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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 對峙(一)

  盛鴻話音剛落,三皇子便接了話茬:“七皇弟說的是。這密信共有三頁,四皇弟只看了第一頁。還是將后面一并看完,再向父皇聲訴。”

  二皇子五皇子眉頭微微一動。

  他們兩人自然不知密信里寫了什么。不過,眼前的情形已經十分明顯。三皇子和盛鴻分明已經暗中聯手,要借著此事狠狠坑四皇子一回。

  身為兄弟,這個時候應該做什么?

  還用猶豫多想嗎?當然是跟著用力踩上一腳,讓四皇子徹底翻不了身啊!

  二皇子身患口疾,不便多言,便只說了幾個字:“還是先、先起身吧!”

  五皇子“善解人意”地附和:“是啊!四皇兄!父皇寬厚英明,絕不會偏聽偏信,更不會輕易冤枉了你。你既未做過虧心事,還有什么可怕的。”

  四皇子:“…”

  好一堆“和睦友愛”的兄弟!

  四皇子心底怒火蹭蹭直冒,面上還得擠出感動之色:“多謝皇兄皇弟們為我求情。”然后,一臉誠懇真摯地看向建文帝:“兒臣冒失魯莽,請父皇恕罪!”

  建文帝疑心已起,已不是三言兩語便能打消的了,聞言冷冷道:“他們幾個都為你求情,你暫且起身。先將密信看完。”

  四皇子低聲應是,站起身來,迅速翻閱接下來的兩頁信紙。

  越看越是心驚。

  這封信,一開始言明他在兵部所做過的事。之后,便是三架弓弩“忽然失蹤”的經過原委。

  句句直指盛渲!

  這封信,到底從何而來?

  莫非真是丁主事暗中寫下,用于自保?

  不可能!如果丁主事真寫過這封信,在嚴刑拷問下,早已交代招認。便是為了保命活命,也一定會說出來。絕不可能一直藏著掖著。

  這封信,分明是偽造出來的。

  一定是偽造的!

  只是,現在他該如何為盛渲辯解?

  四皇子心緒紊亂,一時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只得故意拖延看信的時間,腦海中一邊不停地飛轉。

  建文帝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來人,去召盛渲前來對質。”

  四皇子心頭巨震,卻無任何理由制止。

  建文帝目光掠過面色難看的四皇子,又落在三皇子臉上:“那個叫丁闖的,現下傷勢如何?可否一并抬進宮來?”

  三皇子立刻拱手回稟:“回父皇的話。丁闖受傷頗重,兒臣昨夜已命太醫為他救治。兒臣上朝之前,他還未醒,現在情形如何,兒臣委實不清楚。兒臣這就打發人回府看上一看,只要他有口氣尚能出聲,便命人將他抬進宮來。”

  區區一個少年死活,建文帝壓根沒放在心上,略一點頭。然后,又吩咐一聲:“二皇子,你去一趟兵部大牢,將丁主事一并帶來。”

  少言寡語的二皇子,辦事頗為沉穩,應聲而退。

  最先應召而來的,是盛渲。

  盛渲官職低微,無上朝資格。淮南王世子也以伺疾為由,留在淮南王府。也因此,今日朝中風云變幻,淮南王府上下竟無人知曉。

  宮中內侍前去傳口諭時,盛渲已覺不妙。

  正值午時,建文帝應該在用午膳才對。為何片刻等不得,便召他進宮?

  弓弩之事,已經全部推到丁主事身上,和他并無關聯才對…不行,他一定要和祖父商議一番再進宮。

  盛渲使了個眼色,身側的內侍便湊上前,塞了一個荷包給宮中內侍。

  “請公公稍候片刻,”盛渲和顏悅色地說道:“我去更衣,再進宮面圣。”

  那宮中內侍不肯收荷包,面無表情地說道:“皇上有口諭,請盛公子立刻隨雜家進宮,不得有片刻耽擱。”

  盛渲無可奈何之下,只得立刻進宮。

  往日淮南王得圣眷之時,盛渲曾隨祖父進宮數回,也曾進過移清殿。可今日,巍峨肅然的移清殿顯得格外肅穆,透著凌厲逼人的寒意。

  坐在龍椅上一身龍袍的建文帝,一臉陰沉冷厲。

  幾位皇子分站在兩側,神色各自微妙,無暇一一細看。

  盛渲只來得及瞥了神色難看的四皇子一眼,心里咯噔一沉,上前拱手行禮:“微臣盛渲,見過皇上。”

  建文帝淡淡道:“七皇子,將你手中的信給盛渲看上一看。”

  這封密信,在四皇子看完之后,便傳到了其余皇子手里,最終,落到了七皇子盛鴻手中。

  身為被“刺殺”的苦主,盛鴻理所當然的一臉憤怒,狠狠地瞪了盛渲一眼,冷冷地將信遞了過去。

  盛渲心中愈發覺得不好,當著眾人的面,強做鎮定,迅速展開信看了起來。

  看至中途,盛渲面色霍然一變,跪了下來:“皇上,這封信純屬偽造,根本不是真的。微臣焉敢做出刺殺七皇子殿下的舉動?”

  盛鴻冷笑一聲,插嘴道:“你和四皇兄倒是都有看信只看一半的習慣。就是想辯白,也該耐著性子將信都看完吧!何必這般驚惶!”

  盛渲:“…”

  四皇子:“…”

  詞鋒銳利如刀,不過如此!

  建文帝聞言,眸光微微一暗。

  四皇子和淮南王府一直走動密切。這個盛渲,平日處處以四皇子馬首是瞻。如果此事真是盛渲所為,四皇子顯然也逃不了干系…

  “此事是真是假,很快便見分曉。”建文帝面色森冷,聲音里滿是寒意:“盛渲,你既問心無愧,便和丁主事父子當面對峙。”

  聽聞此言,盛渲面色又是微微一變。

  他還年輕,還未修煉至泰山凌頂亦不動容的境界。此時心神巨震之下,便露了行跡。

  四皇子心中焦灼又惱怒。

  這個盛渲,在這等時候,豈能露出心虛之色?所謂證據,只這一封信而已。不管如何,抵死不認便是。便是丁主事父子都被抬來了,又能如何?

  只是,當著建文帝的面,什么都不能說,連個眼色都不敢使。四皇子也只能暗自在心中憋屈了。

  說起來,這也怪不得盛渲。

  四皇子到底是皇子,不管犯下什么大錯,都無性命之憂。盛渲可就沒這等底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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