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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試探

  周顯白的聲音漸漸遠去,似乎往盛思顏臥梅軒外面去了。

  暖閣里突然靜悄悄地,安靜地滲人。

  盛思顏一動不動躺在暖閣的炕上,身上蓋著周懷軒闊朗溫暖的大氅,將她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

  大氅內里有周懷軒的味道,冷冽中帶著股淡淡的干凈清爽的青草芳香。

  這種感覺讓她整個人懶洋洋地,似乎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

  她想起了五歲那年在山間的夜晚跟周懷軒初見,被他咬了一口的時候…

  那時的他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雖然重病纏身,但是溫和善良,脾氣很好,沒有現在這樣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雖然隔了快十年,她還清清楚楚記得當初的情形。

  山上夜晚風冷,他將她抱在懷里取暖。

  而她,借著自己才五歲的小身體,故意吃周懷軒“豆腐”,他既不生氣,也不阻攔,待她溫柔如初。

  這樣想著,盛思顏臉上情不自禁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就在這時,周懷軒唰地一下拉開大氅,正好看見盛思顏唇角來不及隱藏的笑紋。

  和她平時像是帶著面具的笑容不同,她的眸子因了這個微笑,流露出三分肆意、三分留戀、三分繾綣,還有一分狡黠。

  少女的身軀像是月光下的罌粟,在微笑中緩緩起伏,有種極度的誘惑,誘人采擷。

  周懷軒的喉嚨緊了緊,轉身淡然道:“顯白皮癢了。”

  這是要收拾周顯白的意思。

  盛思顏有些赧然地慢慢坐起來,兩條腿垂在炕沿上,躋著繡鞋,雙手抱著周懷軒的大氅在懷里,竟然有些戀戀不舍。

  周懷軒回過頭,看見她單薄的身子孤零零坐在炕上,兩手擁著他玄黑大氅。越發襯得她的小手潔白如玉。

  想起剛才指尖的甜香,還有比指尖的甜香更加讓他沉醉的唇瓣芳香,周懷軒竟然挪不開步子。

  他默默地在炕前站了一會兒。

  盛思顏依然半垂著頭,腦子里亂哄哄地。心緒很是煩亂。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暖閣里靜悄悄的。

  在外間伺候的木槿和薏仁對視一眼,都有些惴惴不安。

  剛才阿財“刺激”得周大公子的小廝大發脾氣,當然不是偶然的…

  這樣的沉默,盛思顏到底是不習慣的。

  她抿了抿唇,眷戀地看了懷里的大氅一眼,嘆口氣,低頭將面頰埋在大氅里,最后一次深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那股冷冽的味道藏在記憶深處…

  周懷軒見狀,索性側身坐了下來。從盛思顏手里接過大氅,抖了抖,直接給她披在背上。

  給盛思顏披上大氅后,周懷軒的手卻沒有拿開,而是輕輕搭在她肩上。

  盛思顏有些汗顏。

  周懷軒不會認為她又看上他的大氅吧?

  加上這件大氅和他送她的那件銀狐大氅。周懷軒前前后后就有三件大氅都在她這里了…

  盛思顏很是不好意思,動了動身子,想將大氅取下來。

  周懷軒的胳膊卻十分有力氣,只是搭在她肩上,就讓她動彈不得。

  她試著再動了動。

  還是沒有取下大氅。

  周懷軒的眸色越發黑沉,他長臂一伸,往里一帶。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將盛思顏纖弱的身子緊緊箍到懷里。

  前面是周懷軒帶著涼意的懷抱,后面是溫暖的大氅,就跟那年兩人在山上的姿勢幾乎是一模一樣。

  盛思顏有一瞬間的怔忡。

  周懷軒垂眸,看見盛思顏迷惘惶恐的神情,想了想。低聲道:“…別怕,有我。”

  難道是以為她在害怕所謂的“名節”問題?

  盛思顏藏得最深的心弦突然一動,她淚盈于睫,忙低下頭,在他懷里蹭了蹭。將剛剛從眼角滲出來的眼淚蹭到他的錦袍上,然后大著膽子,將頭靠在他胸前。

  聽著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盛思顏激動的心情終于慢慢平復下來。

  靜了靜,周懷軒用手撫著盛思顏柔順的發髻,淡淡地道:“我去收拾顯白。你…收拾阿財。——嗯?”

  盛思顏的身子一僵,訕訕地道:“…阿財…不懂事。周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它一般計較了,好不好?”說著,她從周懷軒懷里抬起頭,仰頭看著他精致俊美的下頜。

  周懷軒垂眸,面無表情地和她對視,像是在斟酌,又像是在衡量。

  盛思顏想了想,悄悄伸出兩條胳膊,攬住周懷軒的脖頸,又道:“…你別生氣了。阿財不懂事,我代它向你道歉,你別怪它,好不好?”聲音越發嬌軟,聽得人骨酥筋麻。

  定力稍微差一點的男人,聽見這把軟嫩的聲音,肯定把持不住…周懷軒默默地想,看著盛思顏淡淡地道:“原諒它?憑什么?”不拿點好處怎么行…

  盛思顏一窒,不那么理直氣壯了,“…那你說,要怎樣?它是刺猬,又不是人,你說它也聽不懂。”嘟起嘴,有些不高興了。

  周懷軒挑了挑眉,“你確定?”

  盛思顏忍不住斜睨他一眼,瀲滟的鳳眸里蕩起水樣的漣漪,嗔道:“周大哥,你說嘛…”

  周懷軒的喉嚨又緊了緊,目光緩緩下移,停在她的唇瓣上。

  盛思顏的唇形很好看,飽滿嫣紅,雖然小巧,但是豐潤。

  生氣的時候,唇瓣微微嘟起,更像花瓣一樣含苞待放。

  周懷軒想起剛才觸碰到的不可思議的柔軟和甘甜,微微有些失神。

  這大概是在他二十四年的歲月里,頭一次心神失守,才讓阿財這只小畜生闖了進來…

  周懷軒看向盛思顏的眸色更深,像靜夜的星空,俯瞰大地。

  盛思顏入迷地看著他的眼睛。

  每次她陷入絕境的時候,他總是在那里,不離不棄,靜靜地守候。亙古不變。

  這樣沉默如山的男人…

  盛思顏心里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塞得滿滿地,她一激動,改了主意,揮了揮拳頭。道:“不過阿財確實有些調皮。上次把你的手指都扎傷了,我還沒教訓它呢。這一次又…”她訕訕地笑了笑。

  其實這一次…說實話,不算是阿財的錯。

  若不是阿財,她還真不知道該怎樣收場。

  如果周懷軒就是要…她有膽子拒絕嗎?

  周懷軒錯愕地看了她一眼,眉頭皺了起來。不知怎地,又有些后悔自己把話說得太滿了。

  但想到思顏終究還是為了自己,要去教訓那只討厭的肥刺猬,周懷軒的心情又奇異地好了起來。

  嗯,也許顯白的主意還是不錯的。

  刺猬雖小,也是肉啊…

  周懷軒垂眸。看見阿財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從柜子底下爬出來了,蹲到盛思顏腳邊,縮成一個小小的軟球。

  周懷軒低頭冷冷地對阿財放話,“沒有下次…”然后抬眸對盛思顏淡淡地道:“我明早來接你去大理寺。”說著,長身而起。走向暖閣的月洞門,掀開厚重的撒花簾子,走了出去。

  “周大公子…”外間傳來盛思顏大丫鬟們的行禮聲。

  盛思顏回過神來,抿了抿唇,從炕上下來,去里間妝奩匣子里照了照鏡子。

  還好,發髻并沒有亂。不過…

  腮紅唇艷,一看就知道剛才做了什么事…

  這幅樣子實在是太丟人了…

  盛思顏捂了臉,忙去浴房用冷水凈面,才將臉上艷似桃花的神情壓了下去。

  從臥房里出來,她坐在暖閣的炕上想了想,揚聲道:“木槿!薏仁”

  外間的大丫鬟應了一聲。掀開簾子低頭進來。

  盛思顏看了看她們倆,不動聲色地問道:“剛才是怎么回事?”

  周懷軒這陣子每天都來盛家。以前只是在外院坐鎮,很少到內院來。

  不過最近幾天,他幾乎每天都要來內院陪盛思顏坐一會兒。

  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以前跟周懷軒不熟的時候。盛思顏就敏銳地發現,周懷軒很討厭人多的地方,總是一副極力忍耐的樣子。

  因此后來在周懷軒過來她這里坐一坐的時候,盛思顏主動吩咐不讓丫鬟們守在身邊,而是在外間候著。

  沒有這么多人簇擁在身邊,周懷軒的情緒明顯就好很多。

  所以有木槿和薏仁在外間守著,周顯白這個家伙怎么可能突然就沖到暖閣里面來?!

  盛思顏靜靜地看著她們,姿態上居然有些周懷軒的意思。

  木槿眨了眨眼睛,含蓄地道:“大姑娘,最近周大公子經常來內院陪大姑娘,他又不喜別人在身邊杵著,因此夫人吩咐我們要特別小心伺候,不要惹貴客不快。”

  盛思顏了然地笑了笑。——原來是娘親擔心她…

  想到爹娘對她掏心掏肺的愛惜和護持,盛思顏心里充滿感激。

  “嗯,今天你們做得很好。不過,阿財到底是如何惹了顯白?”盛思顏好奇地問。

  木槿和薏仁松了一口氣,兩人捂著嘴笑,道:“周小哥兒有一個小小的福袋,據說是當初在廟里特意請高僧持誦過的。阿財這個鬼機靈不知從哪里給他叼了出來,還在上面滾了一滾,將那福袋刺得到處都是洞,周小哥兒見了,肉疼得緊,急紅了眼睛,不管不顧就追了過來。”

  盛思顏失笑,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這阿財,確實要教訓了。”說著,低頭看了看在她腳邊蜷縮的阿財。

  阿財抖了抖,翻個身,仰面躺下,露出雪白柔軟的肚皮。

  這是求饒的意思。

  盛思顏抿嘴笑了,彎腰將阿財捧起來,道:“上次有過,這次有功。所以功過相抵,無獎也無罰。”

  木槿和薏仁都笑了。

  阿財用濕濕的鼻頭觸了觸盛思顏的手掌心,也很快樂的樣子。

  “不過,確實沒有下次了。”盛思顏偷偷警告阿財,“再有下次,可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雖然周懷軒沒有多說什么,但是盛思顏能夠察覺到。周懷軒對阿財的恨意未減…

  “唉,木槿,以后讓阿財陪小枸杞吧。小枸杞這些天都在娘那里,可有鬧騰沒有?”盛思顏從炕上站了起來。回頭看見炕上的大氅,搖頭道:“把這件大氅收起來吧。”

  因盛思顏這陣子都在忙著點數從別人那里換回來的盛家庫房的東西,又經常去外院驗貨,人多手雜,極是忙亂,王氏就讓人帶著小枸杞去燕譽堂了。晚間才派人送他回來睡覺。

  木槿從盛思顏手里接過阿財,笑瞇瞇地道:“小枸杞很乖,每天跟著夫人習字、念書,還跟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說話呢。”

  盛思顏點點頭,帶著木槿和薏仁一起去王氏的燕譽堂。跟她說了剛才周顯白轉述的大理寺丞的話。

  “真的?明天就能重審了?!”王氏又驚又喜,扶著腰站了起來。

  “嗯,周大公子說,明日就來接我,一起去大理寺。”盛思顏笑著扶王氏坐下。

  王氏緊緊抓著盛思顏的胳膊。“娘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有周大哥在,娘就放心吧。”盛思顏對周懷軒很有信心。

  王氏點點頭,“你也要小心。萬一…娘是說萬一…不成的話,你也不用太擔心…”

  明明盛七爺如果不能出來,最傷心的是王氏,可是她還想著安慰自己。

  就算是親生父母,也沒有比王氏這樣的娘親更好得了。

  盛思顏半跪在王氏身前。將腦袋放在王氏腿上,道:“娘,您就是我的親娘。您別不要我…”

  “說什么傻話呢。我當然是你親娘。你從生下來,就是我養大的。”王氏笑著撫了撫她的頭,“擺飯吧。我都有些餓了…”

  盛思顏忙起身,出去傳飯。又吩咐人給在外院養病的盛寧柏送飯過去。

  “大姊,我來了!”小枸杞一聽有飯吃,馬上跑了過來。

  三個人開開心心吃了一頓飯。

  周懷軒從盛思顏的臥梅軒出去后,沒有再去外院,而是徑直回了神將府。

  他這些天都是早出晚歸。跟家里人都不打照面。

  今日回來得早,去周老爺子的院子坐了坐。

  周老爺子道:“既然回來了,今天跟家里人一起吃晚飯吧。”

  神將府的規矩,早飯和午飯都是各房自吃,只有晚飯是大家一起吃。

  周懷軒小時候有病,從來不上桌子跟家里人一起吃飯。

  后來治好病回來,更加怪癖,也從來不去跟大家一起吃飯。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周懷軒想了想,點頭應允。

  周懷軒走了之后,周老爺子笑嘻嘻地看著他的背影,滿意地捋捋胡子。

  一個老管事笑著道:“老爺子,咱們府上是不是又要準備辦喜事了?”

  周懷軒是神將府的嫡長子,不過并不是最早成親的。

  他下面的弟弟,有好幾個已經娶妻生子了。

  周老爺子呵呵地笑,道:“沒那么容易。不過,倒是可以開始預備著了。”

  老管事會意。

  周懷軒的親事,可不是別的孫輩可以比的。

  他是神將府嫡長孫,又是立下戰功,有實權的人。

  他的親事,自然比同輩人更加慎重。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周家的人破天荒發現,從來不跟大家一起吃飯的大公子,居然坐到了周老爺子身邊。

  馮氏最為歡喜,笑著道:“軒兒,你想吃什么?這桌上的菜可有你愛吃的?”

  周懷軒淡淡點頭,叫了一聲,“娘。”

  “軒兒,你這些天都在忙什么?”馮氏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個兒子自從九年前被黑衣人帶走后,再回來,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馮氏也不敢對他怎樣,更不敢擺親娘的架子。

  周懷軒道:“捉賊。”

  周家人:“…”

  過了一會兒,吳三奶奶笑著道:“捉賊?我們這里沒有賊啊。我倒是聽說,我們家的大公子,天天去盛家呢,像是被妖精迷住了一樣。”

  周懷軒抬眸,淡淡地瞅了她一眼,“長舌婦。”

  吳三奶奶被噎得滿臉通紅。嘟噥道:“可不是我說的,外面的人都這么說,不信你自己去打聽一下。”

  她旁邊的胡二奶奶跟著道:“我可以作證,外面的人確實是這么說的。還說。有的人出身不明不白,為了嫁個好男人,當然要不擇手段…”

  這是在譏諷盛思顏了。

  周懷軒面色一沉,理也不理胡二奶奶,對吳三奶奶道:“如果吳家被滅門,我也天天去吳家。”

  吳三奶奶和胡二奶奶中間,領頭的肯定是吳三奶奶了。

  周懷軒一向選擇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從來不做無用功。

  “啊呸呸呸!好的不靈壞的靈!——啊!不,壞的不靈好的靈!呸呸呸!”吳三奶奶急得連連詛咒發誓。臉色很不好看。

  “夠了。”周老爺子呵止道,“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安安穩穩吃頓飯,說這些事做什么?軒兒去盛家,是我讓他去的。”

  既然周老爺子發話,大家都不敢再揀這件事說了。

  周老夫人看了周懷軒一眼。沉吟道:“雖然是你祖父讓你去的,但是你也不必天天去。家里事情也很多,軒兒,明日家里的親戚要來做客,你記得早些回來。”

  周懷軒起身,對周老爺子道:“我飽了。失陪。”然后往桌上的人看了一眼,幽深的黑眸一一掃過。看得有些人不敢抬頭。

  周老夫人有些尷尬,但也沒生氣,等周懷軒走了,才笑著道:“這孩子的氣性越來越大了。”

  “吃飯,吃飯。”周老爺子搖搖頭,不打算勸任何一方。

  吃過晚飯。馮氏等三個兒媳婦簇擁著周老夫人去里間休息。

  周老夫人將二奶奶和吳三奶奶都打發走了,特意將馮氏留了下來,道:“老大媳婦,你也要給這孩子操操心了。可憐他都二十幾了,身邊還沒個人伺候。難怪養成這樣孤僻的性子。”

  馮氏忙站起來道:“娘,媳婦一直想著呢。給他預備了好些個通房,他都不要,將人家趕出來了。我也不大敢狠管。您也知道的,他從小病成那樣,我和他爹凡事都是慣著他的。”

  周老夫人點點頭,“既然不要通房,就正正經經說一門好親事。男人啊,都是這樣。成親前誰不是愣頭青?像你男人,當年也是梗著脖子誰都看不慣。這些年,還不是被你扁過來了?”

  馮氏聽了,心里又酸又喜,陪笑道:“娘,您說什么話呢?我們都一把年紀了,娘還打趣我們。”

  “好好,不打趣!不打趣!”周老夫人笑著道,“軒兒的親事,當然要你們做爹娘的做主,我這個做祖母的,只是提醒一聲罷了。”說完就端了茶。

  馮氏告辭而去。

  等馮氏走了,吳三奶奶又悄悄地折返,問周老夫人,“娘,您跟大嫂說了沒有?”

  周老夫人笑著看了她一眼,問道:“難道你真的想讓你內侄女嫁給軒兒?”

  她說的是吳三奶奶娘家大哥的嫡女吳嬋娟。

  吳長閣也對吳三奶奶這個妹子露過話頭,想讓她試探一下周家的心思。

  大哥托了她,她不說不行。

  吳三奶奶笑了笑,“這個,要看她有沒有那個福氣了,跟我有什么關系呢?”

  周老夫人點點頭,嘆息道:“其實,娟兒跟禮兒倒是一對呢。你就沒有打算過?”說著,覷了眼睛看吳三奶奶。

  吳三奶奶心里一動,忙道:“娘,人家看不上我們禮兒,我們也沒法子啊。您看,我大哥都托我問的是別人呢。”還是有幾分傷心的。

  她本來是想說盛家的盛思顏,結果后來爆出盛思顏的身世,乃是父母不明的孤女,當然就不能做她的兒媳婦了。

  吳家的吳嬋娟倒是不錯,身份地位都匹配,但是這內侄女做媳婦,她這個做婆婆的總覺得怪怪地,都沒法管,輕了重了都不行,忒也沒意思。

  周老夫人沉吟半晌,“禮兒的親事,我會跟老爺提一提的。”

  只要有周老爺子出面,不管什么樣的親事都是必成的。

  吳三奶奶忙欣喜地謝過周老夫人,樂滋滋地回自己院子去了。

  第二天一早,盛思顏就起床梳洗,看了看屏風上掛著的周懷軒的大氅,等他過來接她去大理寺。

  周懷軒來得也很早,一進門就看見盛思顏和小枸杞在吃早飯,還有阿財,居然也在桌子上有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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