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間到后,望穿的身形一虛,消失在了石室內,穆長寧起身剛走了兩步,只覺得健步如飛、身輕如燕,體內靈氣充裕、筋骨強健遠非煉氣期能夠比擬,確實是質的飛躍。隨夢小說w.suimeng.lā
石室口的結界已破,蕩然無存。
紫元訣進益,自然連帶著破妄眼也更上一層樓,破妄眼能堪破世間一切虛妄幻象,破除這種簡單的隔絕結界,確實不在話下。
她御劍飛出,因筑基后在身體周圍形成了防護罩,瀑布水流擦著防護罩而過,不曾沾濕一片衣角。
然而等她站到瀑布邊的草叢中時卻徹底傻眼了。
她也沒閉關多久吧?怎么這草都有半人高了?
然而事實上不止是瀑布邊,整個聽風谷的草木都像吃了大補之物,一夕之間瘋長,她種在靈田中靈藥,更是長勢喜人欣欣向榮。
穆長寧猜測這可能是木相晶的生機所致,便就地除起雜草,等整理得差不多的時候,谷口的禁制被觸動,她打出一道靈訣,便見一行人接二連三沿著林中小徑走來。
穆長寧怔怔看著走在最前頭的男子,大約是此刻日光太過眩目,竟覺得有些恍惚,而那些人在看到她時亦皆都紛紛一怔,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覺。
還是陶恒最先回過神來,笑嘻嘻地走過去一把抱住她,“妹子,好久不見了!”
五年多未見,昔日的少年已經長成了現在英俊挺拔的男子,五官輪廓更加英朗分明,只那慵懶隨性的語調經年未變。
“大哥?”穆長寧怔怔地任由他抱著,好一會兒才訥訥道:“你出關了?”
陶恒放開她咧嘴一笑,拍著胸脯轉了一圈,得意道:“我是誰?小小乾坤果能耐我何?不止出關了,還筑基了!”
他說著仔仔細細盯著穆長寧看了半晌,摸了摸她的頭道:“妹子也不差,這么年輕就筑基,而且幾年不見,越來越標志了啊!”
陶恒畢竟閉關了幾年,那時候的穆長寧才十四歲,如今瞧著她和從前不大一樣,還可以理解成是當時她的五官還未完全長開,但對于其他幾人來說,這就有點費解了。
慕菲菲摸著下巴尋思:“我怎么覺得有哪里不太一樣了,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樣了?”
“眼睛鼻子嘴巴,沒一處一樣的。”許玄度評價道。
孟扶桑眼神微閃,陶遠輕輕攢起長眉。
修士結丹之后可以重塑肉.身,可從沒聽誰說過,有人筑基后還會改變樣貌的。
看著他們神色各異,穆長寧無奈道:“怎么樣都是我,什么模樣有關系嗎?”
這個倒是事實。
身為修士,誰還能沒有點秘密?而有些秘密,著實不方便與人說。
眾人很快便不放心上,穆長寧輕輕松了口氣,這才發現陶恒和孟扶桑都已經筑基了,陶恒吸收完乾坤果的所有能量,一躍到了筑基二層,而孟扶桑更是直接到了筑基三層。
她一向知道孟扶桑有點不一樣,筑基成功后修為比別人高也沒覺得奇怪,更甚他周身散發的氣場都隱隱和周邊人不太相同,她不知道別人是個什么感覺,反正她是覺得,竟然有些親切。
而且孟扶桑的年紀也并不大,這個年紀筑基已經是資質不錯了,然而他進內門好幾年,竟沒有拜任何一人為師…
甩掉這些莫名其妙的念頭,穆長寧道:“恭喜大哥孟師兄筑基。”
“穆師妹同喜。”孟扶桑優雅笑道。
穆長寧陶恒孟扶桑三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段筑基的,這在門中也算少有的稀奇事了。
慕菲菲自三年前筑基后穩固了修為,即將下山歷練,許玄度回了門派幾年,最近有了突破的跡象,也要開始閉關,趁著臨行前,都來她這里蹭吃蹭喝。
穆長寧想起釀制的新酒,本著分享是美德,毫不猶豫地開了酒窖,然而等她看到窖中孤零零的一壇酒時,臉上的笑容就掛不住了。
“許師兄,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下,這是怎么回事?”
罪魁禍首還在一邊拿著酒葫蘆小酌,聞言頓時一臉莫名其妙,“我不是給你留一壇了嗎?”
“…”穆長寧一噎,差點吐出一口老血走火入魔,“我讓你給我留一壇,你就真給我留一壇啊!”
“不然呢,還留兩壇嗎?”他輕哼一聲,滿臉寫著:你是不是傻。
“…”少年,你這么耿直,真的好嗎?
穆長寧深吸口氣,立志道:“我從現在就開始學陣法!”
把酒窖圍起來,看你怎么拿!
許玄度翻了個白眼,陶遠輕咳一聲提醒道:“穆師妹,即便我用全力設陣,許師兄也能用暴力破了。”
“…”傷害點加一千。
“不過你若是想學陣法,也可以試試,聊勝于無。”他委婉道。
“…”傷害點加一萬。
血槽已空。
短暫相聚之后,眾人各自道別,此后必是幾年不會再見。
修真界本就聚少離多,緣聚緣散緣起緣滅,某些事已經慢慢看淡。
穆長寧因是完美筑基,根基較穩,她也準備在筑基后下山歷練,但還是打算著再鞏固幾年。
筑基后的修為增長變得十分緩慢,即便靠著空間中濃郁的靈氣,一天修煉下來,也不過多了幾不可察的一絲,如此,她便不執著于修為的增長,而是一邊研究石年丹書,一邊練習凌波微步身法,再漸漸與熾火劍訣相結合。
隨著筑基之后,靈力的儲備和煉氣期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在草木原液的輔助之下,她已經能夠煉制五品丹。
石年丹書雖然只有上半部分,但記載的丹藥大多都是如今修真界中所沒有的,除了她煉制過的碧靈丹,還有好幾種丹藥,可以通過替代部分靈藥將之煉制出來,但這些丹藥大多都是在三品四品,五品丹藥還是無法走這種捷徑。
穆長寧偶爾會將一些煉制的丹藥賣給坊市的回春堂,有了丹道盟那位七階丹師給的玉牌,回春堂的管事都對她十分恭敬客氣,而她賣出的那些新品丹藥,無一不是人人爭搶之物,供不應求,價格哄抬地比同階丹藥高了一等,回春堂管事恨不得求著她多煉制一些,穆長寧也因此多了一筆進賬。
她之前說的要學陣法并不是開玩笑,只是陣法一道玄妙多變,即便陶遠給她的陣法心得已經足夠詳盡,某些方面依然晦澀難懂。
穆長寧有心請教陶遠,陶遠倒也耐心地傾囊相授,恰恰陶恒也在跟著陶遠學習陣法,于是這個陣法天才,自此多了兩個笨徒弟。
陣法一道精于算術,研究陣法的排布走向和靈氣流動規律,計算陣點,推測陣眼。
有著現代的數學基礎,穆長寧覺得,這些復雜難辨的陣法根本不算個事,即便哪次真的算不出來了,只要打開破妄眼看一看,整個法陣的排布和符文運轉都一目了然,簡直是最佳作弊神器。
于是在陶遠的驚訝和陶恒持續不斷的怨念中,穆長寧在陣法方面進步飛快,但蒲氏留下的陣法玉簡對她而言還是有些高深,一時半會兒卻無法領悟。
一眨眼三年的時間匆匆而過,穆長寧開始準備下山歷練事宜,若是運氣好,興許能碰上她的機緣,但即便沒有也沒什么,就當四處走走增長見識,也可以順便去尋找望穿其余散落的碎片。
靈天大陸的格局主要分成了五部分,中部中土,東部神洲,南部大澤,西部魔域,北部蠻荒。
這其中魔域多為魔修,蠻荒多為妖修,而這兩塊區域與中土的關系都一般,互相之間井水不犯河水,穆長寧目前還沒有去這兩處的打算。
根據靈天大陸地域志上的記載,神洲東盤,海上風云變化莫測,與中土往來甚少,南部大澤多沼澤濕地,靈藥蟲草繁多,地域由各大家族勢力割據。
穆長寧對大澤的毒蟲靈藥很感興趣,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她倒是想走一趟大澤。
其實她本來也有心想要尋一尋蒲氏在信中所說的天算蒲氏一族,可所謂的隱世家族,必然不會為大眾知曉。
閑來無事的時候穆長寧也曾翻過各種記載靈天大陸歷史的古籍孤本,卻從未在上頭見過有關蒲氏一族的半點信息。
她私以為師兄慕衍足夠博聞廣識,然而當她旁敲側擊向他詢問有關天算一族的信息時,連他也沒有半點眉目。
可惜師父蘇訥言這個時候在閉關沖擊化神,否則憑師父的見聞,說不定還能給她提供一些線索。
穆長寧將儲物手鐲中的東西拿出來整理了一番。
她本身就會煉丹,這些年漸漸已經能夠駕馭六品丹藥,只要給她藥材,丹藥就不會缺,而她隨身藥園和空間中都種了不少靈藥,出門在外,完全不用擔心丹藥缺失的問題,但為保險起見,此前她也煉了不少也許能排的上用場的高階丹藥。
除了大量的靈石、丹藥、符箓,丹道盟給的那件護身寶衣必不可少,法器方面,穆長寧將蒲氏留給她的熾火劍和青玉尺煉化了,但因為不通音律,那架玲瓏箜篌,她就始終放著沒動。
竹林邊那間小竹屋是空間法屋,自從穆長寧把窩挪到了石室,小竹屋就被她收了起來,往后出門,若要外宿,只要在小竹屋外布上陣法便可以安枕無憂。
最后一通整理完后,穆長寧手里只剩了一朵紫色珠花。
這是母親當年送她離開凌家前交給她的,蒲氏說這是父親送給她的唯一一樣東西。
幼年時的穆長寧以為這只是一朵普通珠花,也曾以為這是父親送給母親的定情信物,所以一直被她好好收放在儲物手鐲里,從不戴在身上。
在穆長寧心目中的蒲氏,神秘莫測、當有驚世之才,能夠配上她的男子,如何也不該是凌三爺那樣的平庸之輩。
她不知道所謂的當年事,而在見到凌三爺之后,總有一種隱隱的疑惑,這個人,真的會是她的父親、蒲氏的丈夫嗎?
雖然這樣的想法太過武斷,也有些可笑,畢竟感情的事,從來都不是用配或不配來衡量的。
輕輕摩挲著手里的珠花,中間的紫色玉石成色普通,甚至有些渾濁,一眼看過去就是個大眾貨色,無甚可取之處,像是從凡世隨便哪個地邊攤淘過來的東西。
一只白嫩的手伸出將珠花搶了過去,穆長寧一抬眼,見望穿正拿著珠花反復把玩,急道:“你別亂動,還給我。”
望穿由著她把東西拿回去,眨眨眼道:“不就是一塊紫魄,有什么可緊張的?”
紫魄?
穆長寧一怔,指著珠花道:“你說,這塊玉石東西是紫魄?”
“對啊,你自己滴血認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依言照做,挑破指尖往珠花上滴了一滴血,血珠浸透玉石后,穆長寧立即感受到了與玉石之間建立了一種奇妙的感應聯系。
紫魄這種玉石,她曾在奇石志上看到過,只產于大澤,存世極為稀少,一塊紫魄就是一個存儲空間,但相對于儲物手鐲儲物戒又不同,紫魄不是用來存放死物的,它能夠存儲的,是靈力。
將靈力灌入紫魄中,需要使用時直接提取出來使用,完全不需要任何轉換過程,隨取隨用。
畢竟一個修士體內含有的靈力是有限的,靈力耗盡后的恢復也需要一定時間,即便是極品的丹藥,也不能讓體內靈力立即恢復,等真正碰上了危險的時候,就只有聽天由命的份。
但如果有了紫魄中的靈力,就等于多了幾倍的靈力,哪怕與人纏斗,短時間的也不用擔心靈力損耗的問題,在。
這么塊看上去平凡無奇的玉石,竟然是紫魄!而且方才她滴血認主之后,能夠感受到這塊紫魄的容量很大,是她目前體內靈力的許多倍!
怎么可能?
凌三爺怎么可能會拿得出這種東西?
望穿翻了個白眼,“那還不簡單,這東西不是姓凌的唄!”
穆長寧定定看向他,望穿癟癟嘴道:“看我也沒有,你不是已經懷疑姓凌的不是你爹了嗎?”
懷疑是一回事,可被證實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