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時末,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陸漫正躺在床上午歇,就有人急匆匆來報,舅太太發作了。
陸漫聽了趕緊起身,換上出門的衣裳,帶著下人護衛去了何府。因為懷孕才剛剛三個多月,沒有坐馬車,而是坐的轎子。
若不是長公主身體不好,陸漫早幾天就搬來何府住了。何氏倒是前幾前就帶著小魚兒住來了何府,陸漫才放了心。
到了正院,院子里靜悄悄的。又去了后院,看到何氏正站在外廊下,向一扇小窗望著,一臉的焦急。
她看陸漫來了,上前幾步說道,“蕊兒已經進產房了,她把嘴唇咬出了血,也不愿意叫出聲了。哎喲,心疼死我了。那傻孩子,疼就叫唄,叫出來才好過些。”
陸漫安慰了何氏幾句,又問,“弟弟還沒回來?”
何氏道,“遣人去太醫院了,應該快回了。”
陸漫進了產房,小中和小南,還有兩個接生婆都守在這里。
又熱又痛,劉惜蕊已是大汗淋漓。她看到陸漫來了,心里更加安穩下來,強笑道,“姐姐來了,我還好。”
陸漫過去用帕子把她臉上的汗擦了擦,又看了一下下身,宮口已經開了三指。再摸了摸她的肚子,胎位很正,孩子也不算大。
陸漫笑道,“蕊兒放心,一切都好。不出意外,能順產…”
正說著,何承又回來了。他經常給產婦剖腹產,所以進產房根本沒人會攔。
陸漫見他來了,便出去把何氏扶去椅子上坐下。
何承進去了,何惜蕊才有幾聲輕喚傳出窗外。
何惜蕊真的非常堅強,也耐痛,陸漫看了那么多孕婦,像她這種生孩子能忍住不呼痛的幾乎沒有。
何惜蕊這胎生的非常順,午時初發作,酉時末就生了。是個男孩,五斤八兩。
名字何承早就想好,叫何欣。何家子嗣太單薄,希望從此以后能欣欣向榮,多子多孫。陸漫和何承早就知道劉惜蕊這胎是男孩,所以并不像何氏那么激動。
何氏喜得抱著孩子就不肯撒手,還是在乳娘要喂奶了,陸漫才有機會抱了抱,再交給乳娘。小何欣皺巴巴,紅兮兮,像劉惜蕊多些,不算頂漂亮 何氏、何承,包括陸漫,都不想讓男孩子長得太像何承。見孩子像劉惜蕊多些,更是開懷。
小魚兒也被領來看侄子,他非常納悶地說,“侄侄好小,比魚兒還小。”小魚兒是老輩子,他的侄兒侄女幾乎都比他大。
說得眾人大樂。
天已經晚了,何承留陸漫在家里住一宿,明日再回去。可陸漫還掛心那件大事,堅持回去了。
到了東輝院,已經戌時末,孩子們都睡了。姜展唯也剛剛回來,他聽說陸漫去了何府,正準備去接,便看到陸漫回來了。
陸漫喜滋滋地跟姜展唯說何承生了個兒子,何家終于有后了。可姜展唯沒有展顏,只點了點頭,陸漫知道那件事并不樂觀。
把下人打發下去,姜展唯才說道,“漫漫,正如你所料,昨天夜里,我走了不到半個時辰,皇上又去了鳳鳴宮,他居然連半個時辰都沒忍住!”
他搖著頭,很是痛心疾首的樣子。
陸漫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喃喃說道,“看來,皇上是被迷惑進去了。媚姬如罌粟,沉迷進去,中毒至深…”又看向姜展唯道,“那怎么辦呢?用治‘晚來香’毒的法子治,怕萬一不準。而且,我也沒有去為皇上治病的理由啊。”
姜展唯說道,“目前,你當然不能冒然去為皇上治病,不能打草驚蛇。若趙貴妃他們知道我們有所查覺,怕她認定是你發現了端倪,又會想法子害你。皇上雖然離不開媚姬,但并沒有糊涂到改立太子的地步,我們還有時間…事關重大,我必須告訴太子殿下和謝國公,商量對策。唉,若是祖母身子骨硬朗,該多好。”他看到陸漫一臉擔心,說道,“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只管將養身體,那些事有我們。想想王皇后,碩親王,經營了那么多年,勢力盤根錯節,我們都擺平了,這次也會有辦法。”
陸漫摸了摸已經有些微微凸起的肚子,想著,何晃外祖都死了那么多年,最后還是推翻王家一黨翻了案…自己現在是特殊時期,不需要操心這些國家大事,只等他們謀劃好,需要自己治病,自己去治病就行了。
想通了,也就釋然了。
姜展唯則又出去了,凌晨才回來。
上午,楊氏又來找陸漫了。她現在是聽說誰懷孕誰生孩子,就著急。陸漫又給她診了脈,她之前的月信不調早已經調好了,也沒有其它毛病,不知為何就是沒懷上。
不多時,長公主府和東輝院就收到了何府的貼子。明天,欣哥兒洗三宴,請他們去吃席。
何府給還給和郡王府、平國公府、南山侯府等一些親戚朋友下了貼子。派人去跟陸老太太報了個喜,并沒有下貼子。她想來就來,不想來更好。
陸放榮聽說消息后極是高興,那孩子雖然性何,卻是他嫡嫡的親孫。便請了一天半的假,要去何府看孩子。劉氏已經懷孕兩個月,不讓她去,可她就是想去。兩人下晌出發,趕在傍晚到了何府,并會在那里住一宿。
這是何承愿意看到的。洗三宴的晌午,陸放榮在何府吃飯,下晌就帶著劉氏回渠江鎮。趙亦晚上下衙后來吃飯,正好跟陸放榮錯開。
現在何氏和劉氏相處得不錯,都以姐妹相稱,主要是劉氏放低了姿態,很主動。而陸放榮心里一直排斥趙亦,不可能主動示好,趙亦更是瞧不上陸放榮。所以最好不讓兩人正面相處,怕他們尷尬。
初九上晌,陸漫就領著孩子們去了那邊府里的前院,跟老駙馬、楊氏、二夫人、三夫人、姜展玉夫婦,還有幾個小些的孩子一起去了何府。二夫人一般不愛去參加這些活動,但因為何承曾經救過她和姜順,所以但凡何府有事,她都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