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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夜話

  回到木屋,點起一截蠟燭,趕快做完些生活瑣碎事,王甫便吹滅了燈火,與阿花蓋上被子睡覺。

  “相公,你真得要跟隨公子出去?外面兵荒馬亂,賊寇橫行,我很擔心。”

  關于時局的動蕩,兩人在跟隨燕還丹從南服縣一路來秦州時,所見所聞,頗為驚惶,留下了噩夢般的印象,難以消除。

  王甫摟著這新納的婆娘,伸手揉著一團豐膩,慢慢捻著,問道:“怎地,你不愿意出去?”

  阿花嘆口氣:“我本是個丫鬟下人,幸得公子小姐成全,讓我跟了你,脫了賣身契。此等恩情,做牛做馬都要報答。只是公子的意思,讓我們自己做決定…嗯,反正我聽相公的。”

  被窩內,感受著女人豐腴的溫柔,王甫渾身漸漸有些燥熱起來。他出身同樣好不到哪里去,即使在太平年間,也就勉強混個溫飽。后來遭逢戰亂,家破人亡,心喪若死。但時間便是一劑治療創傷的良藥,特別是與阿花好上之后,生活重新有了奔頭。阿花長得不算漂亮,但年輕有活力,手腳伶俐,嘴巴還甜。

  當下緩緩道:“阿花,你有沒有想過,之前燕大俠走了,現在公子又要出去。我們留下來的話,靠什么生活?”

  阿花輕聲道:“日子肯定會過得清苦,但總不會餓死的。”

  王甫道:“上山狩獵,我們不會;打魚?也夠嗆。更沒有田地進項,這般日子,何止清苦?”

  阿花默然,知道男人說得半點沒錯。王甫本身是個讀書人,身子骨單薄,做不來什么粗重活。至于靠她,一個婦道人家,再怎么勤勞,也難以撐得起整個家。

  王甫又道:“另外,我們還會生孩子的。家里添了人口,只怕更難。”

  聽到“孩子”二字,阿花臉頰飛霞,身子在男人懷里扭了扭,顯露出羞澀之意。但這是順理成章的事,不但要生小孩,可以的話,或許要生好幾個。

  王甫接著道:“所以說呢,到時候一大家子,根本養不活。也是我沒本事,哎。”

  阿花連忙捂住他的嘴:“相公,不是你沒本事,碰到這亂世,誰也沒辦法。”

  王甫嘆道:“我有自知之明,讀書不成,功名無望,又沒其他的手藝。想過好日子,只有一個選擇,就是跟隨公子出去。說不定,還能謀個好差事。”

  阿花問:“公子真得要出去當官了?”

  “具體如何,我不知曉,但他既然這么說了,自有把握。說起來,真是恍若做夢。我與不矜相識多年,那時候,都是清寒的秀才。可誰能想到,他突然就像開了竅似的,青云直上,先中解元,再中探花,功名官身盡在手中。”

  阿花附和道:“公子的確了不起,年紀輕輕,都做了縣太爺。而且待人和氣,沒有什么架子。”

  王甫道:“這般人物,非池中物。現在有機會,咱們不跟隨,更待何時?你我在公子夫人面前,都是有著情分的。我相信,到了外面,只要咱們忠心勤勉,待遇肯定不會差。反之,留下來的話,注定只能過上清湯寡水的窮苦日子,還不一定受人待見。別忘了,我們都是外來者。前些時日,若非公子顯露手段,怎么鎮得住村人們的嘴臉?”

  阿花“嗯”了聲:“相公說得有道理,我聽你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黑暗中,王甫雙眸目光灼灼:“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天下大勢,如火如荼。我等平民百姓根本沒有逃避掙扎的余地。想要好好活著,便要隨勢而行。公子下了決心要出山,他一定是想清楚了的。”

  阿花道:“我看那寧秀才,似有猶豫,相公如果把這番話與他說了,他肯定也會跟隨。”

  王甫呵呵笑道:“出去之后,必有兇險。所以公子讓我們自個考慮清楚,做出選擇。命是人家的,路怎么走,該由他自己選擇。除非他親自來問,否則的話,我才不會管。”

  “相公所言極是。”

  “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寢吧…”

  王甫摸得已經有了幾分火候,興致勃勃,說完了正事,此刻按耐不住,當即劍及履及,做起好事來。

  在另一間木屋,則是另一番景象。陰氣繚繞,將整間房間都覆蓋住了。

  一截蠟燭點起,火光下,寧弈與女鬼小環對面而坐,神色有些肅然。

  “小環,我今晚沒有表態,就是想與你商量一二。”

  寧弈開口說道。

  小環瞥他一眼:“相公,我知道你是想出去的。”

  寧弈道:“不矜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不止一次,沒有他,我早死了。做人該有忠義,他需要人手幫忙,我怎能視若無睹?”

  “既然如此,那你怎地不當場答應?”

  “此事非同一般,我總得與你知會一聲。”

  小環又問:“出去之后,你有甚打算?”

  “我既無功名,又無武功,唯有跟隨不矜,他安排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清楚了,留在這兒,不過浪費光陰,看似平靜,可稍不留神,一樣會傾覆,無法安生。還不如出去闖蕩一番,或許有建功立業的機會。我就不信,這天下亂世,會一直亂下去。”

  相比王甫的保守,主要考慮生計日子的問題。寧弈則顯得有追求,不甘庸碌。畢竟以他的年紀,確實還青壯,血仍未冷。

  小環道:“你有此決心,是大好事。還記得我以前與你說的話嗎?三年,最多三年,你我緣分便要斷絕。否則的話,不但害了你,我也不會好過。”

  聞言,寧弈臉有傷感之意:“我已經請求不矜,看他有無解決的辦法。”

  小環搖搖頭:“沒用的,陰陽有別,乃是鐵律,無法改變。”

  “小環!”

  寧弈伸手過去,抓住小環的手。她的手冷冷的,像是一塊冰。

  小環柔聲道:“有此緣分,妾身已經心滿意足。”

  兩人摟在一起,盡在不言中。

  一夜過去,第二天,收拾好行裝的王甫來到陳唐面前;過不多久,寧弈也來了。

  陳唐這邊東西多些,收拾起來,花費了點時間,最后大件的東西都裝在胭脂馬背上。

  臨走前,與山伯等人打了招呼,一眾村人皆來相送,頗有不舍。陳唐的表現有目共睹,他在村中坐鎮,人心要安穩得多,現在突然要走了,眾人頓時覺得有點失落。不過他們也知道,以陳唐的本事,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兒的。前面燕還丹已經離去,陳唐等人的辭別,亦是意料中事。

  長長竹筏,載著人和馬匹,漂流而出。到了外面,直奔藁城而來。入城后,先到悅來客棧安頓,陳唐吩咐幾句,只身前往涂山猗所在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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