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打馬上前,紅衣女子拱手作揖,聲音愈發嬌滴如水:我名喚喬仙兒,這位哥哥請報上名來!
沈桓濃眉一挑,粗著喉嚨嚷:喚我沈爺爺即可。
喬仙兒面不改色,笑嘻嘻道:沈爺爺,好男不和女斗,你可要讓著我點啊。
也不待沈桓回應,忽然就把紅衫子解了扔于馬上,著鴛鴦戲水圖案的肚兜,鼓鼓地裹在胸前,櫻草灑花褲兒僅遮住羞處,露出白雪光滑的胳臂,和修長纖細的大腿,在陽光的映照下,那大片的肌膚竟如蜀錦緞子般閃閃發亮,更有股子異香自她身上散出,聞之十分濃烈。
不只沈桓怔了怔,連沈澤棠及徐藍都吃了一驚,這樣的打法生平頭見,想起營中議事時,李氏兄弟曾提醒韓林手下有員干將,擅以美色迷人心,想必就是這喬仙兒。她生的姿容若仙,又穿得薄透,還有那香粉味道著實古怪,迷色迷香迷神智,但凡定力不夠者極易被她惑亂。
沈澤棠瞧沈桓并無動作,微微蹙眉,將手腕帶的佛珠扯下一顆,屈指用力一彈。
沈桓忽覺耳邊風聲霍霍,本能抬手接過,細看竟是沈二爺常年佩戴的佛珠,心中頓懔,他果斷的撕下衣袂一角,再扯成兩半塞進鼻孔里,嘴里哼唧道:姑娘打錯了算盤,你沈爺爺我性喜龍陽,龍陽懂不懂,就是愛男人。
喬仙兒打量他目光清澈,神情坦蕩,并無半點銀邪之念,心底暗怨夠倒霉摧的,卻咬著銀牙咯咯笑:沈爺爺與我交手后,就會歡喜女人了。
說話間,她兩腿將馬腹一夾,那馬仰蹄直朝沈桓沖來,兩柄短刀更是晃劃的銀光迸射。
沈桓先始悠悠躲閃看她路數,沒會兒笑不出來了。
這喬仙兒竟使的一手好刀法,一招一勢伸切縮沖,快險兼并,攻勢極其狠辣。
更絕的是她在馬上翻騰挪移俯轉時,那肚兜及窄褲兒會忽兒掀起,忽兒蕩下,女子的隱秘處便大敕敕入了人眼。
但凡是個身強力壯正常的男人,除非他生來瞎盲,否極是極難保持冷靜的。
沈桓是個正常的男人,他耳聰目明的很,自然看得心跳如擂,口舌干燥,以至于短刀的尖,將他袖子劃出條口子,幸得未傷及皮肉,那刀尖碧瑩瑩可是毒性不淺。
他皺眉瞪眼,不敢置信自己差點掛了。
頓時所有理智悉數回籠,若是此戰敗北,回去要被沈容等數侍衛嘲笑一輩子。
沈桓深認為,男人的面子要比女人重要的多。
他扯嗓大吼一聲,使出力拔山兮之氣蓋,抽劍出鞘,騰得將刺到胸前的短刀一擋,再反手彈回,喬仙兒的馬朝后急退數步,有股子疼痛讓她忍不住吸氣,見是指間虎口被震裂。
再說沈澤棠及徐藍這邊,他們目不轉睛盯著這場打斗,待到沈桓衣袖破時,徐藍搖頭沉聲道:老師不該派沈桓去,聽聞他收集的春畫冊子,都可以開個書局。
后頭徐涇嘴角抽了抽,棋牌桌前言語無忌,抖落的丑事卻被徐將軍記住了。
沈澤棠不以為意,淡笑道:沈桓那性子只是圖個稀奇,萬綠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女人與他不過爾爾,定能過此一關。
說話間局勢已大有扭轉。
沈桓雖后發制人,每招每勢卻蠻力遒勁,把寶劍使的虎虎生風,喬仙兒漸由攻御變為防守,終氣喘吁吁說:沈爺爺饒了我罷,認輸就是。
但見她呼吸碎亂,香汗淋漓,嬌嬌弱柳扶風之態,暗忖男子漢大丈夫是也,一介女流之輩既然言敗告饒,他也不便再窮追猛打,挑起地上的紅衫子丟給她,旋即勒韁收馬,劍入鞘中。
喬仙兒抿嘴笑了笑,眼中狡光一閃,手中捏把柳葉片刀,直朝他的背影,如流星飛電般射去。
沈桓原并不在意,忽見沈二爺神情奇怪,不禁警惕頓生,又覺脊骨微涼,似暗風在耳邊流動,說時遲那時快,他將掌心的佛珠朝身后使勁一擲,便聽得女子一聲急促痛苦的嗚咽,他也不回頭看,行至原位挾馬而立,再抬起眉眼,那曠處女子已不見蹤影,地上遺了灘鮮紅的血跡。
韓林親自打馬出戰,他年逾四十,膚黝黑體精瘦,賊眉鼠眼,手中一桿金漆爬龍長槍,看著物大力沉,卻輕松把握。
徐藍略思忖,換了一長柄的偃月刀,就要出征,沈澤棠將他攔下,開口道:元稹今日情緒浮躁難穩,實不易出戰,若非要去,則不可用偃月刀,短刀寶劍更宜。
毋庸老師操慮,我自有定奪。徐藍硬聲拋下一句,不顧阻攔朝韓林馳去。
沈二爺朝沈容頜首,沈容會意,悄然出了列。
那韓林打量著徐藍年輕鮮烈的面龐,再移看那兵器,大聲贊道:好一把與眾不同的偃月刀,兩面有刃,前邊帶尖,能刺能砍,倒是兇悍霸道,不過......。
他拈髯而笑:我這爬龍長槍乃‘百器之王‘,壓于偃月刀之上,我給你次機會,可另換種兵器來。
你當韓林真安的好心,不過是看徐藍年輕氣盛,故意拿話刺激他罷。
果然徐藍冷笑道:要你多話,稍后你便能知它的厲害。
語罷即單手持刀柄,呼嘯帶風朝韓林腰間橫抹而去。
那韓林不敢小覷,急忙飛身躍起,待刀掃過再重坐馬鞍,同時將手中長槍舞將起來,白光如煉似車輪飛轉,金光四射如蟒幡招展,所到之處塵卷高揚,枝離葉碎。
徐藍神色漸凝重,他知自己選錯了兵器,偃月刀雖斬、劈威力十足,主勝在其重,重有利亦有弊,弊為笨拙遲緩,耗費氣力,而長槍較輕,扎出平直,攔、拿、撥、劈、崩、帶、拉、圈各種槍法靈活運用,那韓林持著長槍變換極快,只見槍頭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神出鬼沒難以拿捏。
徐藍穩住思緒,邊小心招架邊暗想對策,這般再過二十回合若無旁法,他必輸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