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梟給了她一個眼神自己體會,尋歡魔君哈哈笑著擺手:“好了好了,知道你對女人沒興趣,開個玩笑而已,別這么小氣。隨夢小說w.suimeng.lā”
說著又朝他眨眨眼,一臉好奇:“話說這么多年也沒見有哪個女修能入了你的法眼,那么,男修呢?”
回答她的是“砰”一聲的關門聲,然而尋歡魔君早有防備,一個扭腰閃身進來,大剌剌地坐到桌案前,緩緩搖頭,“阿梟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我記得你小時候明明很可愛的。”
黎梟眉眼微動,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兩下,最終還是翻了個白眼置之不理。
前五毒堂主,也便是黎梟的師父,和尋歡魔君關系匪淺,師尊醉心修煉,幼時的黎梟大多時候都是交由尋歡魔君親自教導的,對方幾乎可以說是他的半個師父,而在師尊隕落后,也是由尋歡魔君力保,他才能夠繼任一堂之主,否則,在實力為尊的魔宮,以他當時金丹初期的修為,哪來這么大的底氣?
筑基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在合歡堂度過的,因為長相的原因,他在滿是女修的合歡堂內受到的關注度可想而知,以至于以后很長一段時間以內,他都不想再踏進合歡堂半步,甚至連見到女修都有種要繞道走的沖動。
對于尋歡魔君某些方面的癖好,黎梟比一般人都要清楚,也正是因為尋歡魔君沒當他是外人,才會動不動就拿他開玩笑,如果跟她較真,黎梟覺得,自己大概真的會被氣死。
“魔君想問什么,大可以直說。”
黎梟心知在血殿的時候,那司殿殿主雖然沒有起疑,但從他拿起嗜血妖藤的刺針起,尋歡魔君還是看出些端倪了,否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他這里。
尋歡魔君彎唇笑了笑,“你難道沒什么要跟我說的?”
黎梟抬了抬眼皮,一言不發,尋歡魔君挑起眉,“你我都清楚,那日慶典進來魔宮的秋晚霜其實是個假貨,而今日血殿中嗜血藤因為那絲草木精華鬧出的動靜,也十有和那人有關,不是嗎?”
黎梟面不改色:“血殿來往之人不少,一個一個排查下來,總會有線索的。”
“是啊,不過費時又費力。”尋歡魔君搖搖頭,“你知道的,我一向沒什么好耐心。”
黎梟聞言就笑了,“魔君來我這里,就能有答案了?”
“有沒有答案不要緊,本君主要就是覺得挺長時間沒來了,過來隨便看看。”尋歡魔君目光掃了圈,停留在墻上掛的一副丹青畫上,“本君記得,你這藥房里有一間密室吧?”
黎梟微微瞇眼,還沒待回答,尋歡魔君手中已經打出一道指訣沒入墻面上的丹青畫中。黎梟本來就不擅法陣,這種暗室的打開方式她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果然隨著這道指訣落下,墻面之上緩緩打開一個石門。
黎梟手指動了動,暗道一聲糟糕,然而等尋歡魔君打開石門后,偌大的暗室內除了一個熔爐和一個黑水池以外,再看不見其他物件,更別說是個人影了。
竟然沒人?
尋歡魔君微愣,再用神識仔仔細細掃了遍,還是空無一物。
黎梟也有些驚訝,他之前分明是看著穆長寧進去的,隨后想到那家伙都敢闖到魔宮來了,而且還能隨意變換樣貌氣息,那身上定是有什么遮掩的法寶在。
“我這破地方就這么點大,魔君還想看什么?”
尋歡魔君微抿紅唇,黎梟低嘆道:“姑姑。”
尋歡魔君不由一愣,她都已經很久沒聽過這小子叫過她姑姑了。
事實究竟如何,她心里基本有數,這小子肯定是發現了什么,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竟幫著對方隱瞞。
輕輕嘆了聲,尋歡魔君萬分無奈:“阿梟長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這種“兒大不由娘”的語氣讓黎梟莫名牙疼,但他也知道,尋歡魔君這回是不會繼續追究了。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尋歡魔君揮揮手朝門外走,“我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有些事不必多說,他們心里其實都清楚,既然他都要任性包庇一回了,她就算當個護短縱容的長輩由著他去胡鬧又能怎樣。
人都已經走遠了,也不管對方還聽不聽得到,黎梟緩緩垂眸:“多謝姑姑。”
重新開啟了門前禁制,黎梟攢緊眉回身望去。
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消失,整個魔宮地下布滿陣法,她若是遁地逃逸,定會觸動地下法陣,可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動靜,那便說明,她應該還在這里。
“出來。”黎梟淡聲道。
虛空之中泛起圈圈波紋,穆長寧從這波紋里走出,尷尬地朝他笑了笑。
尋歡魔君在開啟暗室石門的時候,穆長寧便躲進空間了,那時候就算貼上隱靈符隱匿身形氣息靈力波動,也未必能夠逃得過尋歡魔君的法眼,她只能先到空間里避避風頭。
黎梟目光微動,穆長寧主動解釋道:“高級隱身術…我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這世上芥子空間何其之少,黎梟也沒想到這上面,便當那真是什么上等的隱身秘術,瞥了她眼幽幽問道:“你怎么惹上她的?”
“什么?”
“尋歡魔君,你怎么招惹到她的?”
穆長寧啞然,頓了頓道:“燒了她幾幅畫…算不算?”
黎梟不由一噎,當下就給她氣笑了,譏諷道:“穆長寧,你可真他么有本事!”
那畫就是她的寶貝,這家伙居然敢去燒?去了合歡堂還這么囂張,這是對自己有多自信啊?黎梟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穆長寧也不想這樣,畫是望穿燒的,可她除了把責任攬下來還能怎么辦?所以當黎梟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她的時候,她是真的無話可說,至于望穿,他自知理虧,干脆蹲在空間一隅,始終安靜如雞。
“剛才…謝謝了。”氣氛在一種詭異而短暫的沉默之后,穆長寧開口道謝。
她當然看得出來,若不是賣黎梟的面子,尋歡魔君是不會這么輕易罷手的。被一個元嬰魔君盯上的滋味,可是一點都不美妙。
無論對方出于什么原因,這下子是真的欠他一個大人情了。
可穆長寧也沒有后悔剛才留下來,雖然一走了之確實簡單方便,但如果就這么不明不白的連一句交代都沒有,她也會虧心。
黎梟拂袖坐到案前,擺著一副審問犯人的架勢,上下掃了一遍,淡聲道:“說吧,你來這里到底要做什么。”
穆長寧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將事情告訴他:“為了魔骨。”
黎梟心道一句果然,之前穆長寧向她打聽魔骨消息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只是他是真沒想到,這女人是真的有膽子過來。
“我來魔宮沒想搞什么大亂子,只是因為十多年前我無意間踏上神洲大地,在幻海迦業寺闖入佛市,又在佛市之中遇到一縷佛陀的神識,那佛陀生前入了殺孽道,剔去魔骨之后得以成佛,后將魔骨封在了無垠秘境,就是被封奕帶回的那具,我答應了那位佛魔尊者,為他毀去這具魔骨。”
穆長寧將事實原委道來,只是省去了其中望穿與佛魔尊者之間的協議,黎梟也知道既然她應下這樁事,定然是得到了好處,但他也沒有細問。
“化神修士的罪孽之骨,如何毀去,用你的混沌陽火?”
穆長寧搖搖頭,“罪孽之骨,必須用地獄之火才能銷毀。”
地獄之火為何物,黎梟當然清楚,這世上擁有紅蓮業火的只有一個人。
他驀地想起三年前胡媚妖王那件事,當時孟扶搖向胡媚妖王討要的,就是一簇心火。
黎梟不由冷笑,原來從那個時候就有此打算了,還真是蓄謀已久啊。
“我之前問過去你,你說魔骨的軀干骨被封奕拿去煉器,而頭骨則儲放在魔宮內,我想魔骨身上陰煞之氣沉重,若想保存完好,應當是被放在陰氣濃郁的地方的,所以…”
“所以,你就去了血殿。”黎梟替她將剩下的話說完,冷笑連連,“讓你的嗜血藤搞出這么大動靜,你又是想做什么?”
穆長寧啞然,黎梟接著道:“讓我猜猜,你那兩株嗜血藤,品質這么高,是不是靈智已經很完善了?植物之間自有屬于他們交流方式,你從血殿的魔植身上打聽出了什么?”
她良久未語,黎梟環起胸好整以暇地觀望,目光漸冷,薄唇抿起,聲音也愈發淡了:“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吧?穆長寧,你說我現在是要把你交出去呢,還是交出去呢,還是交出去呢?”
望穿聽不下去了,“我說你跟他廢話這么多做什么,直接跑路不就完事了?”
穆長寧默然半晌,緩緩搖頭,“你要把我交出去,我也無話可說。”
他怒目而視:“你他么真以為我不會把你怎么樣?”
“我是不知道你之前為什么要幫我,但至少我現在跟你說的話,句句屬實。”穆長寧微微嘆了聲,道:“我只是不想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