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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叁陸玖章 追根由

  沈澤棠看著舜鈺掩起衣襟,吃口茶才問:這蠱毒是何人何時種于你身上?秦太醫可有提過根治之法?

  暖風吹亂舜鈺鬢前柔軟的碎發,她抬手拂著:去年年節抵的京城,入國子監前才察覺,是何人所為還不知曉,秦太醫只能替我將毒壓制,這蠱花說來也多奇怪,初初是個骨朵兒,每逢十五月圓若不泡浴服藥、或情難自控時,它便會一瓣瓣綻開。

  想想再添了句:原本是有三瓣閉闔著,昨晚兒沈大人不懂克制,泡浴也未見成效,遂又開了一瓣。

  .......不懂克制?!他的龍首差點就抵進去,已能感觸她的潺潺濕意,這般節骨眼兒抽身而退,他覺得自己都快成圣人了。

  若蠱花全開會怎樣?

  聽得他問,舜鈺抿唇回話:誰知道呢!秦太醫總不肯說......至多就是一死罷,并不足懼。

  她說的輕描淡寫,卻聽得沈澤棠蹙緊眉宇,秦仲術精岐黃,都不愿明言,想必后果定是兇險異常.........

  再看這丫頭滿臉生死看透的淡然,是掙扎過多久才熬過初知的苦痛......這讓他的心軟柔又恍沉。

  過來。他溫和道,拍拍健實的腿,其意不言而喻。

  舜鈺反把身子往椅后縮,有些氣結,這人忒熏心,她把話都說明白了,他還要怎樣.....想要她死嗎?

  沈澤棠也不多話,忽而探身,伸長手臂把她拉過坐腿上,攬住腰肢,看舜鈺神情羞羞忿忿的,忍不住微笑:這樣抱一下,花會綻嗎?

  舜鈺愣了愣,不待反應過來,沈澤棠又扳過她的下巴尖兒,朝粉唇啄了記,再繾綣放開,笑問:這樣花綻了嗎?

  .........。二爺在逗她嗎?舜鈺后知后覺,臉頰驀得泛起紅暈,咬著牙掙扎:沈大人自重。

  沈澤棠不逗她了,嗓音沉穩的安慰:不用怕,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

  舜鈺眼里咝咝的發涼,才軟的心忽的冷,前世里他也說過的同樣的話......她還是照樣死了。

  這廝的話就不能信,她再也不上當。

  沈澤棠見舜鈺滿臉不以為然,笑了笑不再多說,只握著她纖手道:鳳九女扮男裝考科舉上朝堂,這是禍亂朝綱,悖逆正道的重罪,若被有心之人察覺而告發,莫說你這條性命,與之相牽扯的馮家,秦家甚或是我都逃脫罪責不得。

  他接著說:我要聽聽你到底有何冤屈,甘冒天下之大不韙,罔顧自己與他人的性命也要行這樣的事。

  舜鈺喉嚨有些干啞,咽了咽口水道:沈大人放我下來......這般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才語畢,就感覺沈澤棠已然松開手,連忙站起坐回自己的椅上,松吁著氣暗忖二爺難得好說話兒。

  舜鈺卻哪里知曉,沈二爺攥著她指尖時,下腹不由蠢蠢欲動,想起昨晚,這細白若蔥管的手指箍著他的囂張,怎生的魂空神蕩,方知讓女子來撫弄的滋味,竟是這樣的大不同。

  有種久違難逢的舒痛感,穿透輪回夢境密密噬咬他魂骨,把他化為脫韁再難拽回的獸。

  再后來,他腰谷倏得一僵,便生生溢滿她的掌。

  沈二爺其實并不重欲,否則這數年來,也不會過得淡泊清寡如僧侶。

  沉眸瞅舜鈺抻腰端坐的模樣,明明很素凈文雅的態,怎到他眼里就跟個妖精似的.....莫名嘆息一聲,還是離她遠點為宜。

  悄默收回心神,聽舜鈺說:五年前京城工部左侍郎田啟輝,被彈劾貪墨及謀逆大罪,引來滿門抄斬之禍,亦牽連到我的表叔馮冕。

  馮冕?!沈二爺噙起嘴角,此名字聽來甚是熟悉。

  舜鈺頜首繼續道:表叔十年前在肅州還是筑工時,常給富人家蓋房舍。因其精通尺度計算、榫鉚技巧,材料及施工嚴實,又擅用江南園林格局,愛繪蘇州彩畫,巧鋪琉璃金磚,所蓋處華光流彩很是貴氣,使得他名聲漸年而長。

  后經推薦進京拜在田啟輝門下,隨他學掌工匠技藝及建造設計,后入工部職‘木工首’,隨田侍郎共同興建兩宮五府六衙署,六年前田侍郎獲罪,表叔戴罪發配煙障之地,途中不堪折磨而自縊。他逝后,其母大慟沒幾月即病殞,表嫂亦帶子跳河身故,落得家落人亡之境。

  我自幼隨在表叔身邊得他真傳,感情頗為深厚,禍發后便立下誓言,要寒窗苦讀考取功名,走朝堂仕途,徹查田侍郎滅門案首尾,若其罪確立則無話可說,若是冤假錯案定要沉冤昭雪,還一干眾人清白于天下。

  沈二爺聽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神情肅然。

  這丫頭是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他,當他好糊弄的麼......。

  不過這套謊話卻也有七八分真,若是講與旁人聽或許就信了,可惜是正撞在他手上。

  更可惜的.......即便昨晚二人親密至斯,她依然還是無法對他敞開心扉,還是不信他。

  舜鈺不落痕跡的暗瞟沈二爺,他眉宇蹙起,面龐平靜,目光沒來由的微冷。

  心底砰砰如揣了只兔子,沈二爺老謀深算,可不好騙。

  為了今日的坦誠,她把謊話精心編排了許久,不管他信是不信,起碼從表面看并無錯處。

  過了不曉得多久,她才聽沈二爺沉聲道:鳳九,田府一案我來替你查清,你就此收手退出還來得及,否則終將釀出一場禍端來。

  舜鈺垂首,稍頃才淡然婉拒:謝沈大人好意。此案錯綜復雜,撲朔迷離,大人身在朝中多有不便,況又是馮生自己的家事,豈能再牽累到沈大人。

  沈二爺聽到這笑了笑:你以為現在就不算牽累?知情不報、沆瀣一氣按吾朝律例來判,我亦是同犯,除非立即將你拿下捉捕歸案,方算是將功補過,免去同罪之運。

  舜鈺辨不出他話里,倒底有幾分認真,細看他的神情亦是喜怒不形于色,終咬著牙道:沈大人若真要如此狠戾,我束手就擒就是,只是沈大人明知馮雙林是閹人,還將他送進國子監登科入仕,這又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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