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正在屋里同丫鬟做針黹,忽聽說三夫人崔氏朝這邊來,忙命把燈挑亮些。→お℃
自個起身去相迎,才掀起簾兒,見崔氏埋頭跨進檻來,眼睛紅紅腫腫地,好似哭過一般。
心中雖詫異,卻只笑問:怎這個點來,可曾用過飯否?讓她在桌邊坐了,吩咐個才留頭的小丫鬟:去里屋把那個酸枝攢盒拿來,再篩一壺木樨酒,給三夫人去涼氣兒。
崔氏焉焉地:沒甚么味口,攢盒罷了,只想吃兩鐘酒解悶子。
何氏道:你有口福,鄉下莊上新摘的秋菱送來,才剛煮的滾滾,正放里屋散著熱哩。頓了頓:瞧你沒精打采的,可是又受誰的氣不成?
崔氏待要訴苦,見那小丫鬟捧著攢盒,拎了一壺酒走近,遂又把話咽下喉嚨。
何氏揭了蓋,但見那秋菱個頭大,通身胭脂紅色,兩角彎彎像個元寶似的。她凈過手,用尖嘴鉗將菱角自中夾斷,再燙著手指捏著尖角用力壓,一截粉白菱肉哧溜擠出,放進崔氏面前的碟子里。
你今晚只管吃就成,我來伺候你。何氏笑著說,崔氏拈起菱肉放進嘴里,果然十分香甜軟糯。
她又吃了鐘酒兒,想起甚麼問:平日這時總聽得少爺朗朗讀書聲,今怎悄無聲息的?
何氏夾菱動作漸緩,半晌才回話:昨兒個他被二爺誡訓幾句,羞窘難擋,當晚就讓我替他收拾箱籠,宿在了國子監監舍。
崔氏看出她有所不舍,寬慰說:如此倒也無錯,林哥兒若能春闈會試金榜題名,你這些年的苦就沒白吃。
說人家自個倒滿心酸楚起來:瞧我如今不也過的孤兒寡母的日子.......。
何氏趕緊打斷她:這話可不能亂講,老太太最是互短,傳進她耳里可了不得。
崔氏抿了抿嘴,又執壺斟酒,把關于獸炭的事同她細細講畢,話里三分艷羨五分恍惚:瞧二爺把她寵得都沒邊了,連俸祿都全繳給她打理,這日后若想從二房手里拿錢,怕是比登天還難矣。
何氏沒有說話,崔氏三五句不離銀錢,滿嘴銅臭味兒,其實這樣的鐘鳴鼎食之族,衣食無憂滿身富貴,又能如何呢?
她的男人早早歿了,崔氏的那他千里遙遙難相見,這孤單初時不覺得甚麼,時日久了便如梁上的蒙塵,越積越厚,便是照著菱花銅鏡,也總覺自己灰頭土臉的,只得守著稚兒熬啊熬,不知熬到何時才能是個頭。
菱肉涼了,吃進嘴里就不對味兒。
她呷口酒低聲道:這才進門兩日呢,正是新鮮勁足的時候,連撒個嬌使個勁子都覺可愛極了,誰知可否能長久呢,夢笙剛嫁進來時,二叔不也疼得很麼,一年不足就冷淡了,還有了屋里人。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便是這個理。
可不是麼?崔氏表情有些奇怪:鶯歌這丫頭也老實,瞧夢笙嫂子去得這些年,她也渾了這些年,連個名份都不曾撈上。
這也怪不得她。何氏從攢盒里取了半塊石榴,摳水晶籽吃:自夢笙莫名其妙不見后,二叔連棲桐院都不怎麼回,整日里不是朝堂就在天寧寺讀經理佛,鶯歌便是想提都沒得法子。
崔氏鼻里哼哧兩聲,男人總是表面一套背里一套,她算看透了。
忽而覺得肩膀薄冷,原來是花窗被風推開半扇,深晚秋意凄清纏綿,忍不住蹙眉:現就這般涼意侵人,怕是今年冬季要提早兒。
何氏看透崔氏的心思,提點她道:二叔的俸祿如今皆被新媳攥握,她年紀輕嬌性子,正得著寵愛,怕是誰都不在眼里呢,你指望還如從前那般,就得收斂脾氣,低眉垂眼把她百般哄著,或許還有得轉機,否則就真如老夫人說的,這府里開支幾房分攤,誰也甭想落得好處,你仔細想想罷。
崔氏聽得啞口無言,頓時想起,自個逞一時口舌之快說的話兒,不由冷汗涔涔流下來。
再沒甚麼心情吃菱喝酒,指著一事徑自去了。
田姜出了沐房進得屋里,見沈二爺坐在臨窗矮榻上,借著燈火在看書,昏黃光暈把他的眉眼染得分外柔和。
田姜握著棉巾邊擦拭發梢水漬,邊悄悄看他。
二爺穿寶藍色的直裰最適宜,他雙腿修長,腰腹悍實,胸膛賁起,肩膀寬厚,握著書冊的指骨有力,神情很專注,忽兒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田姜蹭到他身邊,探頭覷眼細瞟:二爺的書好看麼?
她話音還未落哩,已被沈二爺攬住腰肢,十分熟練地拉坐腿上,聽他挺正經地說:沒有我好看!
田姜微愣了下,臉頰驀得熱乎乎地,不知該怎麼回話,佯裝鎮定坐他腿上會兒,才抿著嘴兒要起身:夜色已深,我想歇息了。
好,我們一起。沈二爺放下手中書冊,她還未回過意來,已被他俯身彎腰托起腿兒,輕松地打橫抱起朝床榻而去。
甚麼叫我們一起......總有種淫詞艷藻的感覺。
田姜胡亂地想著,直至背脊貼上柔軟的錦褥,看著沈二爺半俯湊近的顏骨,忍不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聽他笑著嘆氣:九兒,你總得讓我起來脫衣。
田姜這才發現自己還緊攥著他的衣袖,急忙松開手,看著他慢條斯理的解開衣襟,脫去直裰,再是荼白里衣,精赤著胸膛,把手扣在里褲系帶處微頓,抬首看她眼眸瞪得圓溜溜地,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這有甚麼好笑的。田姜抓起被褥想蒙住自己,卻被沈二爺搶先抓住她的手,濕熱的薄唇繾綣舔吻她粉嫩的頰腮,他聲音有些喑啞:卿卿,替我解帶.......。
田姜被他吻得意亂情迷,只覺自個的手兒,被他帶著去觸到腰腹處,那里的肌肉強健緊實。
系帶似乎一碰就松了,那物實在悍偉,她的手心又扎又熱........。
二爺.......。她嚶嗚著聲兒,慌亂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