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笑道,“三爺還說,讓小人明日護送三奶奶回京。”
陸漫點頭,又眉目含笑對王嬤嬤道,“嬤嬤,去廚房炒兩個下酒菜,我高興,想喝點。”
王嬤嬤不贊同地說道,“不行。三奶奶不是常說,孕婦喝了酒,對胎兒不好嗎?”
陸漫央求道,“我只喝一點點,小半杯,沒有影響…哎喲,嬤嬤,我晚上沒怎么吃飯,餓了。”
王嬤嬤見陸漫撒起了嬌,再也無法抵御,樂滋滋地去叫廚娘起床炒菜。她現在吃素,連肉都不敢吃,當然也不敢炒葷菜了。
陸漫正含著一小口酒慢慢品嘗著,院門就響起來,是陸放榮來了。
陸放榮才從營里忙完回家。聽陸豐說了陸漫的異常,又聯想到姜展唯近段時間的異常,怕女兒家出什么事,趕緊來了姜家。
他看到陸漫在自斟自飲,納悶問道,“漫漫,這么晚了,怎么還一個人在喝酒?你這樣不好,女婿知道了會說你不貞靜賢淑。”
陸漫笑道,“爹,我喝的是喜酒。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外祖不是罪臣,反倒是忠心懇懇的忠臣,他就快要平反了!”
陸漫很少叫陸放榮“爹”,陸放榮剛咧開嘴大樂,又被后面的話嚇著了。忙坐下問道,“你外祖不,不是罪臣?漫漫,說清楚些,這是究竟怎么回事?”
陸漫不知道姜展唯他們下一步的情況,不好講得太具體,只說道,“我外祖是因為發現了宮中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被人害了的。他留下了證據,讓我們找到了證人…今天晚上,太子和許多重臣都知道這件事了。”
她收了笑容,又看向陸放榮說道,“爹,若你和陸家在我娘最艱難的時候不把她攆走,陪她一起渡過,你們不僅能得到我娘、我、承兒全部的愛和敬重,爹還會前程似錦,老太太和大老爺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升官發財都能得以實現了。”
她知道,若何氏沒被攆走,原主不被害死,那個證據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被發現,即使被發現也不一定能翻案…
但她就是要這么說,要讓陸放榮痛到心里。若他不那么自私,若他稍微有一些擔當,若他不事事聽從于陸老太太,那么,美麗的妻子、孝順的兒女、世人的尊重,還有唾手可得的似錦前程,他一樣不會少。
他有本事,是被姜展唯發現并提拔的,還因為立了軍功當上從三品的官。但休棄忠臣之女是他一個抹之不去的污點,想升更大的官,怕是不容易了。
他背信棄義的罵名,會背一輩子。
“何御醫不是罪臣,是被誣陷的?”陸放榮還有些不敢相信,愣愣地看著陸漫。
陸漫笑道,“當然,那個證據還是我在仁和堂的一個大柜子里發現的。真是天意,當初小陳氏賣了那么多東西,獨獨留下了那個柜子…這些日子以來,我家三爺和謝大人一直在尋找相關的證人和證據,終于找到了,關鍵證人也開口了。事關太子真正的身世,我現在還不好細說,興許明天就會有風聲傳過來了…”
陸放榮愣了半天,才喝了杯中酒,喃喃說道,“若是如此,嘿嘿,祝賀你和你娘了。何御醫活著的時候就是個大好人,幾乎人人都說他品性高潔,醫術高明…”
然后,他拿起酒壺直接喝。酒壺里的酒不多,他喝了幾口就沒了,又沖王嬤嬤喊道,“再拿酒來。”
王嬤嬤不知道該不該拿,看看陸漫,陸漫點頭,她又去拿來一壺。
陸放榮喝完了一壺酒,嗚嗚咽咽哭起來,說道,“這就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岳父岳母在世時對我非常好,把我當親生兒子一樣待,嗚嗚…是我不懂珍惜,丟棄了他們的掌上明珠,還沒有保護好明珠留下來的骨血,我良心被狗吃了,我對不起岳父岳母,我悔不當初啊…嗚嗚嗚…”
陸放榮醉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著往事,遠不像過去那樣自以為是和討嫌。
陸漫沒有像以前一樣嫌棄他,靜靜聽著他訴說。
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撿不回來了…
過了許久,爛醉如泥的陸放榮才被王伯等人架回陸家。
由于后半夜才睡著,陸漫第二天巳時初才起床。時辰晚了,也只能吃了晌飯再啟程。
陸漫讓人去把陸豐接來吃午飯。
陸豐聽說陸漫要回京城,十分不舍。還說父親回家哭了許久,今天早飯沒吃就去軍營了。
陸漫笑道,“以后無事我會經常來這里住。你回京了,也可以去我家里玩。至于二老爺,他想不開了,你多勸解他一些。”
陸豐又囁嚅道,“聽爹爹的意思,何御醫是被冤枉的,就要平反了?”
陸漫只點點頭,沒有多說。
李嬸領著人做的衣裳和鞋子、襪子都做好了,陸漫拿給陸豐,又教了他一些生活中的瑣事。那兩個老仆不太得用,還讓李嬸時常去陸家看看他們。
飯后,陸漫坐轎,姜悅和姜玖坐馬車,眾人離開渠江鎮。
天黑透后才進京。已經晚了,也沒有停下吃飯,于戌時末回到東輝院。
柳信稟報說,三爺一直就沒回過家,舅爺和劉姑娘在大理寺做完口供已經在一個時辰前出來了。舅爺被姑太太接去了趙府,劉姑娘被劉府接了回去…
姜展魁在一邊站姿如松。他聽柳信稟報完,就給陸漫作揖笑道,“恭喜嫂子,何家外祖終于要沉冤得雪了。”
陸漫很想像過去一樣捏捏他的臉,但看到小大人一樣的他,還是忍住了。笑道,“謝謝你。這些日子我們不在家,你辛苦了。”
代替劉惜蕊在劉家住了三天兩夜的丫頭新荷已經回了東輝院,過來給陸漫磕了頭。
陸漫賞了她二兩銀子,說道,“辛苦了,以后你就在我身邊當差吧。”
幾人吃了飯,陸漫急急坐轎去了鶴鳴堂。姜悅還想跟著去看太祖祖,陸漫沒同意,這時候她應該準備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