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胭脂馬的歸來引得村中狗犬吠叫。
陳唐翻身下馬,就見到村口處亮起燈火,很快阿寶就走了出來,手中還把持著一根哨棒,滿臉警戒之意,見到是陳唐后才如釋重負。趕緊迎上來,叫道:“公子。”
“辛苦了。”
陳唐說道:“睡吧,沒事了。”
回到屋中,蘇菱沒有睡實,弄來水給他洗漱。做完些瑣碎事,便上床睡覺。陳唐頗為倦怠,不好起征伐,只摟著美嬌娘,一會就沉沉睡著。
一夜無話。
第二天,吃過早飯,陳唐又得出門,再進潘州城。
昨晚夜探胡家莊,并非一無所獲,至少知悉到那兒被人盤踞住了,不好下手。此路不通,唯有稍稍改變計劃。雖然胡家莊地理位置優越,可也并非必須拿下的,只是一個備選罷了。
目前最重要的,還是顧學政這一條線,就不知道他家中的事端,會有著多少麻煩。
進城后,并未馬上就去浮山觀與詹陽春匯合,陳唐心一動,卻先去翰墨街的房子。
“汪汪汪!”
是那條名叫“阿福”的老狗,非常忠誠地守在門口。不過這一次,它見到陳唐,卻是搖著尾巴,表示歡迎。
“公子來了。”
福伯迎出來,滿臉笑容。
“嗯,進城,順路來看看。”
陳唐看他一眼,隨口答道。
福伯忙說:“要的要的。”
這兒是陳唐的房子,作為主人,有空過來檢查,看下人有沒打理好,再正常不過。
不過陳唐卻道:“福伯,我還有事,就不進去了。”
福伯臉露愕然之色:“哦,那晚上?”
“可能會過來住一晚,也可能不來。”
陳唐的言辭很模糊。
福伯沒有多問,只回了個字:“好。”
得得得。
陳唐就騎著馬離開了,似乎真得只是路過,哪怕路過的是自家門口。
翰墨街并沒有多少變化,只是看著似乎更加冷清。街邊一株株槐樹生長得茂盛,顯得十分蔭涼。兩邊的書畫店鋪門可羅雀,伙計懶洋洋地坐在里頭,有的還在打著瞌睡。而不少店鋪,更是關門大吉,不知關閉多久了。
世道不好,筆墨褪色,讀書人的日子十分難過,做讀書人生意的行業自是大受牽連,能撐下來的,已經不容易。
走在這條街上,陳唐還是頗有感慨的。昔日討生活的地方,雖然那段日子過得艱苦,卻有著深刻的印象,以及情懷。
人嘛,都這樣,難以免俗。
得得得!
胭脂馬輕快的經過,隨后遠去。
馬蹄聲的到來,本來引得一些店員的注意,以為來了生意,然而馬蹄霍霍,并不停留,不是顧客,只是過客。
“你來了,我還以為要等多兩天。”
詹陽春懶洋洋地躺在桂樹地下,懶洋洋地說道。
陳唐呵呵一笑:“早些好,免得人家等急了。”
詹陽春嘴一撇:“所以說你不懂做生意,如今咱們是待價而沽,架子端高點才有好處。”
關于道人“市儈”的一面,陳唐早便見識過的,當然不是斤斤計較的那種,而是洞悉世情的明理,能夠上升到原則的高度上。
當下微一沉吟,把昨晚去胡家莊的事說了出來。
聞言,詹陽春神色不見多少變化,只感嘆一句:“這潘州是越來越亂了的。”
“你可知道那女子是誰?”
陳唐干脆問道。
詹陽春一攤手,嚷道:“我又沒有去過那兒,更沒有與其打過照面,怎會知道?”
陳唐一皺眉:“那你覺得她會是什么來頭?我總感覺這件事頗有蹊蹺,難不成是胡氏的人?”
“也許。”
詹陽春的回答模棱兩可。
見狀,陳唐就此打住了。浮山觀的道士一貫神神化化,論交情,也就和詹陽春熟些,可很多話題也是點到即止。又或者,這是出家人的一種為人處世的哲學,不管道士還是和尚,總喜歡故弄玄虛,反正跟他們這一類人打交道,都比較隱晦,累。
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得靠自個去發現了。況且可能詹陽春真得不知道,他守著道觀,不可能耳目通天。
詹陽春道:“你來了,那咱們便過去找顧學政吧。”
陳唐問:“學政府那邊遭遇的麻煩,你總該知道些吧。”
詹陽春點點頭:“確實知道一些,等會在路上,我與你分說一二,貧道先去收拾些東西。”
說著,拱一拱手,起身走進了道觀。
陳唐知道他們修士,對陣施法之際,除了要依仗本身法力之外,還得用上不少器物,符咒、法器、丹藥等等,五花八門。光是其中一類,便有著許多分支。比如陳唐較為熟悉的符箓一類,就按功能用途分成許多類型。
這些器物,能讓一名修士實力大增。但與此同時,煉制而或購買它們,就需要花費難以估算的金錢,一些高階的,甚至有錢都難以買到。
陳唐不是修士,幾乎等于門外漢,不過在畫符方面,他還是頗有天賦的,也曾想著,看有沒機會入門。無奈至今為止,機緣未到…不過比起拜入浮山觀的詹陽春,陳唐的機緣也不含糊,天人劍匣就背負在身上呢,此等寶物,就連浮山觀的老道士都青睞有加,無奈劍匣已認主,旁人拿去,卻是難以使用。
在院子中,陳唐等了一陣,才見到詹陽春提著一口長條木箱子走了出來。瞧那箱子大小,能裝不少東西,看來這道人把家當都拿出來了。也由此表明,這一趟的事非同小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忽又想到,以前見浮生道人他們出入,皆兩手空空,可總能變戲法般用袖子里拿出事物來,看來這門神通法術,詹陽春沒有學到家,所以只好用箱子來裝東西了。
這話卻不好問出口。
“出發吧。”
詹陽春淡然說道,又問:“陳老弟,你可知道為何那顧公子來了幾次,貧道都沒答應是何緣故?”
“待價而沽?”
詹陽春搖搖頭:“不怕你笑話,貧道是真沒有把握,生怕砸了招牌。”
“那這一次?”
“這一次不是有你嘛。”
道人很光棍地說道,一甩道袍,率先出了院子。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