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面帶幾分惱怒,“老大媳婦,這是老四的事,你不該多嘴!”
這不明擺著讓李氏不高興嘛。
李氏為老四忙前忙后,在外室尋上門后依然對老四全心全意,顧老夫人非常滿意李氏。
顧老夫人可是很多年沒見老四夫妻這么和諧了,前面那兩個要不鄙視老四,要不無視老四。
她不愿意老四和李氏之間再有矛盾。
歐陽氏扯了扯嘴角,“本是四弟的事,我也不愿多問,不過她有了身孕,總是顧家的血脈。”
“無論她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四弟妹都有親生骨肉,看嬰孩兒未必就…我便想著是不是能抱到長房這邊,我定會當做親生看待。”
歐陽氏這幾日也沒閑著,一邊為顧清篩選妾室,娘家的表妹也同顧清碰面了。
可顧清表示不會納同歐陽氏有關系的侍妾。
歐陽氏并不覺歡喜,反而更顯心事重重,憂心不已。
顧清可沒說不納妾。
反而羨慕當初顧四爺納了李氏為妾的事,歐陽氏真怕顧清弄進來一個李氏。
看似李氏不爭不搶的,悄無聲息。
李氏兒女雙全且平安長大,個頂個成才,不動聲色趕走田姨娘,克走兩位夫人,歐陽氏現在看到李氏心頭都涼涼的。
她是唯一一個不被李氏外表柔順所欺騙的人。
李氏沒半點心機,歐陽氏一點都不信。
她也沒信心自己能斗得過李氏。
顧清不是要兒子嗎?
她就抱養一個回來。
許是如同奶娘所言,能扭轉她的生子命格。
即便將來侍妾生了兒子,有顧清疼愛的老四骨血在她身邊,她也能運籌帷幄,增加幾分的勝算。
“瑾哥兒和玨哥兒都大了,四弟妹忙著為他們娶媳婦,還有六丫頭的婚事,怕是沒功夫再照料嬰孩兒。”
歐陽氏提著帕子擦拭眼角,“自我上次小產已經過了許多年,以前還不覺得,如今我身邊太清凈了,眼見四弟妹得兒女們孝順,承歡膝下,我著實很羨慕。”
“正這份羨慕嫉妒,才讓我這段日子同四弟妹別勁兒,讓母親跟著我們妯娌一點小矛盾和言語口角而操心。”
歐陽氏主動向李氏福禮,“前錯萬錯都是我的不是,我現在已經想通了,也不再對四弟妹有所誤會,四弟妹就原諒我吧。”
姿態要做足,她是顧家宗婦,李氏怎么都得給她面子。
顧老夫人和顧清都不好多說。
李氏眸子平靜,微微低垂眼瞼,好似不敢受歐陽氏的禮。
顧瑤很想為李氏說話,有人搶在之前。
顧四爺皮笑肉不笑說道:“大嫂的歉意,爺代悅娘受了,不過大嫂不能勉強悅娘原諒你,而且爺覺得你根本就不是誠心實意的道歉。顧家宗婦的名頭好大,頭冠好重,大嫂道歉都不低頭!”
“何況道歉總要為悅娘著想,爺就沒見過一邊道歉,一邊還往悅娘心頭扎刀子的人。爺剛洗脫冤枉,剛剛回到府上,還沒坐穩,大嫂就提起外室,還說外室懷孕,你要保養她的兒女。”
“先不說爺會不會讓外室留下血脈,就這么打悅娘的臉,不讓她好過,就是大嫂這幾日的反省?”
“大嫂是不是把旁人都當傻狍子糊弄?雖然悅娘生養出傻包子般的瑾哥兒和瑤瑤,她好糊弄,爺可不含糊!”
顧四爺義正言辭怨懟回去:
“本來大嫂和悅娘之間的矛盾,爺和大哥都不便插手。但是外室在爺不在府上時找上門來,悅娘留下她,也是把委屈往肚子里咽,爺回府后,自然得多疼多寵悅娘,再不讓人算計欺辱她。”
他自覺自己已經犯錯在前,再不對媳婦好,難道讓悅娘同他離心離德?
妻子不把丈夫放在心上的日子,他顧四爺過夠了。
悅娘給予他的溫柔和尊重,他很想繼續下去,也要珍惜。
真心對顧四爺的人,他也總會有所回報,哪怕回報只有李氏付出的幾分之一。
“大哥。”顧四爺道:“別怪爺對大嫂不客氣,咱們兄弟之間,怎樣都好說,你就是打爺一頓,爺不會生你的氣。但是大嫂…她著實令爺很失望。”
顧清面色陰沉,顯然是沖著歐陽氏去的,到底給她留了一份臉面,岔開話道:“我一會兒再同她分說,老四讓外室找上門來,你得想明白該如何處置!”
“趕出去就是了!爺沒有慣著外室的習慣。”
顧四爺相當無情,如同隨意處置一件物什,“爺給了她足夠的銀子,而且安置在外宅之前,爺就說不可能帶她回府,對她,爺已膩歪了。”
“可是她懷著身孕,不好…這么做不大好。”
歐陽氏即便得了顧清的警告,依然開口道:“顧氏的血脈流落在外,對祖宗也不好交代。萬一他受盡折磨,四弟也會心疼。一旦出人頭地,來報復今日被拋棄的仇兒,這不是平添麻煩?”
“四弟妹別怪我多事,顧氏一族的血脈,按理,我都要說一說的。”
顧四爺輕慢反問:“連爺都無法證明她肚子里的骨肉是爺的,大嫂又怎會如此相信她的話?相信個外人,不信爺,大嫂這宗婦做得果真合格。”
幾乎是指著歐陽氏的鼻子說她里外不分。
顧四爺給過誰的面子?
在朝廷上都敢捅破顧瑤和顧瑾的小動作,歐陽氏更是不在話下。
他想說得話,沒人能攔得住!
不想給面子的人,怨懟起來毫不留情。
歐陽氏面紅耳赤,臉面丟盡,喃喃反駁,“看她相貌和言行不是守不住的,四弟還不了解自己養的女人?”
“除了悅娘外,爺還真摸不準女人的心思,都說是女人心海底針,爺本就是銀子買她的伺候,要求太多的話,爺得多付不少銀子呢。”
“花費太多,大嫂又該說爺亂花錢了。”
歐陽氏:“…”
越來越犀利的顧四爺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連隆慶帝都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她醒了嗎?”
“嗯。”
李氏點點頭,“身體還很虛弱,大夫說她身子元氣虧得厲害,最好仔細調養。”
顧四爺稍稍一頓,說道:“再給她一千兩銀子,送她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