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黛雖然在發呆,但屬于輕聲一喊就能回神的類型。
這不,僧人的聲音一出,寧黛就精準的側頭看向了他。
神色里也不見發呆時的恍惚,更沒有被僧人的突然出聲驚嚇到。
就好像她本來就跟他同處一室,只是在閑聊中偶然發了會小呆。
“怎么啦?”寧黛問他。
僧人近前兩步,反問她:“寧施主有心事?”
寧黛想說,這都被你看出來啦。
不過她堆起滿臉笑,搖頭說出口的是“沒有啊”。
隨即又反過來問他:“你是來找我的呀?”
她這樣,明明白白就在說“我有事,很有事,非常有事,你最好再多問問我啊”。
寧黛將情緒外顯的這么明顯,僧人要是再看不出來,那除非是他瞎了。
于是,僧人果真如她所需要的那樣,再次詢問她怎么了。
這回寧黛沒再推說沒事,兩手重新拄著臉頰,嘆了口氣,帶著一點輕愁說:“我想回家了。”
“回家”兩字叫僧人稍稍一愣,等他再問是不是發生什么事,要不然前兩天還說著要看遍五湖四海的人,怎么突然間就改口說要回家了,寧黛卻是不肯開口明說,再問,就開始反問僧人是不是裴開濟對他說了些什么。
明擺著就在說,是裴開濟對她說了什么,才讓她萌生了想要回家的心思。
可憐裴開濟還不知道寧黛正在給他挖坑。
寧黛這邊則挖坑的萬分起勁,也讓僧人明確知道,他是真的準備走了,時間都定好了,三天后離開。
說完離開的時間后,寧黛還頗傷感的感嘆了句:“突然發現,江湖不是我想象的那樣。”
僧人能說什么,只能雙手合十,誦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寧黛傷感完畢后,又換上一幅笑靨:“明月,等我回去后,家中父母沒將我腿打折的話,我以后再來看你呀。”
僧人被她這話逗笑。
一聲習慣性的“阿彌陀佛”后,他輕聲跟了聲“好”。
寧黛隨即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把回家這個話題討論完后,寧黛再一次問起僧人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這回,僧人也沒再諱莫如深,直接問起“隱香”的那點兒事。
寧黛聽后,態度誠懇的胡謅了一通。
等僧人自以為了解完畢,要重新回去聞涇方丈他們那處回稟時,寧黛還好心好意的問:“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呀?”
僧人溫和的搖頭:“寧施主歇息吧。”
寧黛:“哦。”現在歇息,睡午覺啊?
不過寧黛還真沒睡午覺的習慣,她的房間文房四寶俱全,她干脆研磨提筆,將她能想到的三天后的行動都寫一條條寫了下來,準備晚上給秦義絕送飯的時候,交給她看,也好讓她提前準備準備。
這樣,也免去了兩人過多交流。
少點交流,總是多點安全感。
至于另外那倆兄弟,寧黛已經認得兩人的臉了,也不需要再用“隱香”來找他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想找他倆的時候,直接上去堵人。
接下來的兩天,除了和秦義絕和那倆兄弟密謀事情外,寧黛過的著實低調。
裴開濟也知道了她要回家的事,不過并不知道寧黛給他挖了個坑的事,還十分好心的問寧黛要不要他護送回家。
寧黛當然是拒絕。
給裴開濟的理由也很光明長大,她還一定就真的回家呢,指不定走到半路又不想回家了,又跑了,所以還是不要麻煩人的好,畢竟旁邊跟著人,她的PTSD指不定又會發作的。
反正裴開濟是拗不過她了。
第二天的時候,寧黛又同僧人說,左右她明天過后就要離開了,明天打算回竹屋再去住上一夜,算是當做故地重游一下了,以后也沒機會了。
寧黛說的真情實感,讓人想拒絕都不能。
加之這兩天過的平靜,確實沒什么可以拒絕的點。
倒是裴開濟知道后,又跳出來,說要不跟寧黛一塊兒回竹屋去住,權做保護她。
不過他這提議都不用寧黛費勁去拒絕,他也成不了行,因為裴既也在寺里,他這個當人侄子的,沒可能越過了裴既去。
這兩天正道這邊和聞涇方丈一邊研究僧人上交的“隱香”,一邊繼續商討心法密卷的事,正道這邊還是屬意聞涇方丈盡早將心法密卷交給正道這邊來保管,這完全是為了佛寺清凈著想。
隨著正道這邊不厭其煩的提了一遍又一遍,聞涇方丈這頭似乎正在產生轉變。
但始終沒到真正松口的時候。
第三天,既是寧黛回去竹屋住一晚的日子,也是她選定了的救秦義絕的日子。
她一早就打過招呼,說要用過晚膳后再回去竹屋,所以一個白天,她還有時間在寺里瞎晃悠。
但其實寧黛也非真的是在晃悠。
她正在用親身經驗宣傳一句廣為人知的標語,的變異版:“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如果沒有數理化,那就來門藥理知識吧。”
之前對人夸下過海口,說過救人之外的事由她來搞定,寧黛并非說說而已。
經過深思熟慮后,寧黛最終決定:下藥!
當然,下藥不是一樁保險的事,畢竟在場的都是武林人士。
所以寧黛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弄出來的藥,走哪兒下哪兒。
飲用水里,飯菜里,就連廚房里的調味料都被她給偷偷替換了。
而為了保險起見,嗜睡藥、瀉藥,她是混著來的,甚至還交代那兩位救人的兄弟,等到時間,再在各個院里來一圈兒迷煙。
一言簡之,在確保不傷人性命的情況下,剝奪他們的行動力、體力。
到了晚膳時分,眼看自己的計劃真正開始實行時,寧黛沒有絲毫緊張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興奮感。
唯一讓她感到抱歉的,只有一個僧人。
然而她并沒有給僧人任何的提醒,反而十分積極的灌他喝摻嗜睡藥的菜湯。
一邊灌,一邊心道:從此后,天長海闊,撒喲娜拉!
晚膳過后,天色漸昏,她拒絕了僧人送她回竹屋的提議,一個人出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