太妃略一皺眉:“你真當我不知你成親半年了嗎。”

  “…”馮霽雯被訓得有些云里霧里的,“那您還問我?”

  況太妃眉頭皺的更深了一些,口氣略帶無力地問道:“我問得是你的肚子至今還沒動靜?”

  “那您這拐彎抹角地,問得未免也太隱晦了,我哪里能聽得明——”

  正打算將一瓣橘子送入口中的馮霽雯說到這里,聲音戛然而止。

  她微微張了張嘴巴。

  繼而僵硬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

  怎么忽然說到這上頭兒來了!

  “真還沒動靜?”況太妃緊緊盯著她問道。

  馮霽雯將橘子塞進嘴里,動作遲鈍地嚼完咽下之后,方才訕訕干笑了兩聲:“這豈能有假。”

  “怎么回事?”況太妃一臉嚴肅地問。

  “我也…不大清楚。”

  不知是說謊心虛還是其它什么緣故,馮霽雯臉紅得可以。

  “你自己的事情你竟也不清楚?”況太妃一臉無法容忍的表情問道。

  馮霽雯選擇埋頭吃橘子,將這個話題搪塞逃避過去。

  可一心要弄清問題根源所在的況太妃的卻根本沒打算輕易放過她。

  “是他有病還是你有病?”

  太妃娘娘語出驚人。

  乍然接觸到如此大尺度的聊天方式,馮霽雯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

  這么直接真的好嗎?

  這個問題要她如何回答?

  和珅有病沒病她如何能知道?

  可總也不能硬著頭皮說自個兒有病吧?

  未等到她開口回答的況太妃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美目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神情,口氣卻越發嚴肅了幾分,問道:“前段時日京中盛傳和珅有斷袖之嫌,可是實情”

  因未從馮霽雯這里得見什么反應,故而她之前一直以為是玩笑誤會。

  可如今卻不得不懷疑了。

  家中沒有妾室,夫妻倆感情也和睦,怎么就沒動靜呢?

  “不不不…”馮霽雯連忙替和珅否認,“謠傳罷了…您盡管放心,這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因怕從況太妃口中再聽到愈發不可收拾的猜測來,馮霽雯趕在了前頭,硬著頭皮坦白道:“…應是我的問題,我葵水尚且未至。”

  這下瞪大眼睛的人換成了況太妃。

  “這半年來…你們從未同房過?”她甚至感到詫異。

  馮霽雯只有點頭。

  況太妃卻道了句“不對”。

  她看向一旁的玉嬤嬤,徑直問:“之前配得藥怎么不好使?”

  馮霽雯也看向玉嬤嬤。

  什么之前配得藥?

  玉嬤嬤思索了片刻,道:“興是每個人的體質不同。”

  對上馮霽雯疑問的目光,她解釋道:“太太成親之前,太妃知道您葵水遲遲未至,便讓奴婢為太太配了一記驅寒活血的藥丸。當時是交給了秦嫫的,按理來說一瓶服下之后,應就能見著葵水了。”

  然而并沒有。

  馮霽雯卻聽得有幾分凌亂。

  她竟不知太妃娘娘在暗下如此操心她的事情,竟連葵水來沒來、以及要怎么讓它來都全面顧及到了。

  這些她從來都不知道。

  感動之余,剩下得皆是莫名的慶幸。

  慶幸那藥沒在自己身上起效。

  若不然,只怕還真不好搪塞了。

  “既然沒用,那便仔細給她把把脈,另行再配。”況太妃一臉事關重大地發了話。

  “不用吧?”馮霽雯強笑著道:“這種事情,不該是順其自然些才好嗎?”

  “你懂什么。”況太妃斜睨了她一眼:“你身體較一般女子更偏寒些,若不拿藥養著,只怕再等上兩三年都不見得能等來。”

  真的嗎?

  馮霽雯險些沒掩飾住眼底的驚喜之情。

  那么,這就好辦了。

  玉嬤嬤這廂藥還沒配出來,她已經在合計著要如何瞞過秦嫫及眾丫鬟的耳目避而不吃了。

  她承認這十分缺德,但眼下真不是來葵水的時候。

  這個問題好不容易揭過,況太妃又問起了她家中通房丫頭之事。

  待得知和宅里壓根兒沒有通房丫頭的存在之時,況太妃又十分難得地吃了一驚。

  那些如何管制提防通房丫頭的話,便也說不出口了。

  于是,提醒的話便成了——

  “你多加留意些,平日里他可有什么異常的舉動,亦或是同哪些子弟來往過密。”一想到這種可能,況太妃便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聲音都變得不那么平靜了:“包括外頭的戲子伶官之流,也不可掉以輕心。記下了嗎?”

  雖然這么說可能殘忍了點,但她不得不道:“倘若他真有如此癖好,我勸你還是早作打算為好。”

  馮霽雯呆怔了半晌。

  良久方才點了點頭。

  “我記下了…”

  原諒她當真不知該如何為和珅辯解了。

  為避開一日當中最炎熱的幾個時辰,馮霽雯動身離開靜云庵,已是進了申時的事情。

  午飯后她聽太妃說了些有關養顏的小知識后,躺在太妃房中睡了約半個時辰的午覺,故而這會兒精神倒是很好,便興致大發地提議要玩牌。

  只是兩個愁眉苦臉的丫鬟看起來并不怎么有興致。

  小茶愁得是太太的葵水究竟什么時候才能來。

  小仙苦得則是自家大爺的性取向。

  如此一來倒顯得馮霽雯這個‘別有居心’的當事人十分地沒心沒肺,對自己的事情半點也不上心。

  但她也沒法兒解釋。

  只有全當作沒瞧見倆丫鬟的神情,道:“將牌取出來吧,咱們打發打發時間。”

  小仙唯有依言照辦。

  馮霽雯坐直了身子,欲將牌接過來,卻忽然聽得“嗡”地一聲鈍響在耳畔響起!

  尚且未來得及反應之際,只又聽馬兒一陣驚叫失控,車廂隨之劇烈地晃動起來!

  主仆三人身形難穩,小仙手中牌紙撒了一馬車,失聲驚叫一聲下意識地就去扶馮霽雯。

  馮霽雯慌亂之下一把抓住了一側的簾框,方才堪堪穩住身形不至于迎面撲倒。

  馬車已被迫停了下來。

  主仆三人卻皆驚出了一身冷汗來!

  只因方才發出響動的馬車壁,此刻竟被一支利箭所穿透,閃著寒光的鋒利箭頭沒入了馬車內,離馮霽雯左肩僅有不到一指之距!

  小仙與小茶的臉霎時間白得嚇人,面臨危險,倒是小茶反應要更快些,她起身護在了馮霽雯身前,“太太別怕!”

  紀叔驚懼的聲音此時也隔著馬車簾傳了進來:“太太您別慌…先別下馬車!”

  馮霽雯聽得驚魂不定,不知外面情形如何之際,卻見小茶這個傻大膽兒竟是一把撩開了馬車簾,怒目道:“我倒要看看是誰暗算我家太太!玩這些陰招兒算什么本領,有本事咱們就…”

  她狠話還未說完,就被馬車前方正扛刀沖向她們馬車方向的一群兇神惡煞的流寇給驚住了。

  本以為是遭了一人暗算,可這陣勢儼然有十余人之多!

  馮霽雯也驚得臉色一變。

  此處離城門不足十里遠,又是青天白日,堂堂天下腳下怎會出現此等可怕的亂象?

  小仙想到自己被叔伯賣給人販子之前,也曾遭過賊匪劫路,思及那些人可怕猥瑣的嘴臉,一時忍不住戰栗起來。

  “你們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紀叔攥緊了馬鞭壯著膽子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京師外出箭傷人,你們還要不要性命了!若是不想驚動官府,我勸你們速速讓路離去!”

  可這些話似乎根本唬不住對方。

  他們已逼近馬車前不足十步遠。

  為首之人肩上扛著一把銹跡斑斑,刀刃兒卻被磨得發亮的寬背大刀,煞氣騰騰的一雙眼睛掃進馬車內,目光定在了主仆三人身上。

  對上他上下打量的目光,馮霽雯只覺得一股惡寒遍布全身,手指越收越緊,強自鎮定地思索著應對之策。

  若單單只是求財,尚且好辦。

  可若不是…

  為首男人布滿了胡茬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獰笑。

  他豁然握刀指向紀叔。

  “兄弟們,先把這趕車的給剁了——再把這三個小娘子拉下來給我拖回去。”他仰了仰下巴,聲音不大卻格外猖狂地命令道。

  “我看你們誰敢!”小茶瞪目怒道。

  見她儼然有跳下去要跟對方硬碰硬的打算,馮霽雯眼疾手快地攥住了她的手臂。

  不可沖動!

  對方已迅速揮刀圍涌了上來,情勢危極。

  “天子腳下竟也敢當眾作惡!簡直目無王法!”

  一道沉沉的男子怒斥聲傳來,短暫地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

  聽得對方底氣十足,匪徒們只當是運氣不佳遇到了麻煩阻礙,可放眼望去卻見對方孤身一人,肩上背著遮陽的書簍,儼然就是個窮書生——原來是送上門兒來找死的!

  馮霽雯瞧見了一臉無畏闊步行來之人,卻覺意外至極!

  謝謝大家的關心,但是婚紗照啥的真的還沒拍啊估計要等下個月初,然后有點擔心會被活活熱死(真的很怕熱),但我會努力堅強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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