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宇的突然出現,就像是一個開關。
開關一按下去,包廂里的名媛們瞬間大變樣。
不管剛才是什么表情,現在統一一副小白花純良無害的表情。
不論剛才什么樣的坐姿,現在集體背挺直,兩腳著地,雙腿并攏,小幅度往旁邊斜著,整齊劃一的像是剛從流水線上下來的。
寧黛視線輕掃過在座的人,然后將那杯吐回去的酒放回桌上,隨后慢慢悠悠地翹起二郎腿。
成了整齊中的唯一一個不同。
她拒絕承認當初那個自己在眾人眼中,竟然是這么個形象!
她設想過北堂宇可能會出場,但沒想到他會出場的這么早。
她還有一堆話沒來得及跟寧芯說,看來得重新做出調整了。
北堂宇一眼就看到了異類的寧黛,隨后目光當即停擺,再移不開了。
寧黛剛到空白,他就得到了消息。
她那輛車是他送的,別人或許不清楚,但他的屬下不會認錯,當即就將這消息匯報給了同在這里的他知道。
得知寧黛也在空白后,北堂宇試著冷靜淡定,但他終是按捺不住想見她的沖動,于是他也不管合適不合適,就這么闖了進來。
現下,如愿見到人,可北堂宇又后悔了。
還不如不見,因為一旦見了面,才發現,只是見一面,根本就不夠。
何況還是這樣不同以往的寧黛。
惹眼到北堂宇都不舍得移開視線。
他一直當做菟絲花來養的姑娘,只不過才脫離他的掌控沒幾天,一轉身竟妍麗成了盛放的薔薇,明艷不可方物。
不過,哪怕此時內心翻涌成浪,表面上還是那個矜貴儒雅的北堂宇。
北堂宇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邊,嘴角上揚,笑容淡淡的先開了口:“抱歉,不請自來,擾了諸位小姐。”
看似是在向所有人道歉,可他的視線里根本沒有其他人。
他一開口,包廂里的名媛們連忙七嘴八舌的接話。
“不會不會。”
“怎么會?”
“北堂先生的到來,可是給我們增添光彩。”
矜持?這種時候可不是秀矜持的時候。
就連這場接風宴的東道主,也滿心歡喜的開口歡迎他的駕臨。
北堂宇的名字,一直是這幾年里名媛圈談及最多的。
白官一派的門面招牌,多的是人肖想。
只不過之前知道他和寧黛是一對,所以都沒好意思表現的太明顯,如今女方都承認兩人玩完了,那大家自然是卯足勁兒了要刷一波存在感。
萬一就這么對了他眼呢。
得到了一致的歡迎后,北堂宇似乎終于心安了下來,抬步往包廂里走來。
見他步伐緩緩而來,各家名媛視線緊盯不放。只是這位大人物卻徑直走向了寧黛,又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矮下身,紆尊降貴的半蹲在寧黛面前。
眾名媛:“......”
強烈懷疑她們都被寧黛耍了!
寧黛看著蹲在她面前的北堂宇,強忍住了抬腳踹翻他的沖動。
兩人視線相對,寧黛眼神明顯警惕。
“偷偷喝酒了?”北堂宇眉頭微微一皺,表情卻沒像是有所不滿,而是滿滿的無奈,就連語氣也是:“不是說過,不許喝酒嗎?”
寧黛:“......”艸,原來是專門跑來拆老娘的臺,打老娘的臉?
寧芯就在旁邊,可眼見北堂宇整副心思都掛在寧黛身上,還用這樣的表情和語氣同寧黛說話,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再看寧黛時,眼里起了一片陰鷙。
就在這時,寧黛突然毫無預兆的轉頭,對上她的視線。
寧芯的情緒來不及收,就這么毫無保留的全被寧黛看去了。
于是下一秒,只見寧黛一派被嚇到的樣子,往后一仰,語氣哆嗦:“堂姐,你的眼神好恐怖哦。”
寧芯一驚,下意識的去看一旁的北堂宇,一邊驚慌失措的收斂剛才外顯太過的情緒,不愿意被心上人看到這樣的一面。
托了寧黛這一聲,原本一個眼神都沒掃過她的北堂宇終于正眼瞧了她。
但寧芯寧愿根本不要被看。
可此刻,寧芯只能咬著牙暫且忽略寧黛那突兀的話,沖著北堂宇柔柔的一笑,主動打招呼:“好久不見呀,阿宇。”
寧黛頓覺自己眼瞎了,哦不,耳聾了。
“阿宇”?寧芯竟然喊北堂宇“阿宇”?
道聽途說還真不如親眼所見,寧芯真是把曾經瞧不上北堂宇的那個自己給徹底忘光光了吧?
不過寧芯這聲招呼注定是石沉大海,北堂宇分她一個眼神已經是全部,根本沒有要理她的打算。
這個時候還得靠寧黛,努力為兩人來一段“你倆本無緣,全靠我來演”的碰瓷式演技。
“堂姐。我知道你喜歡北堂宇!我都已經答應你退出了,我不跟你搶了,你要什么都給你!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寧黛嘴角往下一掛,哪里還存有半點明艷張揚的樣子,一秒化身柔弱小白花,可憐不經風雨的模樣,林黛玉本黛了。
周遭的人都被寧黛的表演給驚呆了。
哪里是碰瓷式演技,根本就是整容式演技嘛。
不過同時,目光也都聚到了寧芯身上,原來還有這樣的戲碼嗎?
寧芯目瞪口呆的看著寧黛,她在說什么,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心思?不是,她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幾乎是下一秒,寧芯便猜到寧黛是在給她下套。要不是顧念到旁邊還有人,寧芯都想一巴掌扇到寧黛臉上去。
賤人,算計我!
寧芯有所顧忌,寧黛可就無所畏懼了。
雙眸含淚一瞥還蹲在身前的北堂宇,寧黛用交代后事的口吻說:“堂姐配你才最合適。比我合適。我祝福你們!”
寧芯石化了。
原來不僅僅是算計,還要誅心嗎?!
寧黛送完祝福,緊接著一個深呼吸,柔弱過后就該是自強不息了。
“抱歉啊,我好像真的不該喝酒。對不起,馮姐姐,我先走了。”
寧黛快速起身,但同時也注意著避開了跟北堂宇有接觸,并且在有可能被他攔截之前,先一步跳到了他背后,然后帶著最后一段表演,表面踉蹌實則百米沖刺奔出了包廂。
整套流程一氣呵成,根本不給其他人發揮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