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有意識,寧黛是被不知名鳥兒的啾啾聲吵著了。
只是意識回籠時,她感覺整個人都很不好受,特別是喉嚨那位置。
鈍痛、干澀。
她試著咽下口水緩解那份干澀感,結果卻痛的她幾近撅過去。
這種痛感,簡直比感受過的最厲害的扁桃體發炎,還要難受上好幾百倍。
甚至連哀叫兩聲都做不到。
寧黛一邊抬手摸向頸部位置,一邊昏頭昏腦的睜開眼睛。
睜開眼,入目一片朦朧模糊,然而沒等視焦清晰,她已經因為喉嚨處的疼痛刺的再次閉上了眼。
而手上的觸感,則是一團紗布的感覺。
脖子上纏了紗布?
寧黛茫然。
不過茫然的同時,她沒忘記感受了下自身的情況。
身上確實感受不到任何內力。
腦海意識里也沒有愛國的一丁點存在感。
此外,就是哪兒哪兒都疼的感覺。
但以脖子最為嚴重。
最搞不明白的也就是這兒了,不是說什么轉換場景嗎?
回憶起沒意識前愛國說給她換個最有效和棲靈佛寺接觸的場景,寧黛又睜開了眼睛。
這回視線清晰了。
入目的是一片簡陋的竹屋屋頂,視線往左移,豎排而成的一片竹壁,其上還開了一方窗戶。
這會兒窗板被架起,室外的晴好順勢灑進屋里,一同進了竹屋的,就是那不停歇的啾啾聲。
寧黛移回視線,準備望向右邊,看看右邊又有些什么。
視線剛動,幾聲被擠壓的“咯吱”聲從頭頂后邊的方向傳過來。
那是…走路的聲音…
寧黛豎起耳朵靜聽,脖子上的疼感讓她一點兒都不想折騰自己。
很快,寧黛知道自己猜對了,那“咯吱”的聲響確實是腳步聲。
隨著“咯吱”聲一塊兒的,還有一股四溢的濃重藥味。
她對這個味道可是太熟悉了,她那侯府小院子里可一直都是這個味道。
分神想了想侯府的小院子,腳步聲已經近了,寧黛視線一抬,瞧見一道半新不舊玉色僧袍的身影。
再看。
光頭。
光溜溜的額頂之下,卻按了一張如琢如磨的俊雅臉,茶色的眼瞳,低垂看來的視線,與“佛”一字真是相貼相和。
光頭手里還端著一只土色的粗碗,濃郁的藥香就著幾絲淡淡的白煙裊裊飄散在空氣里。
看見寧黛睜著眼,僧人一彎唇角,慈眉善目的開口:“女施主,你醒了。”
寧黛下意識的一皺眉。
慈眉善目沒毛病,笑也沒毛病,可放在面前這個僧人臉上,再結合他望著自己時平和的目光,寧黛頓時覺得自己好像是只弱小可憐的螻蟻,而他是救世主!?
寧黛不爽的在心里吐槽了一聲“瓦擦”。
面前的僧人不知道寧黛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將她當下的情況告知。
“女施主自山上跌落,萬幸沒有傷及性命,只近幾日還不宜下床走動。”
“只是…,女施主的頸部被利器所傷,恐要多養些時日了。”說到這話時,僧人臉上自然流露出一絲悲憫的表情。
頸部被利器所傷?寧黛顫悠悠的抬手,小心翼翼的搭在脖間的粗紗布上。
意思就是她被抹脖子了?
而面前這僧人救了自己?
寧黛的心情當即臥槽臥槽的。
因為不知道這抹脖子是愛國給她弄的,還是又碰上什么仇家了。
不過抹脖子還沒翹辮子,她這生命力也算頑強了。
告知她這兩點以后,長身玉立的僧人沒再說話,但也沒離開,就跟一根柱子似的杵在原地。
直到寧黛再次移動視線看過來,僧人才開口:“差不多了,女施主可用藥了。”
說完,他靠近過來,一手端著碗,一手伸出,似乎要扶她起來。
寧黛見狀,頓覺一凜,驚恐的瞪大眼睛。
如果能說話,她這會兒一定要喊:臥槽!別動我!會扯到老子脖子疼的!
大約是她眼睛瞪的太大太恐怖,也可能是她臉上表情演繹的太到位,將她的內心想法明明白白的傳遞給了面前的僧人。
那僧人動作一頓。
隨后又是那種悲天憫人似的笑:“女施主不必驚慌。山間草藥,于你的損傷有益。”
好吧,想多了,原來他領會不了。
我特么是在驚慌你給我下毒嗎?我特么是讓你別抬我,別抬我,別抬我!
好在這僧人沒讓寧黛真的抓狂,很快想起來他漏缺了什么,端著藥碗又走了。
“咯吱咯吱”的聲音離開,一會兒后,又“咯吱咯吱”的聲音回來。
這回,碗里總算多了一只木勺。
可喝藥對于寧黛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吞咽實在太特么疼了,連帶著寧黛都控制不住生理淚水的泛濫。
她愈發想知道,到底是誰抹了她脖子!
一場災難之后,接著又有另一場災難,又又有再一場災難。
喝藥、喝水、喝粥…
不喝維持不了一個人的日程所需,喝了,就維持不了堅強女性的形象。
寧黛感覺自己的眼淚已經不值錢了!
至于最幸福的時候,大約就是睡著的時候。
睡著了,就感覺不到脖子像要斷掉一樣的痛了。
什么挑戰任務,什么棲靈佛寺,就連救了她,還在給她療傷的這個僧人是誰,寧黛都沒有心思去問他名字,也不想了解自己現在身處哪兒。
唯一只知道的,就是她現在躺的是間竹屋,竹屋外應該有一片非常茂密的竹林。
因為偶爾起風的時候,簌簌沙沙的聲音顯得特別的響。
此外,她就什么不知道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她脖子疼,也講不出話,問不了。
于是就這么渾渾噩噩的裝死,躺了七八天的功夫。
天大亮后,這位救了她的僧人又踩著“咯吱咯吱”聲走到她面前,開始每天慣例的先給她脖子換藥。
這七八天里,這個僧人每每在天大亮后過來,然后會一直待到夜深,伺候她喝藥喝水喝粥,等到她睡著以后,他才會離開。
每天都是這樣。
揭了紗布,祛了昨天敷上的藥草,僧人目光專注又細致的盯著她的傷口看了半晌,隨后,唇角又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