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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有事

  離開府邸,縱馬出城,安然無事。倒是碰到些市井潑皮之類的小角色,可他們望見健壯的胭脂馬,以及陳唐背負著的劍匣,立刻便意識到這等人物非他們可以招惹的,很快就另尋目標去了。

  一路上,陳唐都在想著涂山猗的事。對方口中道出胡不悔與胡不喜的名字,身份來歷呼之欲出,應該隸屬于胡氏世家的人。陳唐也不覺得有什么針對自己的陰謀詭計,因為并沒有那個必要。

  這一次的碰面,可以解讀為招攬,用人。

  對此,陳唐并不陌生。在以前,他考取功名的時候,便經常收到諸如此類的信號。五花八門,其中又以聯姻為主。不是要嫁女兒,就是要嫁侄女,等等。

  誠如涂山猗所言,這次的選擇主導權,在于陳唐自己。

  由于意外的狀況,昔日從南服縣出走,屬于一次不得已為之的選擇。當其時固然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但內心深處,依然存在著一抹不甘。

  圣賢有云: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實乃至理名言。

  他曾經任俠過,仗劍走千里,斬妖除魔,懲惡揚善,看似快意,實則步履維艱。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而且當失去了名分的庇護,很容易就四面楚歌,腹背受敵。

  俠,從來都不是官方認可的身份。所以才會說“俠以武犯禁”,它的存在,是灰色的。

  也正因為如此,陳唐一路來,都在冒用九扇門的牌子。說起來,實在是一種難言的悲哀。再想到連燕還丹這等人物,都已經動身前往京城,便感到有點意興蕭索。

  不過從某個角度看,這也不過是一種選擇而已。

  選擇不意味著退縮與妥協,皆因任俠,本質上是一種性格與精神,和身份地位并無直接的關系。換句話說,進入九扇門的燕還丹,同樣能夠任俠。同流合污是一種趨勢;反之,乘風破浪亦然。所不同的,只是個人的立場和選擇罷了。

  哪怕,這樣的路途會更加艱難。

  現在輪到了陳唐,那么他該何去何從?

  得得得!

  出到城外,胭脂馬放開四蹄。牠仿佛感受到了自家公子內心的矛盾糾結,便揚蹄馳騁起來,要用速度,吹散那片壓抑。

  飆馬如飆車,男人皆有此愛好。

  春風拂面,快哉此風!

  當到了山林間,陳唐一把撕開面孔,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前面傳來廝打的聲響,還夾雜著悶哼聲。抬頭看去,就見到阿強四人正被逼著站成一個小圈子,手持短刃,與一群人對峙。由于人數上的差距,他們一方顯然吃了虧。不過四人也被激起了血性,拼命都在護住四個大包袱。包袱里頭,可是全村人的生活希望,不容有失。

  突然間,他們聽到了馬蹄聲,看見陳唐的到來,一個個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之色:公子來了,有救了!

  見到這副情景,陳唐微微一皺眉。那一伙人服飾雜亂,不知是流民還是閑漢,手中把持的武器各種各樣,有鐮刀有手斧,甚至還有鋤頭之類。

  顯而易見,這些人盯上了阿強幾個,跟到這荒郊野嶺處,再一哄而上,想要劫掠。

  陳唐拔出斷玉劍,伸手往劍刃上一彈,嗡的一響,充滿了殺伐之音,震懾心神:“不想死的,馬上走!”

  那一伙人本就是烏合之眾,見到騎著高頭大馬的陳唐,膽氣先怯了幾分,再看那寒鋒熠熠的寶劍,更不敢上前來試探,一哄而散,逃之夭夭。

  阿強幾個如釋重負,臉上露出感激之意:“公子,幸虧你來得及時,否則的話,東西就被人搶走了。”

  陳唐笑笑,不置可否,目光冷冽起來。大塘鄉隱世避居,自詡世外桃源,然而究竟如何?且不說鄉里之間,一樣有著家長里短的齷蹉,便是出外購買必需品時,照樣要受到時勢的影響。先是山賊,如今又差點被人劫掠…

  所謂桃源,哪里會真得存在?

  陳唐倒沒有多少幻滅之感,對此他早便有了思想準備。卻是燕還丹的出走,帶著更多的失望。

  翻山越嶺,到了河道處,乘上竹筏,進入大塘鄉。

  諸人的平安歸來,滿村上下皆是歡欣高興。有了這一批物資補充,他們又能平平靜靜地生活好幾個月了。當然,那般的生活狀態自是平淡而簡樸的,有食物果腹即可。

  他們已經很滿足了。

  回到木屋,沒過多久,山伯等村老就到來,除了道謝之外,便是盤算這一趟物資的價格和折算的問題。

  陳唐懶得費這事,直接讓王甫與對方計較,自個則帶些事物,撐起小竹筏,溯流而上,到上游來。

  水流湛湛,兩岸林木郁蔥,有山野小花盛放,一片生機勃勃的跡象。

  冬去春來,萬物復蘇,無數蟲兒鳴叫個不停。只是陳唐所到之處,劍匣的震懾顯露,附近一片,皆變得沉寂。說到這,住在村中的王甫夫妻便有話說,晚上睡覺太多蚊蟲,不堪其擾,需要采摘艾葉,焚燒驅蟲。

  但這個問題,對于陳唐,以及住在一起的蘇菱,是毫不存在的。

  而寧弈居然也沒事,多半是女鬼小環的功勞,弄起些陰氣來,能讓蚊蟲退避三舍。

  把竹筏劃到了地點上,停住,陳唐盤膝坐于其上,拿出一口葫蘆。這葫蘆只是尋常事物,但也能用來裝酒。玄陰葫蘆已經送給燕還丹,做了人情。

  打開蓋子,往水里倒酒,汩汩聲響,藥酒入水,很快彌漫開來。

  過不多久,河面上有陰風卷起,裹挾著一片灰霧,朦朦朧朧的,把這一帶河域都覆蓋住了,距離得稍遠些,便看不清楚。

  呼的!

  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霧中,距離竹筏不遠,但還是保持著兩三丈的距離,不敢靠得太近。

  “王六郎拜見公子。”

  身影躬身做禮,朗聲道。

  雖然村中已經建設好了河神廟,但王六郎的真身,卻還留在墳塋這邊,停留不去。

  “多謝公子賞酒。”

  陳唐也不客套,直接道:“六郎,我找你有事。”

  王六郎恭謹地道:“但憑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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