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殺、罰
“小子在！”
甘露殿內，李二封賞完孟文浩和李魚之后，開始輪到鐵蛋了。
孟文浩跟李魚退后了一步，將位置給鐵蛋讓了出來。
李二看向鐵蛋，徐徐開口道：“韓立，此次鄭州平叛，你不僅協同孟文浩利用電報機傳送情報，而且還在攻入管城縣的當夜，斬殺崔家供奉堂的高手魎寰，此寮亦是大理寺這幾個月來所通緝的要犯之一，沒想到竟然被你斬于劍下，理當重賞！朕決定加封你為仁勇副尉，賞絹五十匹！”
“多謝陛下恩賞！”
鐵蛋拱了拱手，淡淡道。
他的面色倒是沒有多少波動，因為他的志向本就不在當官這方面上，他此生只想跟在李澤軒后面學好本事，以后好保護自己的家人！
出乎意料的是，李二沒有讓鐵蛋等人退下，而是繼續說道：
“朕聽說那魎寰也算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最后居然能被你斬于劍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你爹當年隨同朝廷大軍，在北方與突厥交戰了數年，作戰勇猛，殺敵無數。在關鍵時候，他以身擋箭，救了秦愛卿一命，后來他的事情朕也有所耳聞。
雖說你爹違反了軍紀，但事出有因、他也是因為不想拖累大軍，而獨自離去。所以，朕今日就做主，免了你爹的臨陣脫逃之罪，再加封你爹為昭武副尉！”
打了勝仗的李二，很是熱情高漲，大有一種要大赦天下的意思，韓天虎的陳年舊案都被他翻了出來，令人很是意外。
鐵蛋聞言，滿臉驚喜，可以說，這是他心中一直以來的遺憾了，韓天虎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可是英雄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被人一直當成了逃兵，如今終于沉冤得雪，鐵蛋甚至比自己得到了封賞還要開心，他極為興奮地抱拳道：
“韓立代家父謝陛下恩賞！”
“嗯！爾等先退下吧！既然有功之臣已賞，那接下來就是懲罰有罪之臣了！”
李二滿意地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們幾人退下。
封賞大會正式告一段落，李二目光一沉，聲音冰冷道：“劉德威！”
大理寺寺卿劉德威神情一肅，拱手道：“老臣在！”
李二沉聲道：“朕前些日子讓你徹查可疑官員通敵賣國之事，進展的如何了？”
殿中群臣聞言，心底不由冒起了一股寒氣，心道老李這是要翻舊賬了！
劉德威神色肅然地拱了拱手，道：“回陛下，這些天來，大理寺匯同刑部、御史臺，審理了四十二名犯官，確認了共有三十八名官員，是在暗中向清河崔家、滎陽鄭家、博陵崔家暗中通風報信，這些人大多都是這三家的嫡系、旁系子弟，還有些人是這三家以前的門客。
另外四名官員，是在向范陽盧家傳遞朝廷準備圍剿鄭州的消息！除此之外，老臣還查出了還有十二名官員，是他們的同黨，這些人由于還沒來得及傳信，便覺察到了百騎的人在暗中潛伏，不過卻被其余人招供了出來！”
“范陽盧氏？盧思道，你有何話說？”
李二眸光一閃，看向殿中的一個大臣，問道。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這人正是范陽盧氏的當代家主，鄭州叛亂被平的消息傳遍天下后，幾日前他便來到了長安城，向李二表忠心。
盧思道拱手道：“陛下，老臣從未讓人向盧家傳信，盧家安居范陽，絕對沒有不臣之心啊！當時得知崔氏叛亂之后，老臣甚至還想帶著盧家所有家奴，前去為陛下平叛，奈何剛剛動身，便聞王師以雷霆之勢，剿滅叛軍，只好作罷！但盧家對于朝廷的忠心，絕對日月可鑒，還望陛下明察秋毫！”
李二無語，盧思道這一推六二五，完全不承認那幾名官員與盧家有關系，他也不能因此就把盧家怎么樣，于是目光冷然道：“盧家忠不忠心，這件事情朕自會讓人查清楚，劉德威聽令，此次通敵的所有犯官，全部免去官職，發配幽州，讓他們去給朕戍守邊境！”
戍守邊境，也就意味著九死一生！
自李二登基以來，很少有對官員施加以如此重刑，像當初的魏征，雖然身為李建成帳下的頭號謀事，而且還好幾次建議李建成刺殺自己，但玄武門之變后，李二仍然不計前嫌，啟用了魏征，由此可見李二的心胸之大！
但是如今這數十名官員，他們跟魏征的性質可不一樣，他們這是通敵賣國，若是讓他們得逞了，崔家就會在朝廷大軍抵達鄭州之前，提前攻打洛陽，那樣一來，將會給朝廷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
這是李二所不能忍受的。
“老臣遵旨！”
劉德威拱了拱手，道。
李二目光一閃，又開口道：“劉政會何在？”
劉政會，出身河南劉氏。隋朝末年，劉政會任太原鷹揚府司馬。后率兵投靠李淵麾下，被派至太原，告發王威、高君雅謀反，為太原元謀功臣。唐朝建立后，他奉命留守太原，經營后方。劉武周攻陷太原后，劉政會被俘，仍忠心不屈。獲救后歷任大唐刑部尚書。
“老臣在！”
文官陣營中，走出了一個年紀老邁的官員，朝李二恭手道。
李二沉聲問道：“崔君綽、鄭叔武、崔文寂大逆不道，起兵反叛朝廷，按我《大唐律》，該當何罪？”
劉政會面無表情地拱了拱手，回道：“回陛下，謀逆乃是誅九族的死罪！崔君綽裹挾鄭州數十萬百姓，更是死罪中的死罪！”
百官心中一寒，死罪，現在整個大唐每年所執行死罪的死囚，加起來也不過二三十之數，主要是經歷隋末戰亂后，中原人口數量大規模銳減，與其殺掉死囚，不如讓這些死囚給流放到瓊州這樣的蠻荒之地開荒去，也算是能為大唐做點貢獻！
如今，李二若是將這造反的三大世家子弟全部執行死刑的話，那長安城就要真正地血流成河了！
李二想了想，道：“將罪魁禍首崔君綽、鄭叔武、崔文寂打入死牢，擇日問斬！鄭州刺史潘震岳、鄭州折沖府都尉崔全，為虎作倀、謀逆犯上，剝奪其官職，即刻處死！清河崔家、滎陽鄭家、博陵崔家所有嫡系子弟，男子發配幽州、云州充軍，戍守邊境！女子全部貶為奴籍，充入教坊司！”
李二出手真的狠辣，經他這么一弄，這三大世家是徹底被連根拔起，最起碼數百年之內，是再也沒有翻身之日了！
李澤軒站在群臣之中，聽罷之后不由一陣默然，崔君綽這些罪魁禍首并不值得同情，他同情的是這三大世家的女眷，這些女子作為五姓女，本來就是天下男人求之不得伴侶，如今因為崔君綽等人而遭遇無妄之災，被充入教坊司，勢必會成為那些官員互相爭奪的玩物，下場不可謂不凄慘！
但其實崔君綽造反，與她們有何關系？崔君綽若是造反成功，受益最大的還是那些當家的男人們；可若是造反失敗，她們這些女人則是要跟著遭受無妄之災！
這就是古代啊！女子的命運永遠是依附于男人身上，永遠無法自己做主！
李澤軒心底，莫名生出了些許同情！
但即便同情又能如何？這是傳承了幾千年的文化，他一時之間改變不了，只能聽之任之！
“陛下！崔君綽等人雖犯謀逆大罪，但這幾人都是年事已高，執行死刑，恐怕有些不妥啊！”
就在這時，房玄齡站了出來，朝李二拱手道。
老房倒不是想替世家求情，而僅僅是出于人道主義精神，畢竟在古代，年紀大的老人是受整個社會所尊敬的！
李二聞言，皺了皺眉頭，崔君綽這幾人他是必殺的，但房玄齡說的也有些道理，沉默片刻后，他開口道：“那就賜他們每人一條白綾吧，給他們留個全尸！”
“陛下圣明！”
房玄齡也明白，這是李二能做的最大讓步了，所以也就沒再繼續緊逼。
“今日大軍凱旋，朕不僅要在軍營犒賞三軍，今夜還打算放開宵禁，與萬民同慶，眾位愛卿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該賞的也賞了，該罰的也罰了，李二心情大好，朗聲說道。
文武百官再無一人出聲，李二果斷宣布退朝。
百官依次告退，程咬金、秦瓊、牛進達、李靖這幾個南征的將領，跟李澤軒走在了一起。
程咬金拍了拍李澤軒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小軒，我說你小子雖然沒親自上戰場，但也撈了不少功勞，好多武將都是羨慕的不得了呢！”
“那都是陛下厚愛！”
李澤軒謙虛道。
李靖擺手道：“小軒，話可不能這么說，此次去鄭州平叛，若是沒有你的電報機，大軍絕對不可能如此順利地拿下這三大世家，你的功勞誰也挑不出刺來！”
秦瓊也捋須道：“呵呵！沒錯，若不是你那電報機，還有你的學生，現在我們幾個老家伙估計應該在河南道鏖戰洛陽啊！”
程咬金忽然扭頭，拍了拍身后的劉仁軌，得意道：“嘿嘿！劉仁軌，我說你小子這下終于成了俺老程手下的兵了，我可是好不容易將你從王裕那老小子手上搶來的，你以后可得給俺老程好好表現！”
程咬金是右武衛大將軍，劉仁軌現在是右武衛右郎將，說他是程咬金手下的兵，一點也沒錯！
“末將遵命！”
劉仁軌這才明白，自己被破格提拔，背后原來是程咬金在暗中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