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曾經考過無數次試,也監考過無數次試的穿越者,陳唐對于考場毫不陌生,也相當習慣個中環境氛圍。
雖然考試的形態方式大不相同,但本質核心是一致的。
三天的考試時長忽忽而過,波瀾不驚。陳唐的表現甚是穩健,每寫一篇文章時,面對題目,不求寫得花團錦簇,也不會一下子便拋出驚世駭俗的新穎觀點來。
但求穩!
經義文章這東西,不同數理化,幾乎是沒有標準答案的,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存在很多種解讀的可能性。甚至有些解讀,還會自相矛盾。
這般情況下,考中與否,除了基本功要扎實外,還得符合當前的國情,以及時政傾向,而內簾官——也就是評卷官員的口味,也有一定的關系。
所以說,想依仗現代人發達的文明思維,去套在一個古老的國度和制度之上,不但不適合,可能還會適得其反。正應了那句老話,領先半步是天才,跨前一步就是瘋子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大方向正確,自得安然。
考完之后,所有考生開始排隊退場。一個個都像蔫了的韭菜,有個別的體力不支,甚至還得人攙扶著出去。
行列中,精神依然抖擻,腰桿子挺拔的陳唐分外惹人注意。
“不矜哥,你考好了,身體安康!”
等在外面的蘇菱迎上來,一臉笑容地道。
陳唐笑道:“今天買了什么好吃的?”
“一只老母雞,我早上便開始燉了;還買了兩斤牛肉,一條大魚…”
蘇菱數著手指頭說道。
聽到有牛肉,陳唐不禁眼前一亮。在各種肉中,牛肉更為昂貴,而且很難買得到。
“走,回家吃飯去,我可餓兩三天了。”
正要帶著蘇菱離開,后面傳來陶昊的叫喚聲:“不矜。”
陳唐回頭去看,見到他一臉沮喪的樣子,便知其考得不怎么樣。
陶昊嘆了口氣:“我有兩道題沒想起來,今年,只怕又差了…不矜,你考得如何?”
陳唐回答:“基本都做完了…明經兄,結果未出,不必妄自菲薄,垂頭喪氣。”
審閱考卷,需要大半個月時間,再制定名次等,揭榜要一月之后了。
陶昊面露苦笑:“我又不是第一次考…算了,不說晦氣話,且回家歇息吧。”
他也累得夠嗆,但見陳唐一副容光煥發的樣子,哪像剛考完三天試出來的?
難道,這就是年輕的優勢?
陳唐向他一拱手,帶著蘇菱回家。
身后,突然有嚎啕聲起,有考生失態,剛出到外面,便忍不住大哭起來。
哭聲凄切,哽咽悲涼。
陳唐不忍回頭去看,心里暗嘆一聲。
回到家后,蘇菱把最后兩樣菜做好,滿滿擺了一大桌,兩人便開吃起來。
吃過飯,蘇菱已經燒好一大桶水。
陳唐痛痛快快地洗起澡來,呆在考院內,可是沒有辦法洗澡的,好在天氣寒涼,出汗不多,也不算臟污。
換好衣衫,坐回房中,手摸雙手腕上的執怨,見印記依然,沒有任何消散的跡象,心中想道:“剛考完試,肯定不知道成績,估計要等到正式放榜了,榜上有名,才算真正完成老師的夙愿吧。”
不再理會,躺上床去,枕著天人劍匣,慢慢睡著。
第二天,有客來訪,上午王甫,下午趙三爺。
由于未放榜,不知結果如何,他們來,只是寒暄一番。
面對趙三爺,陳唐問起詹陽春來。
趙三爺一攤手,道:“他自從離開潘州,返回浮山觀,便沒了消息,不知在山上呢,還是到別的州域云游去了。”
詹陽春本就是游方道士,云游四海的,只是前一陣子剛好到潘州落腳而已。
陳唐惦記這道士,主要想多了解點修行圈的東西,那分觀里的浮生道人道行更高,可一看便是老狐貍,根本問不出什么東西來。
趙三爺也惦記著詹陽春,卻是念著那方畫皮,想要買過來。
陳唐又問:“三爺,現在時局如何?你家鏢局生意可好?”
這方世界,沒報紙沒網絡,資訊蔽塞滯后,想要了解點時局狀況,真不容易。
趙三爺道:“穩定許多了,行鏢也沒遇著什么事,總算緩過來了。”
說到這,壓低聲音:“前些日子,九扇門應該有人來咱們潘州府了,做了不少調查,但最后得到什么結論,我就不清楚了。”
九扇門,等于是另一個圈子,即使趙三爺交游廣闊,黑白通吃,可局限于潘州層面,更高的層次,根本接觸不到,也打聽不到。
對于胡家莊一事,陳唐也是云山霧里,不知究竟。他猜測躲在浮山觀聽自己讀書的,很可能便是胡家小姐,可不確定是胡不悔,還是胡不喜,而或兩個都在…
不過仔細思量,最大的可能還是胡不悔,性子恬靜;若是胡不喜,哪能安安分分地躲在屋里,聽自己讀書?
對于這兩位來歷神秘的胡家小姐,陳唐有多種猜想,但真相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卻不好妄下定論。至于觀感好壞,自得分開來說,胡家上下,包括胡老爺在內,一路以來,基本能做到以禮相待,究其目的,應該便是對陳唐的文氣——也可能是天人之氣,有所需求。
有需求,但不欺凌搶掠,便是禮儀之道。
胡不喜的行徑就頗讓人不喜,接受不能了。惡作劇過甚,顯得粗暴無禮。
要是現在的陳唐還當她老師,定然要狠狠懲罰一番,戒尺伺候,大巴掌拍上。
至于打哪里,當然得挑肉多的地方下手。
然而現在,胡家莊散了,胡家小姐也跑了,只能心里揣測一番罷了。
趙三爺離開不久,又有客來,卻是個不認識的青衣漢子,身形強壯,彪悍有力,一看便知是個練家子,而且練得還不差。
“你是?”
陳唐覺得疑惑。
那漢子態度恭敬:“在下胡老五,奉命前來向陳公子送禮道謝的。”
“胡老五?”
聽到這個臉譜化的名字,陳唐便猜出怎么回事了。
胡老五雙手獻上一方扁平匣子,然后便告辭離去。
這匣子,長約一尺,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竟是一方珍貴的青玉匣。
那么里面的禮物,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