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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宿醉

  筆落墨成,龍蛇飛舞,有一種酣暢淋漓般的張牙舞爪的感覺,看上去,直如天書一般。

  狂草形體,可不是說說而已,沒有這方面的造詣,根本看不出到底寫著的是什么字。

  燕還丹就看不出來,不過從陳唐口中,他記住了這一首詩,雙目異彩漣漣,叫道:“善惡憑事莫相違,好詩!”

  通篇下來,言辭達意,便如同替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此詩源自極富神奇色彩的仙人呂洞賓,名為《絕句》,不過到了陳唐這,掐頭掐尾,改了字眼,變得押韻,且更為適合燕還丹的狀況。

  陳唐已有七八分醉意,狂態盡露,福至心靈,突然便有了這雅興,寫成此詩。

  但見字里行間,一團豐盈的氣息好像深秋落在葉子上的露珠,沾滿了每一個筆畫之上。迎面便能感受到濃郁的水氣蕩漾,使人一看,便心明氣爽。

  這是一團不同尋常的文氣。

  燕還丹見著,深吸一口氣。他之所以改變初衷,要再度離開大塘鄉,離開這所謂的“桃源”,出世加入九扇門,便是要一展抱負,并且戰勝心魔。

  只是心魔存在,因人而異,越是修為高深,可一旦心魔滋生,卻往往比常人更為危險。

  皆因到了這個層面,心中的執念,已經變得無比強悍,極難進行化解。

  燕還丹需要新的際遇,而呆在大塘鄉,生活平淡如死井,日復一日,毫無裨益,反而會越積越深。然而也不是說出去闖蕩,便能安然無恙了。

  但眼下,有了這一幅狂草,他信心大增。

  “多謝了。”

  燕還丹竟難得地開口說了個“謝”字。

  蘇菱忙道:“燕伯伯,我幫你晾干,然后卷好。”

  陳唐寫完后,心頭恍然,有一種空落之意,打個飽嗝,笑道:“燕伯伯,我們再喝。”

  “不喝了,我要走了!”

  燕還丹神色平靜。

  蘇菱一愣:“現在?可是入夜了…”

  “有星月當空,照吾前程,剛剛好。”

  燕還丹接過筆墨,哈哈一笑。

  蘇菱連忙去推陳唐:“不矜哥,燕伯伯要走了。”

  陳唐此刻,腦子已經有些迷糊,搖頭晃腦地道:“且慢,我還有一曲相送…”

  說著,就手舞足蹈地吼起來:“道!道!道!道可道,非常道,天道地道,人道劍道…”

  燕還丹聽著,啞然失笑:“好個陳家小子,有才!”

  他早收拾好了包袱等物,一一背負上身,又說道:“阿菱,照顧好他。”

  當即轉身出門,大踏步而去。

  “燕伯伯,一路保重。”

  蘇菱叫道。

  燕還丹一擺手,沒有回頭。

  后面,仍有荒誕不羈的歌聲傳來:“胡說八道,財狼當道…我呸呸呸,我自求我道!”

  蘇菱難得見陳唐如斯情態,一時間,便有些癡了。過了一會,趕緊收拾殘局,弄干凈后,隨之扶著陳唐回木屋,進入房間。陳唐體重,在落床的時候,手臂一帶,便把蘇菱也帶倒了,兩人疊加在一起,成為一個標準的“呂”字。

  蘇菱不禁心慌意亂,兩頰緋紅起來,不知該怎么辦才好。雖然她屬意陳唐已久,心中早立了誓言,非君不嫁。只是一直以來,兩者相處,都是止乎禮儀,并未做過什么超越禮節的事情。

  然而今晚,似乎不同。

  不知是喝多了那藥酒的緣故,還是水到渠成,剛好到了一個適宜的時間點上,陳唐分外興奮。他如同一頭饑渴的虎狼,嗅聞到了美味,醉眼朦朧間,一個翻身,便把蘇菱壓到身下。

  如此一來,蘇菱更慌了。她覺得自己要做點什么,只是本來要去推開的手兒動作,很快就變成了撫摸,少女心中對自己說:“反正都是他的人了,而且等這一天,也已等了許久…”

  三個年頭過去,她早不是那種黃毛丫頭。她已經長大了,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俱已成熟。

  這是這個世界的通行狀況,事實上,很多比她還小一兩歲的女子,都已經出閣,嫁為人婦了。

  那么,就來吧。甘露也好,暴雨也罷,她已經做好所有的準備,可以坦然承受了。

  陳唐確實喝大了,處于一種迷失的狀態當中,隨著顛倒衣裳,肌膚相親,體內最為狂野的本能被激發而出。在神魂顛倒之間,他仿佛做了個夢,夢中到了真正的桃源,有句為證:“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復窮其林,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耳中便聽得“嚶嚀一聲”,不勝疼痛嬌羞之意。

  好一首《桃花源記》,妙極!

  陳唐滿心舒暢,終于昏昏睡去。

  春日遲遲,第二天,當他霍然醒來,滿懷溫柔,這才明白昨夜發生了什么事。

  蘇菱早已醒轉,只是不愿動彈,任由良人抱著,此刻睜開眼里,雙眸水汪汪的:“不矜哥,你醒了。”

  陳唐一個激靈,但很快就坦然了。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更不是什么不開竅的榆木疙瘩,生米熟成熟飯,本是開心愉悅的事。要怪,便怪燕還丹泡制的藥酒太猛,此刻竟仍是不屈不撓,極為昂揚。

  蘇菱感受到了那兒的殺意騰騰,暗叫一聲苦。好在她跟隨燕還丹學武,身體得到很好的鍛煉,否則的話,昨夜根本承受不住那金戈鐵馬般的征伐。

  陳唐干咳一聲,問道:“燕伯伯走了?”

  蘇菱點點頭:“昨晚便離開了。”

  陳唐揉了揉頭:“我喝多了,竟沒有送行。”

  蘇菱抿嘴一笑:“你送行了,還唱了首歌呢,很怪的歌。”

  陳唐訕訕然,腦海有點斷片。不過他本就是借機說些話題,緩解此刻的狀況,最好能快些鳴金收兵。

  蘇菱忽問:“不矜哥,你那兒是不是很難受?”

  “有點…”

  陳唐隨口回答:“不過沒事,一會便好了。”

  心里想著是否該去洗個冷水澡。

  卻聽蘇菱嬌聲說道:“我幫你吧。”隨即俯身低頭下去…

  突然間,陳唐又有了唱新歌的沖動。

  《頭發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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