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的龍鳳紅燭已燃過半。ωδ
沈二爺待喘息漸穩,側首看向田姜,她眼眸微闔,朱唇柔潤,鬢邊碎亂的發濕汗漓漓,因著累極,連薄衾都忘記拉起遮掩身子,胸前那兩掬白玉兔兒,在烏油長發間微微顫動,顯得嬌憨又可愛。
眼神莫名的濃重,他索性起身趿鞋下地,才走至門邊,已有守夜的丫鬟撩開錦簾,老夫人房中的陸嬤嬤兜著手也在,見到沈二爺忙過來行禮,知她所為何事,沈二爺淡頜首,轉而朝翠香翠梅吩咐,凈房里備好熱水,夫人要清理。
兩丫鬟匆匆去了,他輒身回房里,見田姜穿齊整坐在床沿,邊趿繡鞋,邊抬手整理鬢發,聽得腳步聲抬眼,神情帶著難以面對他的窘然。
沈二爺噙起嘴角,溫和道:我已讓丫鬟在凈房備下熱水......。
田姜渾身正黏糊糊的難受,也不等他話落,嗯一聲起身要走,許是之前與二爺廝纏太久,怎生的體嬌骨軟,莫名腳踝崴了,趔趄著朝前傾。
沈二爺眼明手快握住她的手臂,也不帶多想,手掌觸及她腿彎輕松地打橫抱起,微微笑著也不多言,直朝凈房而去。
翠香翠梅原是梁國公府徐夫人身邊的大丫頭,皆是言行謹慎,十分懂規矩明事理的,那木盆里的水微微發燙并不傷人,再滴了木樨清露,整個身子軟綿綿浸洇在里頭,另人舒服的昏昏欲睡。
翠香替田姜把烏油長發梳透了,再松松挽了慵妝髻,用珍珠簪子綰住,翠香捧了海棠衫玉綃裙等在邊兒,兩人悄悄交耳說話,過一炷香的功夫,見個丫頭側身探頭進來,笑嘻嘻地問:兩位姐姐,二夫人可好了?二老爺讓我來催呢。
田姜雖懶懶難動,這話倒也聽進耳里,半起身任翠香兩人服侍她穿起衣裳,出了凈房。
走進屋內,眼尖發現床上重新換了大紅灑花褥被,沈二爺側靠錦枕就著燈火翻佛經,津津有味地看著,田姜也不便打擾他,自顧自脫掉繡鞋上了床。
沈二爺闔上經書,打量她秀美有致的身段,越過自己屈膝朝內里爬,里衣輕薄貼骨,胸前粉團兒輕搖,圓潤臀線起伏,眼眸頓有些深邃起來,與他在國子監那晚發現她女兒身時,又長熟了許多。
想她之前府學國子監一路科舉,在大理寺夾縫中求生,諸多艱辛,其實最難熬最抗不住的,應是這青春不安份的皮肉骨罷,要用怎生的力氣將曲線掩藏,展男兒平直之態,他忽然對這丫頭有說不出的心疼。
田姜才躺下,就被沈二爺攬腰帶進懷里,她有些緊張,不知他要做甚么。
沈二爺能察覺她如易受驚的貓兒般,嗓音溫柔的哄慰:五更要起來新婦拜堂,睡罷,我不動你。
田姜緊繃的身子漸趨松軟。
這才覺得他胸懷寬厚又溫暖,隱透股子木樨清甜的味道,不知是她身上的,還是他身上的.........。
她找了個最舒適的姿勢,神情有些朦朧問:二爺甚么時候帶我去見錢神醫?我想快些記起以前的事呢。
不著急。沈二爺輕拍著她的脊骨,慢慢道:待你把藥丸吃完,再去尋他不遲。
田姜默著不吭聲了,不知過去多久,沈二爺忽問:九兒可睡著?
聽她嗓音含混說沒呢,他囑咐道:明日拜堂敬茶你勿要怕啊,娘親表面威嚴,說話多直率,卻從未有刻意刁難媳婦的心思,但得府中其樂融融不生事,她就很歡喜了......九兒在聽嗎?
講了半日不見懷里人回應,俯首看她嫣粉粉的臉兒,眼眸緊闔,跟只貓兒般輕輕呼嚕著,已經睡熟了......。
他做了一日新郎官兒,晚間又歷過一場噬魂蝕骨的情愛,身子雖疲倦,腦中卻愈發清明。
見燈花忽炸一下,靜聽隱約傳來更鼓聲,已經至三更。
不知何時窗外起風了,吹得樹影婆娑,滿室生涼。
沈二爺想起身去放下簾子,卻覺胳膊難抽,原來是田姜纖白手指扯著他衣袖,便是睡著也不松開。
忍不住笑著摸摸她的臉,理了理背頭,把她往懷里再緊了緊,他也闔起雙眸,入了夢去。
田姜覺得自己似乎才睡著,就被翠梅的聲音給催醒。
坐起身愣了會兒,沈二爺躺過的地方還殘有余溫,難道是上早朝去了麼。
待她洗漱梳妝完畢,掀簾出得房來,卻見沈二爺背手立在廊下,正在逗架上一只神氣活現的綠鸚鵡。
田姜湊過去,滿臉又驚又喜:它怎也來了這里?
它原就是我的鳥.......。沈二爺忽頓住,此話說的有歧義,果然那只綠鸚鵡逮著時機,粗著嗓吼:此鳥非你鳥,不曾入得桃源洞,搗、搗、搗!
田姜不知怎地竟聽懂了,頰腮泛起薄暈,抿著嘴兒,指著踱步而來的花貍大貓:再滿詞兒,讓它吃了你。
花貍大貓蹲坐架下仰頸,盯著這一身綠毛會說人話的小妖物,虎視眈眈。
那綠鸚鵡炸著毛有些緊張,也是個吃不得半點虧的角色,朝沈二爺悠悠嘆口氣,很是語重心長:藕絲兒縛定槃鵬翅,黃鶯兒奪了鴻鵠志,二爺啊,休為這翠幃錦帳一佳人,誤了你‘金堂玉馬’好前程。
田姜瞪圓雙目,可以啊....還會挑撥離間,彎腰從地上撿起個石子朝它就扔,花貍大貓幸災樂禍喵嗚一聲。
沈二爺頭有些疼,拉起田姜的手朝院外走,他是不是好心辦壞事了?
想想道:這綠鸚鵡性子乖張,并不得人人喜歡,數年前把它送走過.....你若也討嫌它,還可送回梁國公府養著。
不用。田姜答的斬釘截鐵:若這般它還以為我怕它哩,我才不怕它,就養在這里。
沈二爺看著她,忍不住沉聲笑了,跟在身后翠梅等幾丫鬟也抿著嘴笑。
田姜這才恍神.......她是不是顯得有些孩子氣了。
也才察覺不時何時起,右手被二爺握在掌心里。
這樣的鐘鳴鼎食之家,翰墨詩書之族,是極講究禮儀規制的。
他倆這般并肩而行應是不妥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