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霜也當了很久的匪頭子了。
干他們這一行,膽子要大,但是心一定要細。
別人是真心還是假意,你第一時間看不出來不要緊。
但是可以試著再接觸。
短時間內,判斷出來對方的意圖,是他們這些年的收獲。
也許,眼前的這位公子,感謝是真的感謝。
但是也只是如此。
原本還以為,與自己從前碰上的貴人不同。
不過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
貴人們,本質上,沒什么差別。
既是如此,自己也不必愧疚什么了。
對方虛情假意,自己又何必真心呢?
“這個怕是有些困難,我不過就是個小小匪類,哪里備得起這些東西,若是有馬匹,有車駕,又何必貓在山上當匪呢?倒是北姑娘他們隨行有兩副車駕,你可以問問,能不能與他們同行。”雨落霜的話,透著淡淡的嘲諷。
云宗聽完,心里莫名的不太舒服,不過面上卻是不顯。
他又不是剛出城的小白,什么也不懂。
雨落霜他們的打扮,還有這一片的環境,云宗心里早有判斷。
只是東姝他們的出現,給了他誤導。
如今一試探,果然啊…
真是山匪。
而且還是窮的都要快揭不開鍋的山匪呢。
想走看來并不太容易,不脫層皮,對方估計是不能放人了。
云宗也是不急。
左右云重還沒醒,他可以慢慢等的。
不過,聽這小山匪的意思,他們與那邊的一行,應該不是一起的。
東姝他們有車駕,自己想離開這里,看來是需要跟東姝這邊處好關系的。
孟南喬這會兒總算是恢復了正常,不再作妖。
這讓東姝稍稍安心。
云宗謝過了雨落霜之后,便來到了東姝這邊。
“北姑娘。”云宗客氣的打了一聲招呼。
孟南喬對于京城中的人并不熟悉。
東姝一時之間倒也沒去問,京城中,有沒有誰的名字,或是封號,與“晉”字有關。
看著云宗近在眼前,孟南喬到底還是不太習慣,這樣近距離的接近外男。
所以,微微一點頭,算是見禮了。
然后便側過身,不再多看了。
不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一向豪爽,不會如此的拘謹。
看著孟南喬對于外男如此的別扭,還有戒備,云宗心里升起淡淡的疑惑,還有猜疑。
這一行人,都有些奇怪啊。
不過救了自己是事實,他也不太好表現的忘恩負義的。
而且,他也并不準備如此。
畢竟還想借著東姝的車駕,然后去前面的鎮子。
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他便得救了。
“云公子可是有事兒?”東姝年紀雖小,臉上還帶著稚氣,可是說話的氣勢,十分沉穩。
隱隱的還會給云宗壓力。
這讓云宗有些疑惑。
壓力???
壓下心里的疑惑,云宗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開口:“實在是羞于開口,可是家中盼著我與兄弟,早些時候回去過年,如今困在這里,實在是…”
說到這里,云宗抿了抿唇,他面色原本就白,唇角還淺。
輕輕一抿之后,血色涌到一處,透著幾分殷紅。
不過瞬間,又退回了淺淺的顏色。
只是那一瞬間,卻是透著幾分讓人驚艷的容色。
東姝半點不為所動,只是安靜地看著云宗在那里猶豫不定的樣子。
云宗是沒想到,自己的美人計,居然不生效了…
心靈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想了想,東姝年紀還小,可能還沒開竅。
思及此,云宗的心里,好受了幾分。
“聽說北姑娘這邊有車駕,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賣一副與我?”雖然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不過云宗想了想,還是提了出來。
不提出來,他們要怎么樣離開這里。
一邊是身份不明的姐妹,一邊是一窩子的山匪,他只要還沒失了志,便不可能一直留在這里。
他怕是瘋了,留在一個匪窩子里過年。
“不是我不想行與公子方便,實在是家姐身體病弱,沒有馬車,無法前行,我姐妹東西又多,若是都移到一輛馬車上,馬兒難免吃不消,再者,如今天氣險惡,我若是將車駕賣與公子,萬一公子在路上碰上了意外,事后得知,這心里怕是也不夠安穩。”對于云宗的要求,東姝也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緩緩開口。
條理有據,而且層次分明。
云宗一聽就明白了。
雖然說,東姝的話總結起來就兩個字。
不賣。
但是,東姝并沒有打直球,而是來回折了幾道彎,不會讓人覺得心里不舒服。
甚至最后一句,是出于為云宗考慮而說出來的。
如今外面下著雪,這里還是山道,真出了事兒,東姝這里雖然沒有責任,但是心里難免會有些不太舒服。
云宗是沒想到,東姝看著年紀小,但是這嘴皮子,似乎有些厲害。
外面飄著雪,他也確實看到了。
山洞口就在不遠處,他又不瞎。
而且雪勢這會兒還大了起來。
真在這個時候走,哪怕是馬車也不太安全。
若是再碰上山崩,他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好運氣,能被人救起來。
思及此,云宗也不敢強求了。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開口的聲音,透著細微的啞:“多謝北姑娘提醒,是我急糊涂了。”
走,暫時是走不了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有身手在身上,這個倒是不怕。
但是云重就…
他太難了。
但是再難,卻還得先留下來,觀察了情況再說。
山洞里,人可是不少。
孟南喬覺得沒意思,想去山洞口看雪。
原本東姝是不想同意的。
畢竟孟南喬身體病弱不是假的。
但是孟南喬就一動不動的盯著東姝看。
東姝當場表示:投降。
看吧,看吧。
裹了兩層厚重的披風。
光是毛領就差沒把孟南喬的頭包了起來。
生怕過了寒氣再病了,東姝還給卷了一層被子。
然后被子里還夾了兩個暖爐。
眾人:???
這特么能走著過去看雪,算孟南喬牛批。
孟南喬也無奈極了。
但是也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東姝憂心。
如今這樣,她走是不可能走了。
包的跟個蠶蛹似的,她要怎么樣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