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信,你今天怎么有時間陪我出來逛逛?”別墅區外的樹蔭下,李忠信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苗華,迎著剛剛升起的太陽,慢慢的散步。
李忠信一身運動服,今天,顯得格外有精神,“苗老師,我再不陪陪你,小薇都對我有意見了。”
苗華顯得有點吃驚,“奧,怎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李忠信笑了,“嗨,不提了,孩子。”
“那你老實說,在外面有沒有別的女人?這些年,我得了病,也真是難為你了。”苗華問這些話的時候,顯得格外鎮定,似乎無論結果是什么,都無所謂。
李忠信蹲下身子,給苗華整理了一下披在腿上的毛毯,“放心吧,這些年了,你還不了解我嗎。如果我對不起你,女兒也不會繞過我的。”
“說到小慶,我有點想她了,你說,你給她起了個男孩子的名字,從小就按照養兒子的方法教育她。這可好了,一年都見不著她一面。”面對妻子的埋怨,李忠信沒有回答,自己何嘗不想她,那可是自己的親骨肉。
這一想,已經是快一年多,不回國了,“老李,我聽女兒說,一個月前,女兒打算回來,你硬是攔著,不讓她回來。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苗老師,哪有的事,我怎么會攔著小慶回家呢,我是他的親爸爸,我也很想她。”李忠信說話的時候,眼里不自然的噙滿了淚水。
“唉,老李,你說,你是圖個啥?這些年,你…”苗華還沒說完,李忠信就打斷了她的話,“苗老師,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免得又感冒了。”
“老李!你別阻止我,今天,我們好好談談,我覺得我的生命也差不多了,有些話我還是想說的。”苗華很固執,一定要跟李忠信說幾句深埋在內心多年的話。
李忠信沒有再阻止,“你說吧。”
“我知道,你不讓女兒回國的原因。最近,外面不太平,反腐風暴越來越強,你是不是擔心小慶一旦回了國,就被限制出境。”苗華的話很短,卻是非常的令人吃驚,一下就給點破了。看來,久病臥床的她,腦子還是很清醒的。
看到李忠信沒有說話,苗華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想法,“老李,我也是快要走的人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見一見我們的女兒。”
李忠信哽咽的說,“苗老師,我答應你,合適的機會,我一定讓她回來。”
苗華用紙巾擦拭了自己的眼淚,“哎,你說,好好的女兒,不能回國。孤身一人在外,你到底圖的什么?金錢,真的那么重要嗎?”
李忠信抬起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眼淚忍不住從眼角滑落,“晚了,回不來了,回不來了。”
苗華一聽,嚇了一跳,“你說什么?女兒回不來了?”
“不是,我是說,這條路,走過去了,就回不來了,世界上沒有回頭路可走!”李忠信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老李,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想著你以后會如何富貴,如何有錢,我只想能踏踏實實的過日子。那個時候,我們剛結婚,住在不足二十平的房子里,你天天騎著自行車帶著我上下班。現在看來,那個時候,才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苗華坐在輪椅中,獨自訴說。
突然,李忠信的秘書畢春華跑了過來,這個時候,一直找到家里來,肯定是發生了什么大事。
李忠信擺了擺手,張媽從遠處走了過來,接過了李忠信的輪椅,“苗老師,今天,就到這里吧,我還有些急事,我先走了。”
苗華沒有回答,她能說些什么,能做些什么,一個將要燃盡最后一滴煤油的吊燈,坦然了。
“春華,什么事,怎么找到家里來了?”李忠信大踏步的走過去,隔了老遠就迫不及待的問。
畢春華迎了上來,左右看了幾眼,“李書記,不好了,出事了。”
“快說,什么事?”李忠信摸了自己的口袋一下,原來手機忘家里了。畢春華趴到他的耳邊,“蔡局長被市紀委的人帶走了。”
李忠信臉色大變,有些驚慌,手心里直冒汗,“怎么回事?快說。”
“今天上午,蔡召華還在財政局召開半年總結會,突然,進來了幾個自稱是市紀委的人員,直接從主席臺上帶走了。”畢春華簡單的敘述,這也是他剛剛從財政局得到的消息。
蔡召華正在侃侃而談“警惕干部作風出問題、嚴格落實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方針時,突然被帶走的,也算是非常有諷刺性的一件事情。
據說,蔡召華當時就癱了,也沒有反抗。
“快!去拿我的手機。”李忠信恢復了理智,從驚慌中緩過神。
畢春華一路小跑,回到了李忠信的住所,李忠信跟隨其后,接過衣服,匆忙的換了,兩個人一前一后出了門。
李忠信低頭一看手機,有幾個未接來電,有來自財政局的,有來自區紀委的。但是,那個他最想接到電話的人,沒有出現在這里面。
此時,整個源東的上層官場,猶如突然被炮火襲擊了一樣,全都失了神。
“老郭,快,打電話給各個口,詢問一下,市紀委有沒有帶其他人走。”李忠信還沒進辦公室,就看到郭本濤在樓道里來回踱步。
李忠信的直覺,這次,市紀委不打招呼,直接帶人,肯定是奉了上層意思,被帶走的,可能不止蔡召華一人。
“李書記,我正在等你呢,給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