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財多到一定程度之后,便成了數字。
支配這些數字,達成自己的目的,是一種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沈采苡瞬間想了許多。
海商是一條路子,四皇子已經命人去收購、建造海船了,此事只要留下足夠啟動的金錢便可。
光有錢不行,還得有兵。
有兵,就得有甲胄兵器馬匹。
鹽鐵歸朝廷所有,四皇子私下練兵,甲胄兵器之類的來源,是個問題…雖然能私下里采買,然而受制于人,總歸不美。
若是能開礦,那是最好不過。
沈采苡倒是知道一些線索,但無論是沈家,還是四皇子,都沒有資格去占有一座鐵礦。
不過倒可以現在去她猜測有礦的地方先行勘探。
至于馬匹…胡蠻一般不會賣馬匹給大靖朝,就怕大靖朝有了優良馬匹之后,會訓練出強大的騎兵,讓胡蠻的騎兵失去優勢。
只要大靖朝和胡蠻還是對立的,那胡蠻就永遠不會大批量賣馬匹給大靖朝,至于偶然小打小鬧的一些,根本無法滿足大靖朝的需要——組建一支精銳的騎兵了,消耗的馬匹,可不是一個小數量。
弄到足夠數量的馬匹,也是一個需要花錢的地方,而且可能花錢都買不到。
沈采苡忍不住琢磨起了如何從胡蠻弄到馬匹的事情。
西南乃是苗人盤踞之地,北塞卻是常年受胡蠻侵擾,皆不太平。
如今六皇子勾結苗人陷害楊將軍的事情方才落下,楊將軍雖然保得清白,然而卻也因此,戰事陷入膠著的狀態,進退維谷,亟待太醫去救場,研制出能夠解除瘴毒的藥。
但雖然現在戰事膠著,且看起來大靖朝的將士死傷不少,但是大家都清楚,蕩平西南,不過就是指日之間的事情,如何處置西南苗人,是許多朝臣關心的問題。
沈采苡之前就琢磨過了。
不過就是“分而化之”四字。
北塞胡蠻雖然不能如同西南一樣,很快會被蕩平,但“分而化之”四字,其實放在胡蠻身上也適用,只不過是具體的手段不同罷了。
沈采苡其實也曾考慮過如何收服北塞。
雖然如今瞧著像是紙上談兵,但沈采苡卻覺得,應該是可行的。
既然燕王手里有錢,而有些事情還不能去做,與其把那些錢放著生銹,不如先去圖謀北塞之地…
沈采苡本想把自己的想法寫出來給四皇子,然而許多東西,寫信不如面談的好,沈采苡詢問過沈文和之后,便又約了四皇子見面。
能見到沈采苡,四皇子心中自然欣喜。
關于羊毛紡織、關于開榷場通商,關于逐步控制胡蠻人飯碗、關于教導胡蠻幼兒漢學從開始就改變他們對大靖朝看法的建議,再次從沈采苡的口中說出。
同樣是已經聽過的建議,四皇子卻也聽的津津有味,并贊嘆不已。
如今,許多事情其實比夢境里要提前很多,但四皇子并不討厭這種提前,甚至是有意識把事情提前,讓事情的進展加快。
他在夢境里,已經被沈采苡激起了雄心壯志——征服胡蠻、占據南洋之地、北征高麗,成就不世帝王業…
人生七十古稀,前十年幼小,后十年衰老,中間只有五十年,一半又在夜里過了。
他這一生時年有限,能盡快解決的事情,自然要盡快解決掉,剩下的光陰里,才能與沈采苡琴瑟和鳴,并完成心中抱負。
待得沈采苡說完對胡蠻的打算,四皇子立即應聲:“此計甚好,沈六姑娘果真才慧無雙。”
沈采苡聽人夸獎自己聽多了,都已經聽膩了,然而如今聽的四皇子夸贊,不知為何,竟然有些驕傲——大概是四皇子太冷淡了,據說除了姚湘君,基本不曾夸人,才會讓她產生如今這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隨后,沈采苡和四皇子敲定了讓溫興海去胡蠻做買賣,并派人協助溫興海,逐漸掌控胡蠻經濟命脈的事情。
四皇子先于沈家兄妹離開。
待得四皇子離開,沈采苡扯著沈文和的袖子,得意說道:“哥哥,你有沒有發現,四殿下對我的態度變了許多?”
“嗯。”沈文和頷首。
沈采苡眉飛色舞:“我就說,怎么會有人在不是敵人的時候,還討厭我呢。”
她有些洋洋自得——瞧,她果然惹人喜歡,連之前厭惡她的四皇子,現在都夸她了。
沈文和掌心放在沈采苡發頂,輕輕撫了撫,是的,他的妹妹這么好,自改一生順遂。
兩人從照晚樓出來,沈采苡仗著身邊有蕙蘭建蘭在,又是鬧市區,慶安公主再怎么大膽,也不敢多派人來,而人少了,卻絕對打不過蕙蘭建蘭,便扯了扯沈文和的袖子,渴望看著隔壁的銀樓:“哥哥給嫂嫂買根簪子吧,嫂嫂肯定高興。”
倒不是缺少首飾,只是想要去逛逛罷了,她能靜的下心在家帶著,不等于她喜歡像是被軟禁一般的生活。
沈文和瞧著她模樣,心中一軟,同意了。
沈采苡倒也克制,只買了一對耳墜兒,便出來了;路過凝芳閣時候,想起方承嘉送她的脂粉,都是這邊買的,沈采苡雖然沒有下車,但也撩起車簾特特看了一眼。
卻瞧見方承嘉剛巧從內出來。
“哥哥,子善在那邊。”沈采苡知道沈文和沒看見方承嘉,急忙出聲。
沈文和特意看去,果然看到了方承嘉。
“子善。”沈文和驅馬過去,率先打招呼。
沈采苡頭從車窗探出,抿唇笑著不說話,杏眼卻亮晶晶看著方承嘉,方承嘉與沈文和見禮過后,目光溫柔瞧著沈采苡:“六妹妹今日怎么出來了?”
“若我不出來,怎能知道方狀元竟然是那尋香客。”沈采苡笑盈盈揶揄一句。
方承嘉自然不惱,反而神情愈發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