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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懸案,玄機

  “宗樂,這金萬福到底是何死因?”

  大理寺殮尸房,一個中年人收拾起工具,然后將白布重新蓋在了金萬福的尸身上,此時戴胄皺著眉頭,連忙出聲問道。

  那中年人連忙拱手道:“回少卿,這金萬福全身沒有任何傷口,甚至連針眼大小的創口都沒有!而且金萬福的面色、嘴唇、舌頭、指甲均正常,宗某又用銀牌查驗了他的口腔,銀牌并未變色,也證明他并非中毒而死!沒有外傷,亦沒有中毒,加之他發現他的時候嘴里有許多飯菜,似乎他真的是被噎死的!”

  古代仵作經常用小手指般大小的薄銀牌來檢驗死者是不是中毒而死。一般用布蘸上皂莢水,先將銀牌擦拭的通亮,然后將死者的下巴捏住,使尸體的嘴巴張開,把銀牌探進去,然后重新把嘴合上。等過半個時辰,銀牌取出若是發黑的話,便可斷定死者是中毒而死。

  眼前的這個仵作,顯然也是用這種方法檢驗的。

  戴胄聞言,老臉忍不住一黑,他怒道:“一派胡言!這好好的人,吃飯怎么可能被噎死?大理寺監牢的飯菜難道有那么好吃?”

  “這…”

  仵作宗樂被戴胄這一番話嗆得頓時啞口無言。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說金萬福是被噎死的,但種種跡象表情,金萬福就是被噎死、而非他殺!

  “好了!宗樂也只是就事論事,玄你也不要遷怒于他!”(戴胄,字玄)

  這時,一旁的劉德威出聲了,他也是聽說金萬福死在牢里后連忙趕過來的,穩住了戴胄之后,劉德威看向宗樂道:“宗樂,這金萬福生前作為新豐縣炎黃錢莊掌柜,可謂是錦衣玉食、生活優渥,什么山珍海味他沒吃過?怎么可能因為一頓牢飯就狼吞虎咽地將自己噎死?所以,你在下結論之前,一定要慎之又慎,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斷定他就是噎死的!”

  經劉德威這么一說,宗樂不禁一臉遲疑了起來,猶豫片刻,他拱手道:“劉寺卿,一般噎死的人主要是塊狀食物在食道上段,撐開食道,壓迫氣道,甚至氣管完全被壓閉,造成窒息死亡,要想確定這金萬福是不是被噎死的也簡單,只需切開他的喉嚨,一看便知!只是這樣一來,便要毀壞死者的尸身…”

  說到最后,宗樂又開始為難了起來。

  畢竟死者為大,尤其是在這個大多數人都相信鬼神之說的時代,除非是那種罪大惡極的人,一般情況下人死了所有的債都消了,很少有人會故意去毀壞死者的尸身!

  劉德威皺了皺眉,他抬頭看了看戴胄,見戴胄朝他暗暗點頭,他沉吟片刻,大手一揮道:“此案干系重大,立即剖尸!這金萬福身上有太多的謎團,如今卻死的如此不明不白,必須弄清他的死因,你不需有太多的顧忌!”

  宗樂神情一肅,拱手道:“是!大人!”

  說罷,他連忙去提桌子上的工具箱,準備解剖尸體。

  時間緩緩流逝,宗樂累的是滿頭大汗,還好這金萬福死亡時間不久,要不然這回兒屋子里的尸臭都夠人受的。

  大約兩刻鐘后,宗樂站起身,還沒來得及松口氣,旁邊的戴胄就發問了:“怎么樣?這金萬福到底是不是噎死的?”

  劉德威也一臉詢問地望向了這邊。

  宗樂拱手道:“回稟二位大人,經宗某查驗,金萬福口中的飯菜并未完全進入食道,更談不上壓迫氣道了,所以這金萬福絕非是被噎死的!他口中的飯菜倒像是死后被人強塞進去的!”

  “果然!”

  戴胄微微變色,道:“那金萬福到底是怎么死的?”

  宗樂搖頭道:“目前只能確定金萬福并非噎死,至于具體是什么死因,還有待查驗!他食道上方雖有些飯菜,但絕對不會致死!先前宗某說過,他體表上沒有外傷,更不是中毒而死,所以宗某懷疑他應該是是受了內傷而斃命,屬下需要全面解剖金萬福的尸身,請二位大人回避!”

  他是擔心一會兒場面過于血腥,嚇到或者惡心到劉德威跟戴胄了!

  “嗯!你盡管施為,務必要將金萬福的死因差查個水落石出!”

  劉德威對宗樂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然后便和戴胄出了殮尸房。

  “劉寺卿!既然金萬福并非噎死,那肯定是他殺,但大理寺大牢素來守衛森嚴,外人想要無聲無息地進入幾無可能,所以下官懷疑此事肯定是我們大理寺的人做的!”

  出了殮尸房,戴胄朝劉德威拱手道。

  聞言,劉德威沉吟片刻,然后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道:“玄此言,非常有理!本官命你立刻提審昨夜值守的獄卒!”

  “喏!”

  戴胄精神一振,連忙拱手領命。

  “你確定大理寺的人查不到你身上?聽說大理寺的戴胄議法平恕,斷案如神,自從上任以來獄以無冤,你的那些手段真能瞞得過他的法眼?”

  新豐縣外,一間密室內。

  鐵面男子負手背對著釋迦渡厄,淡淡地問道。

  “龍首放心,金萬福身上無傷、體內五毒,大理寺的人絕對看不出金萬福的死因,除非他們將金萬福的尸身徹底解剖,不然,金萬福只能是被噎死的!”

  釋迦渡厄一臉自信地笑道。

  “若大理寺的人真將金萬福的尸身解剖,那該如何?”

  鐵面男子有些不悅道。

  釋迦渡厄面色一滯,猶豫片刻,他說道:“即便是解剖尸身,他們也很難尋找到端倪,因為他們找不到貧僧殺人的兇器!”

  鐵面男子點了點頭,算是對釋迦渡厄的這個回答表示滿意,過了片刻,他冷聲道:“這個金萬福本離開可以為天龍教效更大的力,卻因為貪戀美色而東窗事發,差點壞了本座的大事!還有那張梁,哼!這兩個蠢貨都該死!”

  “陛下!大理寺傳來消息,先抓獲歸案的新豐縣炎黃錢莊掌柜金萬福昨夜在牢中暴斃,此刻大理寺的仵作正在調查他的死因!”

  下了早朝,李二在甘露殿看了一會兒書,眼看正午將近,準備去皇宮西苑陪長孫皇后用膳,這時趙松卻從殿外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并拱手道。

  “金萬福?”

  李二眉頭一皺,然后問道:“前一陣子戴胄向朕稟告,說是這金萬福身上還有三萬貫的賬目虧空,如今此人卻突然在牢中暴斃,莫非是其同伙潛入大理寺殺人滅口?”

  李二本是下意識地一猜,卻正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趙松拱手道:“回陛下,據說金萬福身上并無外傷,體內也沒有中毒,起初大理寺的人以為他是噎死的,但仵作將其尸體解剖后,發現他嘴中的飯菜是死后被人強塞進去的,并非噎死,此刻大理寺的仵作正在全面解剖尸身,以確定金萬福的真正死因!”

  李二聞言,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眉心,最近這一段時間,長安城發生的事情委實有些太多了,這讓他有些腦仁兒疼,沉默片刻后,李二嚴肅道:“令大理寺徹查,務必查出金萬福死因,并找出幕后真兇!”

  “喏!”

  “玄,審問的如何了?”

  午后,劉德威來到牢房,見戴胄正一臉疲憊地坐在幾案前,他上前詢問道。

  聞聲,戴胄連忙站起身,朝劉德威拱手道:“下官審訊了牢頭葉宏與昨晚的所有當值獄卒,他們說昨夜沒有人進過乙字八號牢房,而且昨晚也沒有外人闖入大理寺的大牢!”

  劉德威皺眉道:“那是誰殺了金萬福?又是如何殺的?”

  戴胄搖了搖頭,縱然他再是聰明,再斷案如神,遇到這種毫無頭緒的懸案,亦是無從下手!

  見戴胄凝眉苦思,劉德威知道他也不知道答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道:“金萬福的死陛下已經知曉,并令我們盡快查出金萬福的死因,并找出殺人兇手,咱們得抓緊了!”

  戴胄拱手道:“下官會竭盡全力!”

  “嗯!你的能力老夫還是放心的!”

  劉德威點了點頭,給戴胄“打氣”道。

  “劉寺卿,戴少卿,宗樂仵作查出金萬福的死因了!”

  正在這時,一個衙役匆匆跑了進來,朝著劉德威和戴胄二人拱手道。

  二人對視一眼,均是滿臉驚喜,劉德威連忙道:“走!立刻去殮尸房!”

  片刻之后,二人來到殮尸房,還未進屋,一股非常濃重的血腥氣便撲面而來,戴胄跟劉德威此時急于尋求答案,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兩人直接推門而進。

  “見過……”

  “不必多禮!快說說這金萬福的真正死因!”

  宗樂正要拱手行禮,卻被劉德威直接打斷道。

  “是!大人!”

  劉德威點了點頭,道:“宗某在金萬福的咽喉處,發現兩個深孔直通后腦,這才是致命傷,金萬福應該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暴斃的!”

  “兩個深孔直通后腦?”

  戴胄一臉驚訝,隨即他沉聲道:“會不會是有人用細針之類的尖銳物體,以暗器形式從金萬福口中She入,令其死亡的?”

  宗樂搖了搖頭,道:“不是!宗某在金萬福的體內并未發現任何兇器,戴少卿所說的細針更沒有!”

  劉德威忍不住道:“既然沒有兇器,那金萬福喉嚨處的深孔是如何形成的?”

  宗樂道:“屬下不知!另外這兩個深孔并未穿透后腦,兇手對于力道的把控十分高明,若我所料不差,兇手應該是個習武之人,并且武功還不低!”

  戴胄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時臉色極為難看,他朝劉德威拱手道:“劉寺卿,那些獄卒肯定有人沒說實話,下官這就去大牢重新提審他們!”

  劉德威點了點頭,道:“嗯!去吧!必要之時可以用刑!”

  為了盡快破案,老劉也算是拼了。

  戴胄拱了拱手,告辭而去。

  “娘,我爹怎么還沒回來?”

  夜幕降臨,長安城內萬家燈火依次點亮,孫府后院,孫子凡眼看都要吃晚飯了,而自家老爹還沒有回來,忍不住問道。

  今天是周五,他正好回來過周末。

  孫夫人抿了抿嘴,回道:“你爹在衙門還有案子,今晚應該晚些才能回來,凡兒你要是餓了你就先吃!”

  “案子?這天下太平的,大理寺能有什么重要案子?”

  孫子凡翻了個白眼,有些不以為然道。

  “行了行了!你在書院累了一周了,快些吃了歇息吧!”

  孫夫人揮了揮手,道。

  時至今日,對于炎黃書院提出的“一周”的這個時間制度,接受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了。

  孫子凡點了點頭,道:“哦!那我先吃了!娘,你不一起吃嗎?”

  孫夫人笑道:“娘不餓,為娘等你爹回來一起吃!”

  “哦!”

  孫子凡沒有多說什么,直接轉身去吃飯了。

  “老爺回來了!”

  孫子凡剛吃完飯,正準備犯下碗筷、回房沐浴休息來著,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緊接著沒過一會兒,就見他老爹孫伏伽穿著一身官服從廳外走了進來。

  “爹!你回來了!快坐下吃飯吧!”

  孫子凡連忙站起身,招呼道。

  “嗯!凡兒也回來了?”

  孫伏伽點了點頭,一臉的疲憊,但見到兒子,他心里還是有些很高興的。

  自有丫鬟去添置碗筷,孫伏伽、孫夫人一個坐在了孫子凡的對面,一個坐在了孫子凡的旁邊。

  待孫伏伽吃了幾筷子飯菜后,孫子凡試探性地問道:“爹,您今晚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聞言,孫伏伽忍不住放下筷子,一臉心累道:“大理寺今天發生要案,為父脫不開身,在寺里隨同戴少卿一起查案!”

  孫子凡好奇道:“爹,什么要案竟讓您跟戴少卿同時辦案?”

  孫伏伽淡淡地看了孫子凡一眼,沒好氣道:“你小子管那么多做什么?有這會兒時間,不去好好溫習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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