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章節!)
管城縣南,中軍大帳。
午飯過后,李靖將主要的將領都召集在了一起,商討“破城大計”。
“諸位,圣上今早傳信過來,一是讓我們將博陵崔氏、滎陽鄭氏的所有子弟全部抓起來,二則,是讓我們解決好管城縣清河崔氏的問題。
如今崔君綽雖然大勢已去,但其明顯是想龜縮在城池里,拉著管城縣內的所有人與他一起陪葬,現在南城門上的守軍,有不少都是他們抓來的老弱婦孺,我們若是想攻城,一方面是要考慮到己方的傷亡,另一方面,則是不可避免地要對那些無辜百姓,揮下屠刀!陛下讓我們在剿滅叛軍的前提下,盡可能地減少城內百姓的傷亡!”
李靖身為行軍大總管,自然是高坐首座,秦叔寶、程咬金、牛進達、段志玄以及隋州刺史王裕、汴州刺史趙楷、河南道安撫使任璨分別跪坐在左右,李靖看著堂下的眾人,沉聲說道。
程咬金聞言大怒道:“哼!這崔君綽真不是個東西!他日等俺老程破了城門,定要將這個老東西痛打一頓,然后拖去喂狗!”
混世魔王程咬金這一生的確是殺人無數,但他只殺敵人,像崔君綽這種坑殺平民的老流氓行徑,是為老程所不齒的!
秦瓊面沉似水,他想了想道:“崔君綽若是真打算讓百姓們守城,那我們還真不好去攻城,圣上一向愛民如子,咱們總不能對那些百姓刀兵相向吧?”
李靖點頭道:“叔寶說的有理,所以老夫今日才將諸位召集過來,共商破城大計!首先,任安撫使你需盡快從其他州府調集兩萬兵馬,兵分兩路,一路去博陵,一路去滎陽,務必要趁管城縣大捷的消息還未傳出之前,將博陵崔氏、滎陽鄭氏的所有族人全部抓起來!”
任璨雖為一道安撫大使,但李靖身為行軍大總管,又有李二的天子劍,按理說河南道的所有官員,都要受其節制,所以聽聞李靖如此說,任璨連忙起身拱手道:
“遵大總管令!任某稍后立刻派人去岐州調集兵馬!”
“嗯!”
李靖點了點頭,道:“那接下來,諸位便好好想想該如何拿下管城,咱們這次出征,所帶糧草不多,即便可以從附近州縣調集糧草,但時間拖得長了,朝廷也拖不起!所以必須盡快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聞言,大帳內的所有人,眉頭全部都皺了起來。
“報!”
“大總管,孟小先生說有要事求見!”
就在這時,一個軍士從帳外進來了,小心翼翼地說道。
一般這種“高級別會議”,外人是不許來打擾的,但李靖早就說過,孟文浩、鐵蛋是軍中的特殊人物,所以這個衛兵明知大帳里面在召開重要會議,但是仍然硬著頭皮進來通報。
李靖心中一動,連忙說道:“快讓他進來!”
“喏!”
衛兵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孟文浩就從大帳外走了進來,見到大帳內有這么多人,他不禁一愣,然后神色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見過大總管和諸位將軍!”
孟文浩拱手行禮道。
李靖點了點頭,道:“嗯!文浩,聽說你有事找老夫?快說吧!”
孟文浩看了看周圍眾人,秦瓊、程咬金、牛進達、段志玄四人他倒是認識,但是王裕等人,他卻從未見過,他不知道該不該將他剛剛所收到的情報說出來,畢竟這件事情可關乎著很多人的生死。
李靖眼光何等老辣,如何看不出孟文浩心中的猶豫?他笑了笑,說道:“呵呵,文浩你不必有所顧忌,這大帳中的每一個人,都是信得過的。昨日的那場大戰,若是少了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城內的叛軍肯定就殺出重圍了!”
孟文浩聞言一臉窘迫地朝四周拱了拱手,滿含歉意道:“小子無狀,沖撞了諸位將軍,還望饒恕小子不敬之理!”
任璨哈哈大笑道:“這位小郎君如此謹慎,估計是有十分重要的情報要與大總管說吧?這種事情謹慎些總是沒錯,老夫等人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斷不會介懷的!”
王裕、趙楷紛紛點頭應和。
孟文浩見狀,這才轉過身,朝李靖拱了拱手,一臉肅然道:“啟稟大總管,小子方才收到小魚兒發來的電報,說是汴州參軍劉仁軌聯合了城內十個想要反崔的新兵隊正,可以控制兩千大軍,他打算于今夜子時,帶著這些新兵殺掉城門士兵,開城門、放吊橋,引城外大軍入城,不知大總管與諸位將軍意下如何?那邊正等著小子回復呢!”
“哦!竟有此事?”
李靖悚然動容,他們現在正發愁怎么以最小的傷亡代價、攻破管城呢,結果正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了,如果有人在里面配合開城門的話,那所有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了,既不會損失過多己方將士,也不會過多地傷害到無辜百姓!
“諸位將軍認為劉仁軌的計劃是否可行?”
李靖看向眾人,沉聲問道。
眾人對視一眼,秦瓊起身道:“管城縣身為鄭州治所,城池堅固,正面強攻,定會傷亡慘重,若是真能從內部破之,然后再里應外合,無疑是最佳的破城方案!老夫認為此計可行!”
汴州刺史趙楷笑道:“大總管,下官也覺得此計可行!”
劉仁軌是汴州參軍,是他的屬下,如今在這種關鍵時候,劉仁軌直接起到了一人定乾坤的關鍵作用,讓他這個汴州刺史臉上非常有光啊!
王裕沒好氣地暗自撇了撇嘴,心道這個劉仁軌也算是個人才,回頭看能不能調到他隋州,他愿意直接給其都尉一職!
程咬金、牛進達等人自是也沒有意見,李靖見狀,對孟文浩道:“你即刻去回復劉仁軌,告知他今夜子時開城門、放吊橋,城外的大軍會提前準備好入城!”
“是!大總管!”
孟文浩抱拳離去。
大帳內,李靖立馬開始了他的戰術部署:“眾將聽令,今夜子時,整肅兵馬,隨本將入城!但各部需留一萬軍隊在城外把受各城門,防止城內叛軍逃竄!”
“遵令!”
管城縣內,武寧坊。
“滴滴滴滴!”
“來了!來了!終于來了!”
小魚兒等了許久,電報機終于又響了,她連忙拿筆記錄起電碼來!
話說現在兩臺電報機之間的距離就只隔了一道城墻,相互之間發送電報根本不需要非得去很高的地方了,這無疑給城內外的通訊,創造了極大地便利,沒過一會兒,李魚接收并翻譯完電碼,然后“蹬蹬”地下了樓,而樓下的劉仁軌,這時早已啃饅頭啃飽了。
“怎么樣?衛公他答應了沒?”
劉仁軌急沖沖道。
小魚兒甜甜一笑,點頭道:“嗯,剛剛文浩發來電報,說李總管他們經過商議之后,覺得此計可行!今夜子時之前,城外大軍會在東城門在集合,一旦你們把城門打開,城外的大軍便會魚貫而入,一舉平滅崔家!”
“好好好!”
劉仁軌興奮地揮了揮拳頭,道:“那行,我先回城東了,回的晚了,估計會處事!你跟魏左丞他們今夜千萬別出去,畢竟戰爭之中,刀劍無眼,知道嗎?”
“嗯嗯!我知道了!劉大哥你快走吧!”
小魚兒笑著應了一聲,劉仁軌抱了抱拳,匆匆離去。
“鐵蛋,你今夜也要隨大軍入城?”
管城縣南,中軍大帳外。
孟文浩跟鐵蛋這兩個軍中的特殊人物,正坐在神仙燈上觀察敵情,孟文浩一邊用望遠鏡看著城內的情形,一邊對鐵蛋問道。
“嗯!好不容易有機會上戰場,天天窩在營地里面,那多沒意思!今夜隨大軍入城,說不定還能殺幾個崔家的走狗!”
鐵蛋撫摸著一把沉重的陌刀,輕聲應道。
孟文浩放下望遠鏡,看著鐵蛋,道:“可是打仗的時候刀劍無眼,段將軍武功那么厲害,昨天都還受了重傷,今夜的城內肯定混亂異常,你要是也受傷了,那山長跟師母該多擔心啊!”
鐵蛋搖了搖頭,道:“師父說過,平日里空練武藝,很難有精進,只有在實戰中、在大危機面前,才能有大突破!當初我師父就是因為蛇王刺殺,絕境之中悟道突破,才一舉成為大唐最為年輕的武道宗師。
而我爹,早年隨同秦將軍征戰四方,雖然最后沒能落得一官半職,但他仍然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我要做我師父那樣的高手,也要做我爹那樣的大英雄,而天天關在籠子里面,如何成為高手?如何成為大英雄?所以今夜我也必須進城,見識見識!”
孟文浩聽罷,微微動容,每個人的夢想都不一樣,他是想學好工學,做一個對大唐有用的人,將來光宗耀祖,順便讓爹、娘妹妹過上好日子,而鐵蛋的夢想,就是成為高手,成為戰場上的大英雄,同為逐夢者,他有什么理由,去阻攔鐵蛋呢?
“既然如此,那鐵蛋你便去吧,我在這里,等著你的好消息!”
孟文浩神色復雜道。
“嗯嗯,文浩你放心,進城之后,我會先去找到小魚兒他們,然后讓大軍將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
鐵蛋大笑道。
“多謝!!”
“崔全,各個城門的防守,都安排好了嗎?可不能有任何疏漏!”
刺史府,崔君綽高坐首座,對下方的崔全問道。
“回太公,各城門上已經備好滾石、熱油,一旦城外大軍攻城,勢必會傷亡慘重!目前已有兩個民坊的百姓,被征調到南城門守城,中途除了有三家刁民暴亂,倒也沒出什么亂子。”
崔全躬身回道。
“哦?竟有刁民暴亂?可否嚴懲?”
崔君綽目光一沉,問道。
崔全忙道:“回太公,已經全殺了!其余的百姓見到他們的下場后,再也沒有人敢生事端了!”
“嗯!就應該全殺了,這群刁民就應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不然還真不好管理!”
崔君綽點了點頭,然后他目光一沉,道:“新軍之中,肯定也有不少人對我們崔家不滿,所以城門那邊,你也要派些老兵去盯著,嚴防他們守城懈怠,或者偷偷打開城門!”
崔全點頭道:“太公放心,新兵周圍,一直都有老兵盯著,斷不會出了岔子!其實有很多人,心還是向著崔家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啊!就這么拖著,我看他李靖能拖多久,時間長了,還不是得撤軍?”
崔君綽聞言徹底地放下心來。
他卻不知,如今的崔家,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令世人仰望的五姓七宗了,尤其是最近崔家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不少百姓都心生痛恨了,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崔家馬上就要為最近的失道行為,而付出代價!
夜幕降臨,管城縣內亮起了萬家燈火,只不過這萬家燈火中,卻沒了往日那種溫馨的氣氛,因為現在的管城縣,無異于是一個很大的囚籠,所有人都是里面的囚犯,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別看今天還好好的,但指不準明天就被抓去守城墻了呢?
“王朗兄弟,都準備好了嗎?”
劉仁軌尋了一個機會,找到第六隊的隊正王朗,小聲問道。
“大牛兄弟你放心,都準備好了!而且今夜來城門前值夜的是咱們的黃參軍,他帶著他的親衛隊來的!”
王朗小聲應道。
劉仁軌皺眉道:“親衛隊?據說這親衛隊里面,個個都是好手,晚上的時候,咱們得注意些!萬萬不可出了岔子!”
“明白!明白!”
城門處又重新恢復了安靜,只不過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有時候安靜的背后,則是醞釀著更大的風浪!
亥時六刻,一個黑影,悄悄地摸進了城樓上黃參軍所臨時住的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