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一陣鈴聲響起,令高階評審委員蘇利文從書本中抬起頭,只見傳送法陣上一道藍色的火焰閃爍,一份論文伴隨著一張紙條出現在法陣中。
“這可真是難得。”
蘇利文是五環法師,負責煉金系的高級評審委員,每當普通評審委員們出現分歧的時候,論文就會送達他的手上進行評審。
但煉金是一門以實驗為主的派系,絕大多數規律與理論都是經由多次的重復實驗總結出來的,所以驗證論文的手段也相當簡單,那就是按照論文所述,做一個實驗,如果實驗現象符合描述,那么論文便不證自明,如果不符合,就說明這其中出了問題。
所以,絕大多數情況下,煉金系的論文很難送到上一級評審委員的手中,因為實驗現象基本不會出現太大的分歧。
“我看看,是新物質的論文嗎?還有燃燒反應的探討?”
蘇利文看到論文的標題之后眉頭微皺,接著看向那張紙條。
紙條上是之前三位評審委員的評審意見,用以作參考。
“咦,這是什么情況?”
大部分時候,傳遞到上一級評審委員手中的論文多是審核通過與駁回夾雜的意見,可蘇利文手中的評審意見,分明是三個“論文審核通過”。
明明都已經一致認定通過了,為何還會傳遞到這里,難道論文評審通道出問題了?
還在疑惑之時,蘇利文看到紙條下方,才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問題出在審核積分上。
三份審核意見,一份給出兩百積分的高評價,一份則是一百分,最后一份,則是堪堪通過的十個積分。
這差距太大,評審系統自然不可能去掉一個最高分和最低分之后取平均數,只能轉到蘇利文這里。
“既然都是審核通過,說明論文本身沒有問題,那么是對于其價值產生了分歧嗎?”
這種情況十分罕見,尤其在煉金這一領域。
放下疑問,蘇利文決定從頭到尾閱讀一下這篇論文。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在為論文嚴整的格式與精準的語句描述而感到愉悅,但很快,當論文的主角,那種特殊的氣體出現在段落里的時候,蘇利文臉上柔和的表情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與專注,他一字一句地審閱論文,時而停下思索,時而反復斟酌,當閱讀完整篇論文后,蘇利文站了起來,當即來到實驗室中,完完整整進行了一次論文中所描述的實驗。
當蘇利文看到實驗中產生的氣體熄滅了火柴,并且讓清澈的白巖水溶液變得渾濁后,他感到大腦嗡地一聲炸響。
實際上,煉金系的法師們一直想要找到更加準確的燃燒反應描述,而霍恩海姆大師的燃燒理論雖然普適于大部分的反應,卻總有一些特殊的煉金反應不符合這個理論,這在虹之塔的中階煉金術師之中已經不是什么秘密。
當然,絕大多數煉金術師們還是希望能夠在這理論之上進行修補完備而并非完全推翻,畢竟這可是現代煉金術的基石,真要被直接推翻,蘇利文甚至覺得有可能見到上古時代那種大腦爆炸的盛景。
“這是哪位閣下的弟子?”
蘇利文這個時候才想到去看看作者,有時候,一些大師會將自己的研究課題下發給有希望的學生,以此來幫助這些學生提高在學術界的地位,蘇利文下意識就以為這篇論文也是這種類型。
但他看到論文作者一欄,“萊納.伊恩格雷”這個名字卻讓他更加糊涂了。
“伊恩格雷?這不是那個商業帝國的掌權人的名字嗎?”
想了想,蘇利文喚來了虹之塔的元素仆役。
“查一下這個萊納.伊恩格雷的法術階位和過往論文。”
虹之塔分配給每個審核委員的元素仆役是一種名為結晶蟲的生物,來自法師們發現的一處半位面,這種生物的外形是一團灰白的熒光,擁有一定的智慧和絕佳的記憶力。
結晶蟲的食物也十分特殊,那就是生物的困意。
每當法師感到困倦,想要偷懶摸魚的時候,結晶蟲就會吸走他們的困意,令其感到精神百倍,從而專注于學習與工作中。
過去,這些元素生物通常被法師們拿來當提神醒腦的道具,不過值得注意的是,盡管結晶蟲能夠吸走困倦,卻無法消除疲勞,長時間依靠這個東西,就如同咖啡上癮,容易導致心力交瘁。
“遵命,大人。”
結晶蟲發出甕聲甕氣的聲音,在半空中游蕩了一會兒,接著便答道。
“根據虹之塔最新版(蒼月歷2318年櫻草之月十五日修訂版)的法師名單,萊納.伊恩格雷有三人,其中一名法師學徒,一名一環法師,一名二環法師。”
結晶蟲播報的是虹之塔的內部數據,每周更新一次,里面有所有登記在冊的法師的階位與擅長法術的數據,還有四環以上法師的論文清單,用來查詢基本的訊息十分方便。
“報一下二環法師的情況。”
蘇利文下意識就剔除了那個學徒與一環法師,他手中這篇論文不說豐富的學識,至少也需要大量的實驗積累才能寫出來,除非他是煉金系的天才,不然一個一環法師是無論如何也寫不出這樣漂亮的論文的。
“萊納.伊恩格雷,二環法師,老師是四環法師布朗.艾紐特,擅長的法術是死靈與變化系。”
“死靈與變化系?”
蘇利文更加困惑了,死靈系與變化系傳承自古代魔法,至今沒有太多現代魔法的理論解釋,而專長于這兩系法術的法師,怎么能寫出這篇煉金系的論文?
“一環法師的數據呢?”
“萊納.伊恩格雷,一環法師,老師是四環法師玻利瓦爾.塞西,擅長的法術是機械系。”
結晶蟲沉聲報道,令蘇利文的眉頭緊鎖。
“機械系,那更加不可能了,那幫恨不得和金屬結婚的家伙怎么會懂煉金術?”
難得變得有些暴躁,向來與機械系的法師不甚和睦的蘇利文自言自語道,但接下來的可能性就只有一個了。
“一位法師學徒?”
法師學徒由于沒有正式的導師,所以并沒有擅長法術的數據,但排除了前兩個人,第三個毫無疑問就是最有可能的,蘇利文又查詢了一下第二作者夏蘿.克露恩的資料,發現這也是一名法師學徒,更加印證了這個觀點。
“這可真是有趣了。”
蘇利文想到,將視線移回論文的評審意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