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鄰居認出了何氏和陸漫,再看那個小哥兒長得跟何氏和陸漫非常像,便篤定他是何氏的兒子。
后來在看病的時候,聽到大夫和學徒在議論,那個小哥真的是何氏的兒子,居然還是陸放榮的兒子,何氏是在被休后才知道自己懷了孕…
陸大太太聽了,差點驚掉下巴,趕緊回家跟陸老太太說了。
陸老太太這些天天天都在罵陸漫忤逆不孝。老大升官的希望泡湯了,二兒子去打仗前讓她回家她不回,大年初二接她回家她不回,陸雨嫁人也不回,那死丫頭就是打著跟娘家老死不相往來的主意。
老太太又聽說了這件事,更不高興了,大罵道,“那何氏生的是我老陸家的嫡子啊!臭娘們,回京居然沒讓那孩子回家認祖歸宗。”
陸大太太提醒道,“婆婆,當時不是說好何氏生的第一個男孩要過繼給何家繼承香火嗎?”
陸老太太冷哼道,“老何家都灰飛煙滅了,還有屁的香火。咱們陸家的小子,又是老二的嫡長子,必須要回來。”想了想又哈哈笑道,“只要捏住了何氏母子,那死丫頭就不敢不認咱們陸家。忤逆不孝的東西…”
陸漫走進廳屋,扶著何氏坐去羅漢床的左邊,她則坐在右邊。何承直接坐在了左邊的椅子上,看了老太太一眼,又把眼珠轉去別處。
陸老太太看著何承的眼珠都移不開了,沒想到這孩子的人才會這么好,小小年紀就有這樣沉穩的氣度,比老大老二年輕時都強得多,那么多個孫子也比不上他,將來必定是有出息的。之前看抱琴生的兩個孩子非常不錯,現在跟他一比,嫡庶高低立見分曉。
老太太的一張老臉馬上樂開了花,笑瞇瞇地對何承說道,“好孩子,你還不知道老婆子是誰吧?老婆子是你嫡嫡親的祖母啊。”說完,還眨巴眨巴眼睛,混濁的老眼里,真的流出幾滴眼淚來。又道,“老天有眼,還給了我家老二一個嫡子。”
何承很有禮貌地給老太太抱了抱拳,說道,“老太太,你定是認錯人了。小子姓何名承,祖母已經在十幾年前仙逝了。”
陸老太太的目光轉向何氏,氣急敗壞地說道,“何氏,你居然敢讓我老陸家的種姓何,還挑唆他不認祖歸宗。他可是我二兒的嫡長子啊!你這個賤…”想到要給這個孫子留個好印象,不能罵人,又改口道,“你這個不賢不孝的婦人,枉為人母!”
過去,陸老太太只要一罵何氏,何氏就會賢惠地站起身認錯,她是從心里怕這個潑辣強勢的老太太。
但是,因為陸家荷待陸漫的事,何氏現在恨陸家的所有人。又聽老太太說了那么不要臉的話,氣得渾身發抖。憤怒戰勝了怯懦,她一改往日的溫婉,提高聲音說道,“老太太,我怎么枉為人母了?我把我兒子養得這么大,教他怎樣做人,讓他讀書明理,我兒子好得緊哩。可你是怎么做的?要了我那么多嫁妝,答應我會好好待漫漫。可你只管收錢不管辦事,伙同小陳氏和抱琴謀去了我給漫漫留下的仁和堂不算,還從小苛待她,縱著惡婦故意把她丟進山里,最后竟然逼得她去上吊!她是你嫡嫡親的親孫女啊,你怎么能這樣狠心…”
說著就大哭起來。
陸老太太沒想到一慣溫婉聽話的陸氏對她這種態度,一時愣在那里。等反應過來,氣得怒火中燒,大聲罵道,“放肆!你個忤逆不孝的臭娘們,你才壞了良心。你不止是罪臣之后,還是個棄婦,怎么敢如此對我,怎么敢讓我清白人家的好孩子去承繼罪臣的香火。”
陸漫冷冷說道,“既然我娘是棄婦,就跟陸家,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了。她痛斥你謀奪她的嫁妝,苛待她的閨女,沒有任何不妥,也說不上忤逆不孝。”
陸老太太看到陸漫冰冷的眼神,不敢再擺威風。
她又看了一眼何承,想到來這里的目的,便緩下口氣對還在大哭的何氏說道,“之前是我失察,讓小陳氏和抱琴做了那么多壞事。知道真相后,我們也懲治了這兩個惡婦,為漫丫頭報了仇。”聲音放得更柔了,“何氏,當初是我急切了,休了你以后,我后悔,老二更是把我恨上了。他娶小陳氏,是我用孝道硬逼他娶的,不怪他,他心里裝的始終是你,成親三天就跑了。哎,是我錯了,你要怨就怨我吧,不關老二的事。何氏,若老二能回來,就讓他重新把你娶回家,你們一家和和美美過日子…哦,不對,不管他能不能回來,你都是我陸家的二兒媳婦。”
老太太后面的話差點沒讓陸漫吐出來。
何氏也被惡心到了,停止哭泣,譏諷地說道,“老太太,這些假話你怎么說得出口。若陸二老爺哪怕顧及一點點舊情,也不會因為一個賤婢,就把我閨女扔在千里之外不管不問。我可憐的閨女,在陸家受了多少罪。”
陸漫對何氏的表現非常滿意。為母則強,因為女兒,她對陸家充滿了怨懟。
老太太解釋道,“老二是被抱琴那個賤婢蠱惑了,他一直是心疼漫丫頭的。若你不信老婆子的話,等到老二回來自去問他。而且,小陳氏死了,抱琴也被趕去了莊子里,家里已經沒有能礙你眼的人了。”又豪氣地說道,“走吧,收拾收拾東西,帶著承兒,咱們一起回家,明天就讓老大帶著承兒進祠堂認祖歸宗。”說完,就站起身來 何氏坐著沒動,搖頭道,“承兒是我何家的孩子。當初我嫁進陸家之前就說好了,生下的第一個男孩姓何,繼承何家的香火。何況,他是我被陸家休棄后才生的。”
老太太冷哼道,“我陸家的嫡子,怎么可能去給罪臣家繼承香火!再者說了,何家都沒有人了,還繼承個屁呀?”
對于老太太的耍賴和粗俗,何氏氣得要命,幾乎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