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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柒陸章 互試探

  沈二爺素來知曉他健壯的跟牛犢子似的。

  卻讓他愛惜身骨.......暖風吹動湘簾,沈桓背脊一陣涼颼颼。

  他仰頭將茶吃盡,再拱手謹慎道:謝二爺關心,屬下身骨如今確實不比當年勇猛,日行久長也會周身酸軟僵澀,隔三岔五還要頭痛腦熱一回。

  握拳朝胸口用力捶捶,如他所愿的咳了幾聲,甚是虛虧。

  沈二爺聽得有些莫名其妙,盯他半晌,嘴角噙起一抹笑意:我記得你今年不過二十又五的年紀。

  牛犢子都沒他壯實,還敢在他面前扮柔弱。

  倪忠二十又五,膝下三個娃到處跑,李柱比屬下還小兩歲,去年抱得大胖兒子。沈柦立證自己真的不年輕了。

  沈二爺端盞的手微頓,抬首看他:想女人了?

  想女人.......倪忠的娘子常拿刀追著倪忠砍、李柱的娘子哭起來能掀了屋頂,就連沈二爺的前夫人,冷冷淡淡沒絲熱氣兒.....所以他才不想哩,他有五姑娘和春畫冊就足矣。

  正欲開口,卻對上沈二爺意味深長的眼神,他突突一個激靈,急忙點頭: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是想女人了。

  沈二爺繼續吃茶,語氣卻帶警醒:那也不可打馮生的主意。

  打馮生主意?沈二爺當他也有龍陽癖麼,沈桓粗著聲一力撇清:二爺莫開玩笑,我只歡喜女人,馮生即便再清秀的跟顆水蔥似的,那也是胯間帶把的。他想想冒死道:......二爺也改了罷,老夫人甚憂心哩。

  沈二爺不說話了,原來沈桓還不知道......徐涇口風果然很嚴緊。

  他略思忖會兒,搖頭微笑道:你與馮生親近些本也無謂,只恐有人捕風捉影倒不好,她若想練習射箭或劍術,我自會教她,不勞你與眾侍衛費心。

  便是再愚的人也聽得出話意來,沈桓忙應承下,沈二爺不再拘泥于此,蹙眉問他昨夜之事:你躲在禪堂暗處盯住圓空住持,可有瞧到甚么?

  沈桓回話道:圓空住持從膳堂離去后,先回禪房焚香凈身,再至佛堂打座誦經。猶記那時日色值銜山時分,有位半面戴黃金面具的爺來見,他二人聊話半個時辰不足,那位爺即甩袖離去,恰僧人送來飯食,他用得不多即讓收走,親自燒著一爐香,將琉璃海燈擦亮點燃,繼續打座敲木魚兒。

  說來也怪,忽就變了天,電若赤龍雷似鼓鳴,大有四壁淋漓風撼屋,佛前寒燈照空明之境。又有僧人遞來茶水,圓空住持遞他如信箋之物,催其離去,后再念百遍解冤經,交三鼓風歇雨住,云散月出,他雙手擱膝拈指,再無聲晌,屬下等約一柱香后見狀不對,遂避出來稟二爺。

  沈桓雖性子粗豪,做事卻不馬虎,沈二爺頜首,恰有幾個僧人拎食盒送早飯來,只道住持圓寂,禪院封門,不再留外客。

  沈桓接過食盒,取出粥菜及碗箸擺放妥當,指著要去備馬車拱手告辭,方走至簾邊,身后傳來沈二爺的聲音:聽聞你心儀老夫人身邊的丫頭喜春?

  沈桓差點打個趔趄,這事還沒完啊......他輒身撓撓頭,黑臉膛浮起一抹暗紅:喜春有意沈容,我早絕了這心思。

  見沈二爺只笑著嗯了一聲,他長舒口氣,掀起簾櫳,聽得主子慢慢道:豈可輕言放棄,待返京回府,我助你一臂之力。

  沈桓眼前一黑,沈二爺突來的關懷.....承受不來!

  舜鈺正待上馬車去,忽聽有人喚她,詫異的回首看,有個侍從打扮的童子,氣喘吁吁跑來,從袖中掏出四方紙包奉到她面前,恭敬道:我家公子說了,此次一別不知何時再見,知你歡喜這個,特送你。

  舜鈺遲疑不接,只笑問:你家公子是誰呢?

  童子側身朝后一指:那不就是。

  舜鈺覷眼隨望去,禪院西角門菩提樹下,停了輛馬車,豪華氣派難形容,有個穿絳紅繡龍紋直裰的男子,背對著她正與執事僧人說話,他身板抻得挺直,背手而立,做足軒昂瀟灑態。

  舜鈺心一動,總有種在哪見過的感覺,卻又想不起來。

  那童子有些不耐煩,把紙包朝她手里一塞,很快跑得不見影。

  有股子甜絲絲冷幽幽的荷花香從紙包里散出,是那戴黃金面具的貴公子。

  趕車老漢的長鞭已揚起,駿馬嘶鳴,舜鈺不再耽擱,微俯身進了車輿,移至窗前坐著,沈二爺正同徐涇在談事。

  舜鈺撩起簾子朝外看,哪想馬車走得甚快,只覺一道金光微刺目,眨巴兩下眼兒,便只有一棵接一棵的蔥籠樹木。

  鳳九!是沈二爺在喚她。

  舜鈺慢慢收回視線,扭頭才發覺徐涇不知何時不在了。

  沈大人有事?她很恭敬的問,神情卻疏疏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還在置氣?沈二爺伸手捏捏她的小嘴兒。

  不曾。舜鈺用袖子擦了擦:大人有話直說便是,勿要動手動腳有失斯文。

  前還商定好田家案子破了就嫁他為妻,今就翻臉不認人了,看來當真是氣得足足的。

  沈二爺探身握住她的手腕,使力帶進懷里,語氣依舊含著笑:同你講斯文你會理麼,嬌蠻的丫頭,非逼著我用狠,你可是也歡喜這樣?

  舜鈺氣得要哭了,抬手朝他就狠撓一道,沈二爺只覺臉頰一痛,隱隱覺得有血絲滲出,這丫頭的爪子簡直比野貓子還兇猛。

  他眼中烏墨濃滾,忽然利落的將她雙手反剪箍至背后,另只手兒挾抬起她的下巴尖兒。

  再俯首看她閃亮的雙眸,移至異常紅嫣的唇瓣,驀得戾氣十足的含咬住:是否為你做再多的事你都不領情?鐵石心腸的丫頭,怎樣才肯信任我,你說個法子出來。

  唔........。這個人最陰險狡詐,用唇舌把她的檀口堵得滿滿,讓她哪里說的出話來。

  沈二爺的唇染著淡淡的茶香,雖有些生氣,那吻卻是格外濕涼又溫柔。

  中蠱毒那晚兩人情難自控的刻骨纏綿,似乎傾刻間變得清晰無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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