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大旱,雖然現在旱災還只是剛剛露出了一個苗頭,但是藍田縣的縣衙直到現在還沒有做出應對政策,這讓李澤軒心中有些不滿,不論怎么說,縣衙里的這些官員,絕對有怠政之嫌!
李澤軒今日親自來到藍田縣縣衙,的確有上門興師問罪的意思,不過聽到何縣令說縣衙已經在做抗旱預案,他的面色稍霽,說道:
“修水渠、開水庫這是必須要做的!縣衙最好這兩天就開始招募民夫,將縣里的主渠道全部用水泥整修一遍,至于支渠,只需清理通暢便可!開給民夫的工錢由縣衙進行調撥,而所需的一應水泥,則由奇趣閣工坊進行統一調配!”
“用水泥整修祝渠?”
何縣令聞言吃了一驚,他有些疑惑道:“侯爺,這是否有些太奢侈了?而且也沒這個必要啊!”
李澤軒搖了搖頭,道:“怎么就沒必要了?現在本來就缺水,水泥修建的水渠可以減少水分流失,而且以后每年清理起來也方便!難道你想每年都調動民夫、大動干戈地清理水渠嗎?”
何縣令咽了咽口水,道:“侯爺英明!”
雖然他也明白李澤軒說的是實情,但這么奢侈的事情,他打心眼里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畢竟現在工坊產的水泥,還屬于有價無市之物,外面的商人想買都買不到。
李澤軒好似看透了何縣令的心中所想,他開口道:
“工坊的水泥一直沒有拿出去售賣,所以這大半年來積攢了許多存貨,何縣令你不必擔心水泥不夠的問題。待解決了旱災之后,縣衙可以組織人手,將藍田縣城內的路面也全部整修一遍。我們既然打算將藍田縣打造成一座僅次于長安城的商業大城,怎么著也不能失了體面!
現在只是翻修路面,以后待城內的百姓多起來了,咱們這座縣城,還必須得往外擴建!不過那都是后話,當務之急,是趕緊將水泥溝渠給修整好!”
藍田縣城內的道路,都還是青石板路,但同樣都是青石板路,藍田縣城內的路面,卻遠不如長安城內的路面光滑,李澤軒已經對此不滿很久了,正所謂要想富、先修路,他都能將從云山到長安城的水泥路給修好,藍田縣城內的路面,他當然也要修!
何縣令被李澤軒這又是要修路、又是要擴建城池的規劃給嚇到了,但同時,他也有些心馳神往,若是真能將藍田縣給打造成一座僅次于長安城的商業大城,那他這個縣令可就名揚天下了啊!
文人重名,他又怎么能例外呢?
“咕咚!”
何縣令咽了咽口水,道:“侯爺所言極是,下官定當竭盡全力,輔佐侯爺!”
李澤軒笑著點了點頭,又問道:“現在咱們城內的商業規模,較之以往發展的如何了?”
說起這個,何縣令頓時就來了精神,只聽他興奮道:
“欣欣向榮,侯爺,藍田縣的商業是越來越欣欣向榮啊!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機,這幾個月的足球聯賽,不僅吸引了大批看客,更是吸引了一大批商人來藍田縣開設商鋪、茶樓、客棧、酒館,這些商鋪、酒樓的數量,是以往三倍都還要多,縣衙每月征收的商稅,差不多相當于往年的五到十倍!長此以往,咱們縣里的商稅超過田稅,那是指日可待啊!”
“嗯!這些都尚在意料之中,本侯想問的是,藍田縣的商業發展的如此迅猛,中間可否出現了什么新的問題?”
李澤軒點了點頭,問道。
足球運動是最為有魅力的一種體育運動,藍田縣這次承辦了一部分的足球聯賽,能吸引來如此多的商客,都在李澤軒的意料之中,但此種方式,用揠苗助長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中間難免會留下什么隱患!
“呃....”
聽李澤軒這么問,何縣令的臉上頓時現出一抹難色,猶豫半晌后,他開口道:
“侯爺,這要說問題,也不是沒有,最為突出的問題就是隨著咱們縣城內的商鋪逐漸增多,那些找商人們收保護費的地痞流氓也越來越多了!有不少商人遭到勒索后,也回來縣衙里報官,衙門里的捕快抓來那些地痞后,可那些報官的商戶,事后往往都會遭到報復,最為嚴重的是有一家絲綢鋪子一天夜里突然莫名其妙地著火了!這事情傳開后,那些商戶們就很少有再來報官的了!”
李澤軒聞言,面色一寒,厲聲道:“竟有此等事?你為什么不早跟本侯說?”
“這...”
何縣令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可最終卻低下了頭,什么都沒有說。
李澤軒有些惱怒道:“這就是何縣令你的失職了!那些地痞,就是想仗著這些小伎倆來讓商人們心聲懼意,從而達到勒索保護費的目的!縣衙若是不作為,豈不是助長了那些地痞流氓的氣焰?
長此以往,咱們藍田縣縣城的營商環境會越來越差,甚至是臭名遠揚!現在是有足球聯賽來幫我們吸引客商,可是足球聯賽結束了之后呢?你打算拿什么來留下他們?”
何縣令還是第一次見到李澤軒發脾氣,他的面色不由變得有些蒼白,待李澤軒說完之后,他連忙拱手道:
“侯爺教訓的是,下官日后定當全力清理城內的這批地痞流氓,不過,那些人都是一見到風吹草動,就腳底抹油了,要想抓住他們,得需要大量的人手!咱們縣衙的三班衙役加起來也就只有五十來人…”
“人手不夠就去擴招!藍田縣如今已經不是當初那座小縣城了,何縣令你的眼界,也必須得放寬了,這縣衙的三班衙役,至少得在百人以上!務必要做好城內的治安,堅決保護好百姓和商戶們的安全!”
李澤軒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何縣令的話,說道。
這衙役不同于軍隊,李澤軒想擴招便擴招,根本不用擔心有人彈劾他!
“是是是!下官稍后便去照辦!”
何縣令連忙拱手稱是道。
李澤軒轉過身,背著雙手道:
“另外,本侯還打算在縣衙內成立商務司,專門處理商人的稅收征取與平常的爭端矛盾,本侯專門成立商務司的目的,便是為了告訴那些商人,他們今后可以在藍田縣享受到與普通百姓一樣的待遇,而不會處處受到歧視!
士、農、工、商的等級劃分,以后在藍田縣便只有士和平民之分了!商人子弟雖然不能參與科舉,但仍然可以在縣城內上縣學,以后還可以考取炎黃書院!”
在之前,藍田縣的商戶們受到地痞無奈欺負,而何縣令卻沒有傾盡全力相助,究其原因,還是這個時代商人們地位低下的原因所導致的。后面那些商戶們之所以不敢再報官,除了擔心遭受地痞無奈的報復之外,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們覺得即便報了官,官府也不會將他們的事情放在心上,倒不如花錢消災算了!
李澤軒就是要改變這種現狀,但他并沒有激進地將商人地位拔高到很高的地步,最起碼沒有現代那么高,他只是將商人劃分到平民階層而已,如此一來,受到的反對力量會小很多!
何縣令聞言瞪大了眼睛,忍不住道:“侯爺,萬萬不可,此舉恐怕大有不妥啊!”
“能有什么不妥?本侯尊重士人的權利,也沒有給商人們什么特殊待遇,只是將藍田縣內的商人和工匠統一劃分到平民階層而已,誰會反對?這個商務司,你先派人擔著,你的人若是做不好,那本侯便親自派人過來掌管,到時候這商務司就不能聽你調派了!”
李澤軒非常強硬地說道。
一個上位者,如果總是和顏悅色地對待下屬,那便會讓下屬失去了敬畏之心,從而對本職工作產生懈怠,何縣令現在就是這樣,李澤軒便想趁著這次機會,好好敲打敲打他!
見李澤軒如此強硬果斷,何縣令無法再做反駁,只能拱手道:“下官遵令,并會盡力替侯爺管理好這個商務司!”
李澤軒面色稍霽,點頭道:“這世上有得便有失,商人們得到了良好穩定的經商環境,便要向官府繳納相應的稅收。以前三十取一的商稅比例不可取,待商務司成立之后,藍田縣縣城內的所有商鋪,每個月必須向商務司上報當月的盈利,按照當月盈利的六取一繳納商稅!”
李澤軒不止一次地覺得古代的商稅比例太低了,三十取一,擱現代,商稅最起碼也得百分之十七八以上吧?反正無論如何,農稅大于商稅,絕對是一個不正常的現象!憑什么那些貧苦的莊戶要比富裕的商人交更多的賦稅?這不公平!
以前李澤軒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現在他分封一縣,自然有能力、也有義務去插手這個事情了!
何縣令聽到“六取一”,瞬間就不淡定了!這是活生生地將商稅給提高了五倍啊,這還得了?他連忙道:“侯爺,萬萬不可!如此重的商稅,那些商人們如何還愿意在藍田縣做生意?”
李澤軒斷然道:“這還沒試過,何縣令你怎么就知道商人們不愿意了?他們每個月交給那些地痞流氓的保護費,絕對遠遠大于這個數目,縣衙只要能幫他們解決掉這些地痞流氓,保證他們有一個穩定良好的經商環境,他們肯定樂于接受這個比例的商稅!
總而言之,在藍田縣經商,他們不僅能夠得到正常人的待遇,還能不受地痞無賴的騷擾,并且他們的子弟還能接受到縣里學府的良好教育,這些好處,想來他們在其他州縣是絕對享受不到的吧?
除此之外,以后炎黃商會的貨物,會優先供應給咱們藍田縣縣城的商戶們,如此一來,我就不信會有商人不愿意接受這個征稅比例!”
聽李澤軒這么一條條地分析下來,何縣令自己都忍不住有些心動了,平心而論,若是易地而處,他自己是個商人,他說不定也會愿意來藍田縣經商,不能說這商稅多,只能說以前的商稅太少,即便是翻了五倍,也沒有多少!相較于得到的諸多好處而言,完全是物有所值!
“侯爺所言有理,那下官一面抓緊征召百姓整修水渠,一面成立商務司,并嚴打城內的地痞流氓,給商戶們營造一個良好的經商環境!”
思忖片刻,何縣令拱手道。
李澤軒點頭,道:“嗯!修水渠的事情尤其得抓緊,最好這兩日便能動工,待水渠修完之后,水壩那邊會開閘放水,至于藍田縣北面地勢較高的莊子,本侯到時候會想辦法將水給搬運過去的!”
“是!侯爺!”
何縣令雖然不知道李澤軒有什么辦法將水給搬運到北面高處去,但李澤軒不說,他也不好主動去問,只能拱手稱是!
李澤軒見該交待的都交待了,便轉身欲走,臨行前,他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道:“城內的地痞流氓,乃是藍田縣的毒瘤,對待他們,一定要毫不留情,若是有些地痞公然反抗官府,你只管派人來告知與我,本侯會帶人來滅了他們!”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充滿著殺氣,何縣令心中一凜,這才想起眼前這個面相白凈、如同書生的侯爺當初在蛇靈山可是大開殺戒、滅人滿門的狠角色,他不由在心中為城內的那些地痞流氓默哀,心道你們最好老老實實地束手就擒,不然的話.....
出了縣衙,李澤軒直接去了東面的新侯府。
侯府與縣衙相距并不遠,只隔了一個坊,所以李澤軒很快便到了侯府門前。
“哦!對了!侯府所在的坊叫做什么名字?”
走到門前,李澤軒心底忽然生出了一個問題,忍不住問了出來。
既然以后要搬回來住,他總得知道自己家的地址吧?
他問的自然是身后的劉峰、劉云兩兄弟了!
劉峰聞言,忍不住笑道:
“呵呵!侯爺,這個坊原來好像是叫云富坊,不過聽說一個月前何縣令便將這個坊給改名了,現在應該是叫永安坊!”
“哦?還有這等事?”
李澤軒忍不住有些略微驚訝,他雖然不喜歡手下拍馬屁,但不得不說何縣令這個馬屁拍得好啊!簡直拍到他的心坎兒里了!
“這名字改的好!云富坊,孕婦坊,呵呵!永安坊總比云富坊來得好聽一些!”
李澤軒笑了笑,然后抬腳朝著侯府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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