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何氏他們回來的一共有五個人,一個是姜展唯派去找他們的人,錦城的李將軍又派了兩個軍士和兩個車夫送他們。
陸漫讓人把柳信叫來,吩咐他去酒樓一趟,賞姜展唯派的那個人和兩名軍士各五十兩銀子,兩位車夫各二十兩銀子。再留李將軍派的幾人住兩天,他們回錦城的時候,請他們帶一份厚禮給李將軍…
剛吃完飯,姜玖和宋默就跑了回來。原來何氏母子來東輝院的消息已經傳去了鶴鳴堂。
姜玖之前就得了姜展魁的吩咐,也給何氏磕了頭。宋默還想跟著姐姐磕頭,被陸漫勸住了,讓他喊何氏為伯母,而不是嬸子。
何氏只給姜玖準備了見面禮,是一條路過省城時在大繡鋪里買的蜀繡帕子。而這位郡王府的小公子,她卻沒有拿得出手的禮物送。
陸漫已經想到了這一步,塞了一個玉佩給她,她才紅著臉把玉佩給了宋默。
姜玖說道,“祖母還說,讓嫂嫂同嬸子和何大哥多多香親,明天晚上再請嬸子和何大哥去鶴鳴堂作客。”
之后,幾個人又去了東側屋。
何氏把給陸漫、姜展魁和姜玖帶的禮物拿了出來。她知道侯府的公子小姐富貴,沒敢給小兄妹做衣裳,做的是兩雙鞋子,照著年紀做得稍稍偏大些。綢子面料,繡的竹葉和梅花花紋,很費了些功夫。另外還有些蜀中特產吃食,以及一些竹編玩具。又給宋默拿了些吃食和玩具,卻沒有鞋子。
笑道,“鄉下東西,你們莫要嫌棄。”
姜展魁和姜玖早在心里拿陸漫的娘當成自己的娘,怎么可能嫌棄,而且那鞋子的確好看呢。他們都笑得眉眼彎彎,忙不迭地說道,“謝謝嬸子,我們很喜歡”。
宋默的嘴嘟起來了,問道,“伯娘,就沒有給我也做雙鞋子嗎?嫂嫂不只是他們的嫂嫂,也是我的嫂嫂。”
何氏的心都要被萌化了,趕緊笑道,“若默兒不嫌棄,伯娘再給你做一雙。”
說著,蹲下抱起他,用手比了一下他腳的長度。
宋默才表示滿意。
段嬤嬤羞紅了臉,嗔道,“若郡王爺知道你這么向何姑太太討要東西,定會打你的。”
宋默嘴硬道,“伯娘是嫂嫂的娘,又不是別人。”
幾個孩子被丫頭勸去圓桌邊吃蜀中帶來的小吃,陸漫娘仨才又清靜下來。
何氏還給陸漫做了幾雙用細布做的襪子,一身緞子衣裳,是按照自己年輕時的身量做的,稍微有些小,再放一放,陸漫也能穿。
何氏不好意思地說道,“料子不算好,漫漫別嫌棄。”
陸漫笑道,“我極喜歡呢,怎么會嫌棄。”
衣裳的顏色搭配很好,針腳很細,花繡得也好看,只是料子一般。這種料子,在府里是下人們穿的。
她又把何承拉到面前仔細端詳,何承有些紅了臉,但還是笑瞇瞇地等著姐姐瞧。
漂亮得如春天的花朵,清雅得如山澗溪流,溫潤得如三月和風…這個弟弟,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漂亮了。
他跟姜展唯和姜展玉的漂亮不一樣,完全是花樣美男那種。
陸漫突然有了些許緊張,就是那種有個漂亮女兒生怕被別人惦記的緊張,只不過女兒換成了弟弟。
她一定要把這個弟弟看好了。
看到何承的臉更紅了,陸漫才轉過眼神看著何氏,非常自戀地說道,“娘,你真會生,把我和弟弟都生得這樣好看。”
她的話把眾人都逗笑了。
何氏紅著臉嗔道,“看你,這么大的人還說孩子話,也不怕人笑話。”
陸漫摟著她的胳膊撒了一會兒嬌,又拉著何承一起坐去炕上,幾人擠在一起說悄悄話。
何氏又講了一下她在蜀中的生活。她被舅舅連騙帶嚇弄去了錢財,但她的外祖母還不錯,逼著她舅舅給他們在鄉下置了一些產業。吳嬸潑辣,吳大叔雖然老實卻孔武有力,又是里正的堂兄弟,再加上他們所在的小山村民風淳樸,倒也沒什么大波折。只是日子過得緊巴些,因為何氏大手大腳慣了了,還要供何承讀書,把剩下的幾十兩銀子花了,還陸續賣了二十畝地,日子才過下來。
因為何氏的容貌好,又溫柔,怕惹不必要的麻煩,她幾乎不出門,家里的所有活計都是吳大叔和吳嬸在做。
何承在村里的私塾讀書,他非常聰明,先生說他是自己見過的最聰明的學生。若他好好發憤,定能考上舉人,甚至進士。但何承卻志不在此,因為他知道自己外祖是罪臣,他又將繼承外祖一門的香火,屬于罪臣之后。所以,他很識時務地用更多的時間鉆研醫術。
何氏當初離開京城的時候,拿走了五本醫書作紀念。何承自從會認字,就拿著醫書看,幾年間竟把醫書都背了下來。
說起鄉下的苦日子,何氏的表情倒很平靜。甚至被騙光了錢財也是波瀾不驚,不覺得自己吃了多少苦。可一說到陸家,她就氣憤得不行,眼里又涌上淚水,罵道,“這些人怎么能這樣壞良心,把錢財看得比親人的命還重…”
何氏對財物不上心,但對女兒的命上心,這就好辦。
陸漫說道,“這世上,像娘這樣不把錢財看在眼里的人卻是不多。其實,愛財也沒有什么不對,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們應該憑自己的努力去掙錢。而陸家人卻是不擇手擇謀奪別人手里的財物,恨不得逼死我,那些錢財就徹底成了他們的。”
她現在要在何氏和何承心里埋下的,不是仇恨陸家的種子,而是仇恨陸家的雄雄烈火。這樣,他們才會跟陸家和陸放榮斷得干凈,以后也會少很多事端。
她最怕包子、愚孝什么的了,既麻煩,又塞心。
何承一驚,瞪大眼睛問道,“陸家,祖母,還有爹爹對姐姐不好?他們怎么姐姐了?”
一旁的王嬤嬤又歷數了一遍陸家的罪惡。
即使是第二次聽,何氏還是哭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