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幕.光速

　　“首先，光速并非由光在真空中的速度，與選中參考系的速度共同構成，論證這一點的是紐因頓霍蘭德方程組的最新詮釋過程。

　　“其次，光速并非由光在真空中的速度，與光源的速度共同構成，論證這一點的是阿曼德流水實驗，它通過同一個光源在流向相反的兩處水流中穿過得到的光線形成了干涉條紋證明。

　　“再次，光速并非由光在真空中的速度，以及由周圍的物體拖拽以太得到的速度共同構成，從阿曼德流水實驗與占星系法師們對遙遠星系的觀測帶來的光行差可以證明。

　　“最后，光在介質中的傳播速度并非由光在該介質靜止時的傳播速度與該介質移動的速度構成，這一點同樣由阿曼德流水實驗證明。”

　　萊納在紙上寫到，視線轉向桌面的另一邊，那是一個實驗的記錄。

　　這正是他多次提到的阿曼德流水實驗。

　　這個實驗并非最近的實驗，而是距今七十年前，一位名叫阿曼德.索爾的中階法師設計的實驗。

　　實驗的過程很簡單，用一個光源發生法陣射出一道光，以分光鏡將其分為兩束，同時從同一個方向射入兩個水槽中，而水槽中則有流向相反的水流。光經過兩個水槽，再將其匯聚，最終形成了干涉現象，透過研究干涉條紋，就可以得知光的速度變化。

　　這個實驗過去是為了解釋以太拖拽效應而設計的，但現在，卻成為萊納論證自己設想的基石。

　　從這幾點來看，光不會因為外界與介質的變化而改變自己的速度，這與過去法師們堅持的法則相對性原理產生了分歧，如何解決這個分歧，就是萊納的入手方向。

　　此時已是流火之月中旬，夏日的氣息愈發變得濃烈，一些開放的女生甚至已經換上了夏季的清涼短裙校服。

　　魔法測試的第一次模擬考試已經結束，畢業年級的學生們紛紛處于緊張的最終復習中，而其他年級的學生們，也忙碌于各個學科逐漸開始的期末考試，白天里，校園顯得安靜而緊張，只有傍晚的就餐時間，能看到學生們拿著魔法平板比劃著什么。

　　萊納放下筆，站起身，他雖然有一定的方向，但必須小心而謹慎，因為他知道，醞釀在他腦中的結論或許并沒有那么容易接受。

　　光芒在他身邊環繞交織，構成了一個又一個公式，萊納已經簡略證明了其中相對重要的兩個，而最重要的那一個，還處于假設階段。

　　他決定出去走一走。

　　身著襯衣的萊納經過走廊，他能看到學生們正在教室里認真看書復習，頗感欣慰，他來到了新月廣場，走到了被樹蔭遮蔽的小道中。

　　這個時候，宣告上午課程結束的鐘聲響起，萊納看向教學樓的方向，陸陸續續有學生們從教室走了出來，他拿起自己的魔法平板，看了看時間。

　　正是中午十二點。

　　在萊納的大腦中，自己與遠處鐘塔上的大鐘就宛如兩個不同的觀測者，他們各自擁有屬于自己的時間，而在過去的法師們看來，不論他們相隔多遠，不論他們以怎樣的狀態運動，他們都擁有相同的時間。

　　可萊納不這樣認為。

　　他稍稍抬頭，看向樹梢間散落的陽光，這光芒孕育了生命，卻也是困擾法師們多年的難題，明明隨處可見，卻又神秘莫測。

　　萊納的思維飛向了天空。

　　他自己仿佛一道光，在蒼穹中游走。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超越了音速，不斷提升，向著真正的光芒靠近。

　　就在這時候，萊納看向周圍，他看到了驚人的畫面。

　　原本高聳的塔樓正在一點點變矮，森林中的參天大樹化為了低矮的灌木叢，世界仿佛縮小一般。

　　萊納繼續加速，他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阻力，哪怕窮盡了自己的力量，也難以再繼續加速。

　　他感到手腳沉重不已，仿佛變沉了千百倍，越是想要加速，這重量就越發變大。

　　就在這個時候，一片樹葉從萊納的身邊飄落。

　　這樹葉旋轉著，旋轉著，悠悠地墜落，速度比平常要慢上數倍。

　　高速的萊納與慢速的樹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這個瞬間，萊納看了看時間。

　　一剎那，所有的畫面都急速收縮，萊納不再擁有接近光芒的速度，他的意識回歸到了身體之中。

　　一片被風吹下來的落葉正好緩緩飄落，在萊納的注視中掉到地上，這是一片春天生長，夏日墜落的綠葉。

　　心有所感，萊納快步離開小道，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

　　身邊，光芒交織而成一個復雜的魔法陣集群，這是萊納的計算法陣。

　　從計算法陣中，更多的光芒出現，構成了一個又一個公式，一個又一個畫面。

　　根據紐因頓霍蘭德方程組與各個實驗得到的結論，光速在各種參考系與介質中速度不會變化，與現有的各種運動定律相違背。

　　因此，萊納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提出了一個假設。

　　那就是光速不變。

　　光在真空中的速度永遠不會因外界條件而變化，永遠是一個定值，這就像是一個常數，無法改變。

　　以這個假設出發，萊納身邊所有的運動學公式頃刻間轟然破碎。

　　接著，萊納一揮手，所有的公式又再度重組。

　　以光速不變為基礎進行重組！

　　可以看到，倘若光速不變，那么當物體的速度朝著光速靠攏的時候，它的時間將會變慢，過去法師們定義的時間軸，在這一刻發生了膨脹。

　　接著，以此繼續推導，當物體速度變快的時候，沿著物體的運動方向測量的長度，也會隨之變短。

　　萊納身邊浮現出兩個公式，而根據這兩個公式，當物體達到光速的時候，其長度將會縮短為零，而其時間，將會完全靜止！

　　萊納心有所感，他閉上了雙眼，再度睜開之時，萊納周圍的景象已經改變了顏色。

　　窗外行走的學生，吹拂著樹葉的風，振翅高飛的鳥兒，全都如同定格的膠片一般，靜止不動。

　　萊納看見了世界。“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