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好你個馬忠明!真是好膽!竟敢算計到老夫頭上,看來這些年老夫是太過于仁慈了!”
長孫府,長孫無忌看著被捆縛住雙手、跪在地上的馬誠,怒聲說道。
其實長孫無忌在從皇宮回來的路上,就已經對馬誠產生了懷疑,畢竟這馬誠身為太子詹士,今天不在東宮好好陪太子讀書,卻專門跑來跟他提起炎黃錢莊制裁安國、康國商人的事情,并且還有意無意地將話題往李恪身上引,令他對李恪如今的勢力感到些許忌憚,從而進宮彈劾李恪!
宦海沉浮十幾年、在官場和無數人斗智斗勇的長孫無忌,冷靜下來后細細一想,就猜測到馬誠今天早上過來找他,絕非就是專門跟他透露一個消息那么簡單,這背后八成是有陰謀的!
所以回到府上后,長孫無忌便想試探試探這馬誠,他故意假裝先前那趟皇宮之行很順利,令馬誠放松警惕、并逐漸露出馬腳,然后便令人將馬誠和馬誠背后的人一網打盡!
老狐貍畢竟是老狐貍,早上馬誠之所以能算計長孫無忌成功,完全是因為長孫無忌對他沒多少警惕之心,而且他也很好地抓住了長孫無忌的一個“弱點”,他知道長孫無忌對于李承乾保住儲君之位甚至比李承乾本人都還要上心,只要有人威脅到了李承乾的儲君之位,長孫無忌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除掉那人!
但論智謀手段,長孫無忌卻是甩了馬誠十條街,在長孫無忌對馬誠起疑心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馬誠的失敗!不管是明面手段還是暗地里的手段,馬誠都玩兒不過長孫無忌!
不過長孫無忌這樣做卻有一點點風險,因為他先前誆騙馬誠是借用了李二的名義,他篡改了李二的話,若有御史知道此事,指不準會彈劾他一個篡改圣諭的罪名!但…長孫無忌肯定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此時,馬誠的右手邊,還跪著一個人,正是安國商人安順才!
先前安順才得到消息,說是馬誠到了他的茶館,安順才心知馬誠這個時候找他,肯定是先前他拜托的事情有了新的進展,于是他連忙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那座茶樓,可還沒等他跟馬誠說上兩句話,廂房外便沖進來了幾名持刀武士,安順才大驚,連忙叫來茶樓內的小廝和護衛,但誰知沖進來的這幾人武功奇高,他手下十幾號人竟沒人是拿為首武士的一合之敵,沒過一會兒就全被打趴下了!再然后,他和馬誠就全部被綁到這里了!
而馬誠,卻是認識那為首的持刀武士的,正是長孫家的護衛頭領長孫慶河,在認出長孫慶河的那一剎那,馬誠的一張老臉瞬間面若死灰,他知道他栽了,他徹底完了!
此刻面對長孫無忌的怒火,馬誠卻雙目呆滯,充耳不聞,整個人猶如一灘爛泥般,仿佛隨時都要倒在地上,他沒有出聲求饒,因為如今事情已經敗露,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什么,留給自己的都是死路一條,畢竟他得罪的是長孫無忌!
他只是沒想到事情敗露的這么快,更沒想到長孫無忌從皇宮一回來,就懷疑到了他,并派人跟蹤他!
太原到底發生了什么?長孫無忌先前去皇宮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是馬誠心中最大的疑惑!
關于炎黃錢莊這次封殺安國、康國商人的原因,安順才給馬誠說了一些,但并不全,馬誠只知道太原城內有九姓商人作亂,所以炎黃錢莊今日才會有此舉動!但在馬誠看來,這件事情并非沒有轉圜的余地,因為太原的九姓商人作亂,那朝廷直接將那邊作亂的人抓了就是了,炎黃錢莊卻因此而制裁所有在大唐經商的安國、康國商人,未免有些矯枉過正!
所以他才愿意冒風險幫助安順才解決這件事情。
但從現在的結果來看,他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些,長孫無忌先前去皇宮彈劾李恪肯定是“碰壁”了,要不然長孫無忌也不會一回來就設計他、令他放松警惕去找安順才“報喜”!
“還有你!”
見馬誠耷拉著腦袋、雙目無神,顯然是自知必死,已經放棄治療了,長孫無忌轉而看向了跪在馬誠身邊的安順才,他冷聲問道:“就是你讓馬誠算計的老夫?你是胡商?”
“回…回趙國公,小的…小的…”
感受到長孫無忌身上散發出來的可怕氣場,安順才被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其實剛剛在進入長孫府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要完了,在長安城經商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沒聽說過長孫無忌的名頭?他先前請馬誠幫忙,更多的是想利用馬誠來跟長孫無忌這個大唐朝廷的重臣搭上線,卻不成想事情最終發展到了這種地步!
“家主,此人是安國巨商安順才,就是他買通馬誠,想要借您的手,來解除炎黃錢莊的禁令!”
見安順才連話都說不清楚,長孫慶河這時向長孫無忌抱拳道。
“好!很好!”
長孫無忌面若寒霜,他盯著安順才,一字一句道:“區區一介商賈,也敢算計老夫?很好!慶河,將他拖下去,先打斷四肢,然后再帶過來讓老夫問話!”
“是!家主!”
長孫慶河抱拳領命,并大步上前,想要將安順才從地上給提起來。
安順才聞言大駭,此刻,這家伙說話瞬間就利索了,他連忙求饒道:“趙國公饒命!趙國公饒命!安某只是想請趙國公幫忙斡旋炎黃錢莊對我等的禁令,只是趙國公位高權重,安某一介商賈,很難見到趙國公,這才想到請您府上的馬詹士幫忙引薦,安某對趙國公絕無惡意,還請趙國公饒命啊!”
“哼!好一個幫忙引薦!到最后竟是想讓老夫成為你們手中的刀,以此來對付炎黃錢莊!真是狼子野心!”
長孫無忌冷笑一聲,隨即,他忽然覺得安順才這個名字似乎有點熟悉,很快,他就回想起先前在皇宮時李二跟他說過的一句話——“青雀在太原被突厥奸細所劫持,太原城內的安國商人安順山與突厥奸細互相勾結,康國商人康衢等人煽動民亂阻撓官府營救青雀”!
想到這里,長孫無忌面色一變,他看向安順才,冷聲問道:“等等,你是叫安順才?”
安順才此刻已經被長孫慶河提溜了起來,正要被拖下去打斷雙手雙腳,聽長孫無忌突然發問,這家伙好似看到了一絲生還的希望,他連忙點頭道:“對對對!小的正是叫安順才!”
“你可認識安順山?他是你什么人?”
長孫無忌沖長孫慶河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將安順才放下,然后他看向安順才問道。
這年頭兄弟之間一般都會起相似的名字,比如程處默和程處亮,尉遲寶林和尉遲寶環,房遺愛和房遺直,這種事情雖然不能說是絕對,但出現這種名字相似的情況,這兩人則很有可能是兄弟或者出自于同一家族!
長孫無忌這么問,也是想碰碰運氣。
卻不成想,還真讓他給“碰”著了!
“認識認識!當然認識!”
安順才眼睛一亮,心道莫非自家堂弟跟長孫無忌有交情?這樣的話,他今天就能化險為夷了,于是他連忙道:
“回趙國公,安順山正是安某的堂弟,順山在大唐掌管了上百家商鋪,只要趙國公能饒在下一命,在下和堂弟愿意將家資全部獻上…”
“住口!”
這家伙還想用金錢來收買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忍不住皺眉打斷了他的話,然后冷聲喝道:“安順山在太原勾結突厥奸細,挾持魏王,其罪當誅,你既為其堂兄,這件事情定然和你也脫不了干系,慶河,立刻將此人押送至大理寺,讓戴少卿好好審審!”
聞聽此言,跪在地上的馬誠身體一震,心中懊悔不已道:難怪!難怪炎黃錢莊要封禁安國、康國商人,難怪閣老去了一趟皇宮卻鎩羽而歸,這安順才的堂弟竟然在太原勾結突厥奸細,早知如此…
馬誠若是早知道太原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就算安順才給他十萬貫,他也不敢插手此事,現在,他,只能在心里面無限懊悔了!
“什…什么?”
而安順才聽到長孫無忌這句話,臉色“唰”的一下就變白了!
他聽到了什么?他弟弟安順山竟然在太原城勾結突厥奸細、挾持大唐魏王?
他最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這下就算長孫無忌不殺他,大唐皇帝也不會放過他!
可笑他還一直在琢磨著怎么解除炎黃錢莊的禁令,早知如此,他更應該提前逃離長安的啊!
“是!家主!”
長孫慶河抱拳領命,然后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安順才的肩膀,就跟拖死狗一樣,將安順才給拖了出去。
屋內頓時就只剩下了長孫無忌和馬誠兩人!
“馬忠明,你雖出身寒門,但老夫欣賞你的才華,所以當年才將你留在了府上,并讓你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可你,太讓老夫失望了!”
看著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人,長孫無忌搖了搖頭,滿臉的痛心和失望。
的確,最初得知馬誠算計他的時候,他的確對馬誠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令人將其給碎尸萬段、以解心頭之恨,但現在冷靜下來,長孫無忌心里只剩下了痛心和失望!
馬誠的確是個有才學的人,而且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人,馬誠能從當年的一介窮書生,到今天成為太子詹事,這背后有馬誠自己的努力,但更多的是長孫無忌在后面暗中幫忙。
將自己一手培養的人推舉到東宮當太子詹事,這是長孫無忌費了許多心思的一步棋,他想要糾正太子“輕儒學、重工學”的錯誤思想,另外,有馬誠在東宮,那邊一有什么事情,他這邊也能第一時間得知消息不是?
但他用心良苦的一步棋,如今卻因為自己人的“背叛”而無疾而終,這讓他如何不痛心?如何不失望?
“閣老于忠明有知遇之恩,忠明銘感五內,今日利欲熏心,做出此等糊涂之事,忠明自問以后無顏再見閣老,愿意以死謝罪!”
馬誠神色有些觸動,他以頭搶地,重重地給長孫無忌磕了一個頭,隨后他悶哼一聲,嘴里居然冒出了大量的鮮血,緊接著他脖子一歪,兩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這廝竟然咬舌自盡了!
從現代醫學的角度分析,中那種一咬舌立即斃命的描述,并沒有科學依據。其實,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就常能見到許多人由于種種原因造成舌頭受傷,甚至部分缺失,仍然存活的例子。
但一般來講,咬舌自盡通常是齊根而斷,人通常是因為忍受不住痛苦而昏死過去。因為舌根部的血管較大,且由于舌在口內,不易采用壓迫血管等方式來止血,若是無法止血,那咬舌自盡的人肯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而一般的割舌,因為是從外面割,舌頭不會齊根而斷,只是被割掉舌尖所以相對來說痛苦小一些。
人在咬舌的時候,是從舌根咬斷的(嘴里的那部分的根部),剩下的部分就會堵塞氣管,使人窒息死亡。
舌頭有豐富的血管,咬舌后流血過多而死。
咬舌后的劇痛會讓人暫時失去理智,較大量的出血及口腔分泌物很有可能會被吸入氣管造成嗆咳,而嗆咳則會進一步使缺氧情況加重,不排除因機械性窒息和創傷性昏迷而引致死亡的可能。
舌頭上的血管很豐富一旦斷裂就會發生大出血導致機體缺血還有舌離大腦很近所以上面的神經也很豐富且由大腦直接控制一旦受到強烈刺激就會直接刺激中樞神經致使中樞神經損傷導致死亡 長孫無忌目光一凜,心知這馬誠大概率是咬舌自盡了,他倒是沒想到這家伙在最后一刻能幡然醒悟,并且有咬舌自盡、以死謝罪的勇氣,望著地上馬誠的Shi體,長孫無忌悠悠的嘆了一口氣,并沖外面喊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