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劍陣最麻煩的地方就是難纏,一半人主陽,一半人主陰,陰陽互濟,攻擊時相互配合,遇到危險,還能相互救援。劍陣的靈感自然就是道門大名鼎鼎的太極魚。
李羨魚入陣后,便覺兩股氣機一陰一陽,剛烈與陰柔,讓自己仿佛置身泥潭。氣之劍劈入人群,硬抗陽剛劍氣,上清派的道士們紛紛后退,不等李羨魚追擊,陰柔氣機宛如潮水般涌來,裹挾在氣之劍上,像是水中揮劍,格外艱難。
他一劍擋開身后兩鬢斑白老道的襲擊,上清掌教清虛子的攻擊立刻銜接而上,他站的方位正好是太極魚陽面的陰眼位置,屬于兩大陣眼之一。
鐵劍刺入李羨魚腹部,從身后穿透出來,劍氣沖擊著他的五臟六腑,試圖粉碎生機。
李羨魚張嘴吐出一口劍氣,逼退清虛子,旋身揮劍,白茫茫的劍氣將圍上來準備痛打落水狗的一圈道士也逼退。
自愈異能迅速修復著傷口,剛才劍刺入身體,劍氣在不斷摧毀五臟六腑,那種情況下,自愈異能救不了他的命,得先逼退清徽子,阻止劍氣繼續損傷肺腑。
“幸好老子今天沒吃東西,否則豈不是米田共流了一身?”李羨魚苦中作樂的在心里吐槽。
自愈異能在修復細胞時,會排除雜質。
華陽小媽不在,無法施展精神沖擊這種強大的AOE技能,史萊姆沉睡,否則他直接吸干這群臭道士。寶澤同事那里學來的招數大多都是單挑時候使用的,例如鐵山靠,例如吐氣為劍等等,陷陣時沒什么作用。這時候最適合應對的法術是法天象地,可他不會啊。
祖奶奶倒是會,她會很多道佛兩教的法術,可并沒有教他。祖奶奶說修習道法非一日之功,你身上雜七雜八的東西夠多了,先咀嚼透徹,咱們來日方長。
屁嘞,到現在方長在哪里都還沒找到。
“我若全力出手,陰柔氣機就會纏上來,連消帶打。我若與他們纏斗,陽剛之力便會全力出擊,有點難辦。”李羨魚是第一次接觸兩儀劍陣,沒什么經驗,感覺亞歷山大。
“妖道當年面對的可不是一個兩儀劍陣而已,他能殺崩半個血裔界,讓當時群英薈萃的道門損失慘重,簡直牛逼大發。”
在血裔界,個人偉力再強,也敵不過群體的力量。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所以人們特別喜歡英雄,個人英雄主義大行其道,便是因為滿足了人們內心一人挑翻全世界的幻想。
當年妖道忘塵可是極道巔峰,不一樣死在血裔們的圍殺之下,雖然后來忘塵道長的殘魂自稱自己當時手下留情了,不愿看到本土血裔界的高手死傷殆盡,可同時也證明了,當人數達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殺極道巔峰的。
“冰渣子迫不及待的發展勢力,催化血裔,也是打著這個主意吧?”
只要組織起一定規模的血裔,再訓練合擊之法,由她親自主陣,便是極道高手也能搏一搏。而倘若她到了極道,麾下有一大批的精銳部下,哪怕對手是個極道巔峰,也不怵。
“陣法就像機器,是機器就有核心,這些道士只是機器里的部件,缺了少了,無關緊要,我要做的是把核心打碎。而陣法的核心是陣眼,兩個陣眼,分別是清虛子與兩鬢斑白的老道士。”
李羨魚是聰明人,雖然沒見過兩儀劍陣,但糾纏的這會兒,已經看穿了破局的關鍵點。
陣眼是陣法的核心,同時也是最難攻破的地方,兩個老道士都是頂尖S級,就算單打獨斗,李羨魚自信能擊敗對方,卻無法短時間內把解決。而此時,兩人周圍還有十幾位S級。
“你們上清派臭不要臉,就算玉石俱焚,我也要拉你們墊背。”李羨魚怒吼著,氣之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摧殘光華,一劍劈開層層陣勢,直取清虛子頭顱。
“不好,他要拼命了。”清虛子揮劍迎上,兩側拱衛著握著道士,眾人氣機合在一處,全力應對。
而在李羨魚身后,兩鬢斑白的道士立刻率領道士們反撲過來,陰柔的氣機如海潮涌來。
李羨魚突然一個折轉,回頭就是一劍,劈向兩鬢斑白的道士。
誰都沒料到他是佯攻清虛子,真正目標是兩鬢斑白的道士,此時想要退避已經來不及了,陰柔氣機稍稍凝滯后,繼續奔涌而來。
氣之劍劈入“海潮”,與陰柔氣機激烈碰撞,熾白色的氣兵崩潰,幾名道士吐血倒飛,手里的鐵劍寸寸崩裂。
交手以來,這次是最激烈的硬碰硬,傳承自妖道的氣之劍承受不住眾人的氣機潰散,兩鬢斑白的道士身邊,一半左右的道士瞬間重傷,失去作戰能力。
“找死!”兩鬢斑白的道士挺劍刺來。
一瞬間,六把明晃晃的兵刃刺到李羨魚眼前。
陣外,丹塵子眉頭皺了皺,李羨魚還是太年輕了,這一劍雖然給兩儀劍陣造成巨大沖擊,直接重創了幾名同門,可這樣一來,他自己也失去了氣之劍,短時間內無法在凝聚出氣兵。
而兩儀劍陣還沒破呢,沒了氣之劍,你怎么與掌教等人糾纏?
他的念頭與上清派眾人相同,清虛子剛覺得勝局已定,能把李羨魚趕下山去,就在這時,李羨魚左手折斷刺向要害的兩把劍,無視了其他的兵器。
強化·雷法!
渾身炸起耀眼的電弧,滋滋聲作響。
他宛如炮彈般撲向兩鬢斑白的道士。
強化·鐵山靠。
側身,飛撞!
“咔擦!”
兩鬢斑白的老道士胸骨盡斷,鮮血狂奔,李羨魚頂著他,直接撞穿了兩儀劍陣,成功突圍到陣外。
“都別動,不然我殺了他。”李羨魚捏著兩鬢斑白老道士的喉嚨,厲聲威脅上清派的道士。
“李羨魚,你敢殺他,上清派與你不死不休。”清虛子臉色大變。
掌教真人心里充滿了無力感,都已經親自下場,并且結成劍陣。誰想竟被李羨魚這個黃口小兒一炷香的時間不到就破了。
傳出去,上清派的臉往哪里擱,傳承上千年的名門大派不要面子的么?
踏入血裔界不過五個月,修為便達到這種程度,假以時日,這小子幾乎是板上釘釘的半步極道。
真是可怕。
李家傳人除了第三代,個個都是人杰,每一代都是半步極道。到了這第六代,李羨魚展現出來的天賦與各種手段,或許成為極道也不是難事。
一個極道境界的戰魂傳人,無雙戰魂不用自碎靈珠,也能重現巔峰時的戰力。
這么看來,門派里的丹云子,簡直是爛泥扶不上墻的庸才。
“我怕?”李羨魚冷笑一聲:“掌教真人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剛出道的時候,舉世皆敵,我怕過了?我在歐洲連教皇都敢殺,怕你一個上清派?寒磣誰呢。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上清派眾人一下子無言,血裔界的年輕一代里,論“大風大浪”四個字,恐怕沒有誰比李羨魚更有話說。
李羨魚并不好受,剛才那一撞,完全是玉石俱焚的打法,他只來得及護住頭部要害處的兩劍,剩下四劍分別刺穿了他的心臟、咽喉、腰子以及肺部。
尤其心臟,恐怕只有半步極道的高手及時接受治療才能活下來,非自愈異能的話,其他頂尖S級早涼了。
“陣法果然可怕,我也就占了自愈異能的便宜,否則打不過。而尋常的自愈異能,受這么重的傷,恐怕已經無力再戰了。”李羨魚心道。
但也幸好他手段多,就算沒了史萊姆和華陽,他仍然有很多壓箱底的手段,魅惑異能都還沒用呢。上清派的所作所為讓他很厭惡,不高興對他們賣弄風騷,你們這些大豬蹄子不配見到嬌媚動人的我。
祖傳強化真好用,尤其在爆發力方面,一瞬間的爆發幾乎能讓我越級戰斗。
可惜強化異能練的不到家,無法強化氣之劍,否則剛才光憑氣之劍就可以輕易破陣。天下第一氣兵,可不是他半吊子的強化異能可以強化的。起碼得是他生父李無相那個程度的異能吧.....好像也不行,因為隨著他的修為提高,氣之劍水漲船高,那就是半步極道級的氣兵了,按照品級,強化異能還是無法強化它。
雙方對峙的十幾秒里,他的傷口已經痊愈了,除了胃疼,其他地方恢復如初。胃疼是因為肚子餓了,消耗太大,體力繼續補充。
“讓我進去,換他活命,不然,大不了一拍兩散,但你們上清派要做好與我為敵的覺悟。”李羨魚指著冷眼旁觀了半天的丹塵子:“將來,我第一個宰你們上清派的最強傳人。”
“放屁....”丹塵子大怒,突然吐出一口血,臉色難看:“掌教真人,此子太強了,恕我不是對手。”
上清派眾人心里一驚,立刻把丹塵子團團護住,警惕的看向李羨魚。
清虛子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惡狠狠的瞪了丹塵子一眼。
從頭到尾都在劃水打醬油,現在居然還配合一個外人演戲,上清派白養你二十年,你這個欺師滅祖,胳膊肘往外拐的不肖弟子。
丹塵子有沒有傷,老道士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剛才放水的小動作,也歷歷在目,只是當著這么多人,不方便呵斥罷了。
清虛子鐵青著一張臉,咬牙切齒:“我若不肯呢。”
李羨魚眉頭一挑,“那就.....”
別怪我心狠手辣.....后半句沒說出來,因為正主來了,穿著粉紅色運動服的祖奶奶從道觀里走出來,齊肩的長發在腦后扎成馬尾,十八歲模樣的小姑娘,乳挺腰細,淚痣嬌媚,活潑可愛,看著宛如來名勝古跡游玩的少女。
她身后跟著一男一女,正是丹云子兄妹,兄妹倆一臉敵意的看著他。
“祖奶奶!”李羨魚揚起一個笑容,張開雙臂。
“你是誰。”祖奶奶道,眼神與臉色一樣的冷漠。
“系我呀!”李羨魚尷尬的放下手臂。
“系你個頭,史萊姆!”
李羨魚突然懂了,原來剛才的傳話不是上清派搗鬼,祖奶奶真的在懷疑她,但她懷疑的有理,史萊姆寄宿在他身上,虎視眈眈,就等著有朝一日抓住機會奪舍。
萬神宮里李羨魚隕落,正好給了史萊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在祖奶奶看來,復活的自己也許其實是奪舍后的史萊姆。
難怪氣之劍不足以證明我的身份,劍胎在我體內,誰得到了我的身體,誰都掌握了氣之劍。
“你已經從他左手脫離了嗎。”祖奶奶目光落在他的左手,她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直覺告訴她,眼前的曾孫是她的親曾孫,但史萊姆性格與曾孫漸漸相融,有共處一體,這些神態、舉止、語言風格都是可以模仿的。
而在她暗中觀察的期間,并沒有見到曾孫左手亮起紅色血管。他破陣,用的是兩敗俱傷的危險招數,試問若是她的曾孫,為何不用更簡單更方便的法子,只要使用左手就行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史萊姆已經奪舍成功,一旦施展,特征就無法掩蓋。
“我要是史萊姆,我還回來接你干嘛。”李羨魚翻了個白眼。
“因為你知道,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非讓我二選一,我肯定會選擇他,哪怕只是一副軀殼,而不是丹云子。”祖奶奶寒聲道:“你通曉人心,會想不到這點?”
說了半天,都咬牙切齒了,卻沒動手,這不符合祖奶奶能動手就絕不嗶嗶的做事風格。所以,就算心里認為我是史萊姆那個倒霉孩子,她還是不忍心對我的身體出手。
有點感動。
上清派眾人完全聽不懂祖孫倆的談話,史萊姆是什么東西,眼前的李羨魚難道不是李羨魚嗎?丹云子嘴角抽了抽,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但祖奶奶剛才又說了,不會選他。
清虛子眼睛一轉,幡然醒悟:“原來如此,原來你真的不是李羨魚,你是他體內的古妖遺蛻奪舍的,真正的李羨魚已經死了。”
這么一說,大家都醒悟過來了。
丹云子兄妹倆相視一眼,感覺又看到了希望。
丹云子大聲道:“掌教真人,快結陣,殺了他。”
說完,給了妹子一個眼神。
清徽子低聲道:“祖奶奶,不要被他蠱惑,他侵占了李羨魚的身體,便是想用這副身體要挾你,到時候予取予求,后果不堪設想。李家是名門望族,傳承至今,不能被邪魔鳩占鵲巢,晚節不保啊。”
掌教真人大喝道:“速速結陣!”
他不想給無雙戰魂猶豫的時間:“丹塵子,入陣!”
“上清派不顧同門死活了嗎。”李羨魚把兩鬢斑白的老道士舉起,威脅,然后看向祖奶奶:“好吧,我懂了,祖奶奶,借一部說話。”
眾人目光看向祖奶奶。
清徽子急道:“祖奶奶,別聽他蠱惑,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丹云子附和:“祖奶奶,李羨魚已經死了啊,別被他騙了。”
直覺告訴他,不能讓她和李羨魚單獨相處。
“閉嘴!”祖奶奶嚴厲的掃了眼兄妹倆:“李家的事與你倆何干。”
她是想聽的,不然就不會說這么多,卻什么都不做。
從理智上來說,眼前的曾孫極有可能是史萊姆。
但她還是想聽,奢望也好,癡人說夢也罷,但凡一點點的可能,她也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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