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約責任?”任海城愣了一下,隨即轉過頭,看向王黎民,“老弟,你說這個違約責任還寫嗎?”
王黎民鄭重的回答:“寫!怎么不寫?親兄弟,明算賬。”
“那好,棟棟,你就大體寫一下吧,源東區政府在六月內完成基礎設施建設和渣子山的移除,完不成則無法繼續執行約定,還要追加補償我們集團的損失。如果我們出了問題,不能使項目落地,則賠償源東區政府的前期基建費用,你看這樣可以嗎?”任海城說話簡單直接粗暴。
王黎民轉過頭看了看姜書升,姜書升沒有意見,“那好,老哥,就這么辦!”
任海城端起酒杯,“來,我們共同預祝這個醫藥物流園能夠順利落地!對了老弟,這可是簽了協議不是意向書,具有法律效力了!”
“契約精神,是法治社會必備的,這是應該的。”王黎民高興的回應。
半個小時后,任棟棟拿著一份材料過來了,“爸,這是協議,你看一下吧。”
任海城拿了過來,扔給了王黎民一份,王黎民順手交給了姜書升。任海城戴上了老花鏡,仔細看了起來,這也反映了一個集團老總的謹慎和專業。
“好,就這樣寫。老弟,我們集團的公章是卡上了,你們的…”任海城詢問。
姜書升站了起來,“這樣吧,我回去后,立刻把章蓋好,給你郵寄過來!”
“就這么辦!王老弟,選一個恰當的日子,我們還要再一次來個正式的簽約儀式。”任海城同意了,樂呵呵的說道。
王黎民和顏悅色,“我很期待啊,老哥。”
沒有儀式,也沒有大肆的宣傳,僅僅是一頓飯的功夫,一項幾百個億的投資協議就簽訂了,這個辦事效率,體現了快節奏社會的特點,但愿這個項目能夠盡快落地,給極度干旱的源東區帶來雨露。
深夜,源東區公安局,刑偵支隊辦公室,武樹華并沒有回家,他坐在桌前,盯著墻上的白板,心里在默念“七分不怪”。
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嗎?
“武隊,你還沒回家休息嗎?”馬明漢提了一些宵夜,走了進來。
武樹華苦笑一下,“還有一天,賓子就要把紙條送出去了,到時候還是無法參透內容的話,可就失去了這次重要機會。”
“先吃點東西吧,半夜了。”馬明漢掏出一個飯盒,里面是水餃。
武樹華看了一眼,抬起頭來,擠出一絲微笑:“嫂子包的?”
“是啊,大過年的不休息,你嫂子特意讓我給你帶的,還熱乎著呢。”馬明漢說道。
武樹華站起身來,去洗了把手,“休不休息倒是無所謂,能夠破案也倒好了,就怕是付出了很多,得不到回報啊。”馬明漢搖頭苦笑,“這種事情太常見了,要不說公安工作苦吶。”
“對了,這個月不是說落實警銜補貼嗎?你到手了嗎?”武樹華問道。
馬明漢嘆了口氣,“嗨,別提了,在源東區,什么時候有盼頭,十二月份的工資還沒發呢。”
“這個源東區的財政啊,確實不行了,經濟爛透了。”武樹華的工資為市局發放,所以很同情這幫賣命的公安人員。
“這些年呀,我也看開了,早就爛透了,每一屆領導過來,撈夠了就走!”
武樹華用手捏了一個水餃,一口吞下,“這個姜書升到不是一般人,看看他能不能弄出點動靜來。”
“誰也指望不上啊,他也來一年了,有個屁用,工資不是照樣發不出來嘛。”馬明漢失望的說道。武樹華點了點頭,“他呀我是了解的,有想法,有干勁,關鍵是掣肘的官員太多,一個好官干不過一群貪官啊。”
“不說了,快吃吧,吃完了躺會,我去巡邏了。”馬明漢換上了警服,拿起了車鑰匙。
幾分鐘的時間,一大盤水餃下了肚,武樹華躺在沙發上,蓋上了棉被,腦海中還在過濾“七分不怪”這句話的意思。
迷迷糊糊的狀態中,他眼睛瞥向了墻上的白板,上面寫著兩組人員,一組是恒力集團,另一組是戚少芬放貸集團。
“戚少芬?”武樹華腦海中一閃而過,“戚…少…芬,七…分…莫非這個是指戚少芬?”
他立刻爬了起來,仔細的端詳起來,不錯!很有可能就是指戚少芬!七分不怪是不是指不怪戚少芬?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難道這個恒力集團跟戚少芬有仇?
他想到這,立刻給馬明漢撥打了電話,“老馬,你幫我分析一下,這個七分,是不是指戚少芬?”
“戚少芬?什么意思?他跟戚少芬同為高利貸集團,是冤家?同行是冤家?”馬明漢一琢磨,也有點意思。
“我馬上回去,武隊。”馬明漢興奮的在電話喊道。
十來分鐘后,馬明漢回來了,一進門,“哎呀,我想通了,這個于策傳話回來,就是想通知集團的人,不要怪戚少芬,也說明啊,他們之間存在著誤會!”
武樹華倒背著手,來回走動,“有仇?不怪戚少芬…”隨即,他轉過身來,“老馬,我們一定要利用好這個情報,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馬明漢沒明白,“你有什么想法嗎?”
“于策冒著生命危險傳話出來,僅僅是告訴恒力集團不要怪戚少芬,說明了什么?”武樹華分析道。
“說明這兩個勢力集團誤會很深,到了短兵相見的地步!”武樹華停頓了一下,繼續分析,“我們要利用這個形勢,挑起他們的爭端,兩虎相爭…”
“坐收漁翁之利!”馬明漢經過這么一解釋,瞬間明白了大概。
“不錯!事不宜遲,你立刻找人去挑撥他們。要趕在羅中斌把紙條送過去之前!”武樹華果斷的說道。
馬明漢腦筋沒轉過來,這個辦法有這么急嗎?武樹華再進一步解釋,“如果說我們在紙條上動手腳或者是在紙條傳過去之后再挑撥,近期看來效果更好,可是等到關漢賓和于策出了監獄,就瞞不住了。”
“…我懂了,到時候于策就不信任關漢賓了,懷疑他做了手腳。”馬明漢接話。
“不錯,我們先下手,造成兩家沖突,即使紙條傳過去之后,程野和戚少芬早就結下了梁子,也沒有和解的可能!”武樹華推演出了最佳方案。
要想打敗敵人,最好的辦法莫過于從內部突破他們,到時候讓他們自顧不暇,定會漏洞百出。
“為什么是戚少芬攻擊恒力集團呢?”馬明漢問道。
武樹華陰陰一笑,“論實力,戚少芬比不過恒力集團。可是戚少芬是地頭蛇,恒力集團是外來戶,主動發起攻擊的可能性大。還有,紙條上表明不怪戚少芬,那也就是說恒力集團早就對戚少芬懷恨在心了,一直忍著。如果再過去攻擊恒力集團,他們就會不顧一切的沖出來!”
馬明漢聽懂了,這個武樹華真是有兩把刷子,邏輯推理天衣無縫,不過說回來還是有些擔心,“武隊,如果紙條上的意思,不是這樣,那怎么辦?”
“不是這個意思,至少讓他們兩家打架,對我們也有利!時間不多了,不能再等了!”武樹華果斷的回答。
馬明漢沒有任何意見,“天一亮,我就去安排。”
年初二,早晨五六點鐘,天色灰蒙蒙的,僅有絲絲光亮。在源東區白山鎮的一家標識為“宏馬汽車租賃”的廠房內,守門的幾個馬仔打了一宿的撲克,躺在被窩里呼呼的大睡。
“咚咚咚”的敲門聲傳了進來,幾個馬仔沒有聽到。
“開門!咚咚咚…”聲音更加大了,有一個混子估計是被尿憋醒了,有了點反應,“他媽的,誰呀,大過年的。”
仔細辨認了一下敲門的急促聲和叫罵聲,感覺不對,晃了晃身邊幾個馬仔,“老大,不好了,醒醒…”
“你他媽怎么了,你媽被人睡了?”一個光頭壯漢瞇著眼睛,抬頭問道。
“大哥,我聽著有人找上門來了,罵娘呢!”
光頭聽到這句話,本能反應坐了起來,“誰?在哪呢?都起來,兄弟們,都起來!”
“呼啦”一聲,大伙從床底下掏出了家伙,十來把鋼刀撒了一地,“撿應手的!我他媽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
“咚咚咚”
“誰呀他媽的!找死呢,大過年的!”零下十多度的氣溫,光頭只穿了一件短袖,手里提把鋼刀,沖出了院門。
“咔咔咔…”大鐵門都生銹了,費了好大勁才拉起來,光頭打眼一看,尼瑪,竟然是一群手里拿著長短槍的伙計!十來支槍筒對著他!
我擦!今天碰上硬茬子了!
“兄弟們,把刀卸了!看看那個不要命的,給我向死里弄!”為首的一個兇神惡煞的壯漢一聲吼,持槍的團伙沖了過來,圍住了光頭幾個人。
“兄弟…哪條道的?什么梁子?”光頭鼓足了勇氣,問道。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那個兇神惡煞、臉上還有一道疤的壯漢怒吼:“你他媽活膩了,我讓你閉嘴沒聽到嗎!把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