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魏陽之后,我們第一時間聯系了姜媛媛,請她把洛小苘帶過來協助調查。
當然,更為關鍵的事情,是盡快提審古鐘,問問他為什么說謊。
古鐘依舊是老樣子,他看上去有點兒畏畏葸葸,老實巴交,一點兒都不像撒下彌天大謊的樣子。
沈喻、林瑛和我坐在他對面,又見到我們,他顯得有點兒驚訝。
“金滿山已經抓到了。”林瑛先主動介紹了下進展,她頓了頓,又接著說,“但他不承認曲江是被撕票的。”
“什么意思?”古鐘瞪大眼睛問。
“他搞不清楚曲江是怎么死的。”林瑛冷冷地說。
“他故意推卸責任吧?”古鐘氣呼呼的,“他之前就殺過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曲江就是他殺的!”
林瑛看看沈喻,兩人目光交會,沈喻忽然問:“你說,之前你和曲江接過一個叫小洛的女孩?你知道她的名字嗎?”
古鐘搖搖頭。
“那個叫笑笑的女孩,是被曲江打死,然后埋在了鹿丘火車站附近的溝渠里,對嗎?”
“沒錯。”
林瑛把兩張照片拋了過去:“你看看這兩個女孩,哪個是小洛,哪個是笑笑?”
古鐘拿起來,眼神恍惚好久,過了半晌,他才抬起手指指在一張照片上。
“這——是笑笑。”
但他指的人分明是洛小苘。
“另一個是小洛,對嗎?”另一張照片是林瑛帶著金滿山抄老巢抄出來的,他說這是笑笑的照片,至于笑笑本人,從那天之后,女孩們就大難臨頭,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古鐘跟我們講了那么多刻骨銘心的故事,可是他居然連故事的兩個主角都認錯了,這不是笑話嗎?
但沈喻和林瑛居然沒有戳穿他謊言的意思,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朝他點點頭,然后將照片收了回去。
古鐘顯然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你能具體提供一下追笑笑、埋尸體的地點嗎?我們在附近搜尋很久,一直找不到她的尸體。”
“這個…那天夜里太黑,我記不太清了。埋人是曲江干的,我不知道。”
“那曲江跟你欺負小洛的地方,你還記得嗎?”
“就在一個地下室里,在電子管廠小區那邊,是金老大他們專門關押女孩的地方。”
“我們也沒找到那個地方,”沈喻忽然說,“你能帶我們找一找嗎?”
古鐘又愣了一下:“我…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后,我一直很自責,所以估計是應激反應,好像大腦把那一段記憶刪除了似的。”
“情有可原,人都不愿意面對讓自己良心受譴責的事情。”沈喻像是充分理解他的心情似的,但她突然開口問道,“不過,什么笑笑和小洛的事兒,其實都是曲江告訴你的吧?!”
“啊!”
古鐘發出一聲驚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不久便恍然大悟似的擺起手來。
“不不不!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們找金滿山去問問!”
“我們問過金滿山了,他只記得吩咐曲江去干一些事兒,他也默認是曲江帶著你去干的,但其實你根本不想參與這些惡行,所以一直推脫吧?”
“我…”古鐘驚訝地看著沈喻,他啞口無言。
“跟曲江一直作惡的,其實是一個中年男人。曲江這個人喜歡吹噓,所以每次回來之后,就找到你一頓胡吹,你也以為他這都是他親手干的,對吧?”
古鐘閉上了嘴,看樣子他不準備再說話。
沈喻轉過頭,在林瑛耳邊小聲嘀咕幾句,林瑛點點頭,然后對古鐘說:“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不是你犯的錯,你就算想把它們攬在身上也是徒勞。你先冷靜一下,好好想想怎么交代實情吧。”
兩個警員把古鐘帶了下去。我看看沈喻,問:“剛才他心理防線好像崩潰了,怎么不繼續追問下去?”
沈喻笑笑:“他防線沒有崩潰,他是在壘墻。”
“壘墻?”
“對,壘沉默的墻。他之前并不知道曲江告訴他的話是‘謊言’,這只是我的推斷而已,所以他并沒有思想準備,而咱們呢,其實也沒有心理準備。
“但這個人居然想把同伴的罪一口承擔下來,而且那個同伴都已經死而伏辜,他這么做既不能挽回同伴的名譽,也不能代替同伴受罰,所以這背后肯定還有隱情。
”他既然能夠認莫名之罪,說明心理并沒有那么脆弱。但咱們目前沒有足夠證據能逼著他實話實說,所以再問下去未免黔驢技窮,還不如點到為止,給他一個想象的空間,讓他不知道咱們掌握了多少線索。我說得對吧,沈老師?”林瑛一口氣解釋道。
“太對了,你腦子一向好使。”沈喻說著,這話聽起來有點兒別扭,都不知道是吹捧還是諷刺——不過,這也是沈喻平時講話的風格。
“也有不好使的時候啊。”林瑛故意感慨著,“比如,金滿山還交代說,他逃跑的時候,你和言老師是從天而降落在救生艇上的,這個我一直想不到合理的解釋。”
“合理解釋就是他做賊心虛,看花眼了。我和言樁是趁著黑夜游過去的,只不過突然出現,嚇了他一跳。”沈喻冷冷地說。
“對!我當時一激動,還喊了一句‘天降神兵,還不束手就擒!’估計他當時心慌意亂,把我的臺詞想象成場景刻在大腦里了。”
林瑛看著我倆一唱一和的樣子,聳聳肩說:“放心,總有一天我會查清楚的。”
“查唄。”沈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要是閑得蛋疼就查嘛。”
我打斷兩個人的話:“難道又開始糾結這事嗎?這案子混亂到如此地步,難道你倆還有空嗆警察、查警察的事兒嗎?”
林瑛嘆口氣:“其實我最近還遇到了另一樁案子,那案子就跟你倆短短半天瞬移三個城市似的撲朔迷離。自從接了那案子,我就心神不寧,總覺得…”
“覺得什么?”
“總覺得有雙眼睛,一雙在長頭發背后的眼睛,始終透過發隙,不停地、不停地盯著我似的。”
我倒吸一口涼氣:“你怎么說的跟貞子還魂似的。”
“那破完這個案子,再去辦那個吧。”沈喻拿起手機翻著說,“一個個來吧,最近離奇的案子還少嗎?再說了,我覺得這個案子很快就有眉目了,都不知道你們在心慌什么。”
快有眉目了?我心里想,怎么自己一點兒看不出來?
我手機叮咚響了一下,是姜媛媛發來的信息,://./15_15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