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進入九月,陸漫的肚子已經非常大了。她的預產期是九月中下旬,就快到了。
由于陸漫很懂得優生優育,勞益結合,營養均衡,還有些控制飲食,除了那次差點小產,其他時候她都非常小心。所以她肚子里的胎兒長勢很好,個頭不算小也不算大,胎位也正。
長公主不放心,又嫌綠綾經驗不夠,已經請了兩個有經驗的接生婆住在府里,乳娘也找好了。
陸漫還私交待綠綾交待,不到萬不得以,不要使用產鉗等器械助產。還有,若孩子腦袋大不容易生出來,用剪刀側剪。
綠綾現在偶爾會代表同仁堂去給人接生,側剪的手藝已經練出來了。
雖然這個時代沒有麻藥,陸漫也怕痛,但快速剪個小口總比宮口被扯豁強得多。
初五這天晚上,陸漫領同姜展魁小兄妹幾人正坐在炕上說笑,就看見何氏拉著何承走進來。何氏沉著臉,好像還哭過。而何承的嘴唇抿得緊緊的,似在慪氣。
陸漫問道,“娘,承兒,你們怎么了?”
姜展魁和姜玖見了,知道他們有事情,都懂事地避了出去,王嬤嬤領著下人也退了下去。
見沒有外人了,何氏才小聲跟陸漫說道,“漫漫,你說承兒這孩子多不讓人省心。這孩子,這孩子,哎,他惹大事了。”說完,又流出淚來。
陸漫嚇了一跳,問道,“娘,你說清楚些,他惹什么大事了?”
原來,何氏覺察到了何承的一些不對勁。說他們搬進榆青院后,不僅有人找何承看病,何承偶爾還會在晚飯后帶著白芷去后街給人看病施針。
之前就算了,現在天漸漸黑得早了,何氏怕他出事不愿意讓他去,可何承脾氣擰,一定要去。何氏就留了一個心眼,在何承和白芷出門后,她悄悄把門隙了條縫,才發現何承帶著白芷根本不是去了后街,而是偷偷摸摸進了對面平國公府的側門。
何氏可是嚇壞了,她站在門口等,還好兩刻多種后何承兩人又出來了。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就拽著何承來了這里。
何氏哭道,“你說說他的膽子有多大。那府里住的是公爺,聽說還是近身保護皇上的,那得多厲害啊。他怎么敢進人家的后院,還悄悄的進去,萬一被人當壞人抓起來,或是打死怎么辦…”
陸漫想起當初那個小丫頭求自己的事情來,問道,“你是去給平國公府的哪位姑娘看病了?”
何承本來就不敢騙姐姐,見姐姐又猜出來了,只得點頭道,“嗯,是給劉府的四姑娘看病。”
陸漫氣得伸手拍了何承的背一下,罵道,“糊涂!你知不知道你進去有多危險?深宅大院里的陰私多得緊,別人家的事連我都要退避三舍,你一個后生小子還敢參合進去,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死在里面都沒人知道。或者被人抓包,告你拐騙人家姑娘,你混身是嘴都說不清。”看了一眼垂著腦袋的何承,又說道,“你的運氣還真好,去了這么久,居然沒被人發現。”
何承嘟嘴道,“姐姐放心,那府里根本就沒有一個人關心劉姑娘。劉姑娘也聰明得緊,很多事情都先做好了防范。而且,我也是留了心眼的。除了第一次,每次我去都帶了白芷,還有幾次帶了豌豆黃。沒讓白芷跟我去那個院子,而是藏在小門邊的一顆大樹后,若我沒按說好的時間出來,他就趕緊出去報信。豌豆黃倒是跟我進去了,劉四姑娘喜歡它得緊,還給它點心吃…”
陸漫氣道,“你真出了事,報了信又有什么用?還有豌豆黃,它再厲害也是貓,不會說人話。”又道,“什么劉四姑娘,怎么回事,說清楚。”
何承看了兩眼陸漫的大肚子,囁嚅道,“姐姐,這件事大,弟弟本沒想瞞你,想等你生完孩子再說。現在就別問了,行嗎?”
“不行。”陸漫堅定地說道。
何承為難極了,又道,“姐姐,這事孕婦們聽了不好,真的。你不是一直在胎教嗎,聽了這事對胎教不好,弄不好還會做惡夢。”
陸漫經常說胎教的重要性,何承也就知道了胎教。
他的樣子更加激起了陸漫的好奇心,掐了他的胳膊一下,說道,“臭小子,你到底說不說?不說可以,不許再跟劉四姑娘有聯系。”
何承無法,先賊溜溜地跑去窗邊和門邊看看,見沒有外人,又回來坐下,低聲說道,“姐姐,不光是劉姑娘身患惡疾,這里還牽扯了一件驚天密聞…”
陸漫一聽“驚天密聞”四個字就不淡定了,既然是“驚天”,肯定有天家的事。她趕緊壓低聲音喝道,“不要說了,你還要不要命了。摻合進了人家的家務事,現在連天家的事都敢去聽。”不解氣,又伸手掐了何承一下,罵道,“外祖父死得就不明不白,但他是御醫,有些事想避避不開。可你能避開,卻硬要往里鉆。你鉆進去了,不僅害了你,連你的一大家子都會被害死。”
何承趕緊道,“先我也不想聽,可這里有咱們外祖的事,我就聽了。”
陸漫同何氏對視一眼,便沒再言語。
何承繼續說道,“我給劉四姑娘看了一段時間的病,她相信了我,又因為我是何御醫的外孫,她才跟我說了實話。這話姐姐和娘聽了,誰也不要說出去,要爛在肚子里。”聲音放得更低了,說道,“劉姑娘的父親是平國公劉大人的弟弟劉三老爺,現在江南吳州任知府。劉姑娘今年十五歲,閨名劉惜蕊,是劉知府的長女,生下來被說成是怪胎,送去庵堂養著…”
劉惜蕊出生三天就被送去離京城一百里外的一座叫三仙庵的庵堂,庵堂很小,只有一個修行的尼姑,平國公府每年會派人給庵堂添二百兩銀子的香油錢。
他們都以為劉姑娘會活不大,結果她居然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