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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貳捌章 情難惹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

  碾轉輪回,你看那月陰晴圓缺自古依舊,可人啊,悲歡離合委實難料,舜鈺心底萋萋,莫名的生出頹喪。

  小小年紀,怎如此老氣橫秋。沈二爺笑了,還世事一場大夢哩,捏了捏她的嘴兒,去掃了圈桌上吃食:我有些餓,就罰你替我布菜罷。

  我只曉讀書制義,做不來這個,你叫丫鬟替你。舜鈺垂下頭不肯,去使勁掰攬住腰肢的修長手指。

  做不來就學著,以后總要會的。沈二爺很堅持,把她腰肢一緊,才掰開的手指又收回,略用力轉個方向,她便面朝圓桌,仍側坐他腿上。

  舜鈺看不懂他的心思,是真當她桃子戲耍,還是早看穿那女兒身,他真真假假的,就是不說通透。

  等她說麼,坦白后的何去何從,都令人茫然無措,倒不如就這樣。彼此掖著裝糊涂。

  桌上菜色不多,卻十分精致。

  除四碟子熱糕,還有一碗紅燒豬肉,一碗燉雞,一盤香煎鮮魚,并醋溜白菜,一大碗火腿冬筍湯和稻粳米飯。

  沈二爺挾了棗泥餡的黃米糕,遞舜鈺唇邊迫著,無法子咬一口,看一眼他,正耐心等著自已布菜。

  想了想,擲起筷箸朝葷菜碟去,挾了油孳孳透亮的肥肉塊兒,遞至沈二爺的嘴邊,保準他一咬一泡油。

  前世里就曉得他吃口清淡,偏挾給他。

  沈二爺看看她,很沉穩地含進嘴里嚼著咽下,終還是蹙起眉,自倒盞茶端來吃。

  噗哧一聲,舜鈺忍不住彎唇,恰對上他溫潤的眸光,似乎早將她的心思看透了。

  突有些不自在起來,舜鈺把眼朝旁處瞟,不經意的,竟見十數步外廊下,立著位被丫鬟圍擁的老婦人,不曉得已看了多久,心中一凜,只道有人來,掙扎著站起身,再作揖低聲道:夜色已晚,馮生告辭。

  沈二爺頜首,喚沈桓至身前來,囑咐他備馬車護送舜鈺回去。

  舜鈺也不推辭,任由沈桓引路朝外走,恰那老婦人迎面而來,沈桓忙作揖,介紹舜鈺:這是國子監監生、鄉試解元馮舜鈺,現在大理寺歷事。,又朝舜鈺道這是老夫人。

  舜鈺自然知曉她是誰,上前作揖見禮,聽得那老婦人道: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舜鈺依言而做,老夫人將她細細打量,她亦看著眼前人,已是兩鬢蟠然,帶松花色鑲玉抹額,濃眉緊皺,目光炯炯,一副不怒而威的作派。

  聽得問:你今年十幾了?可有娶妻?

  舜鈺立即猜透老夫人的心思,怕是方才那一幕,著實讓她驚嚇不少,遂淡淡道:馮生今年十七,在肅州已定下親事,只待明年春闈后衣錦還鄉。

  這樣如此最好。老夫人舒口氣,忽就看見舜鈺綰發髻的銀簪子,怔了怔,朝沈桓瞪了瞪,不再多言,直朝沈二爺去。

  舜鈺心底沉甸甸的,踩著被月光映照慘白的青石板道,默走半晌,恰路過一所庵堂,里頭隱見青燈爍爍,如自言自語般:夢清道姑可在里頭?

  沈桓聽進耳里,呵呵笑道:不在!被二爺遣人送至云南藩王府。即便不送,這府里也待不長久,老夫人煩她半俗半佛的樣子。

  舜鈺隨意嗯了一聲,其實與她有甚相干呢,她原來就不該多此一問。

  一塊肥肉咽下,沈澤棠心底油膩總覺不散,抿緊唇瓣,擲壺又倒盞茶。

  明知鳳九是故意的,卻沒舍得拒絕。

  或許是因她極難得的親近,她總是有些懼怕他,能躲多遠就多遠,表現很清淡疏離。

  倒顯得他熱情的像個毛頭小子。

  抬頭正瞧到老夫人走過來,遂起身見禮,溫和地喚了聲母親,其實早發現她在廊上,只是裝不察而已。

  丫鬟端來一碗清湯素面,熱騰騰的,沈澤棠拿起筷子慢慢吃著。

  怎這般晚才用膳?倒時胃又痛起來,可沒人疼你。老夫人絮叨,神情有些不霽。

  沈澤棠笑了笑:會有人疼的。

  老夫人陰下臉來,捺著性子問:那小監生又是怎么回事?雖是老眼昏花,一個大活人坐你懷里,我還看得清楚。還有他綰發的銀簪子,可是太后賞得那根?

  沈澤棠頜首不語。

  老夫人只覺眼前有些發黑,接過丫鬟遞上的熱茶吃兩口,方語氣沉重道:沈二你怎如此糊涂,夢笙雖是有負于你,可你也不能換了江山、轉了陰陽。來時與那小監生遇著,聊了兩句,才十七年紀,卻精怪的很,直言在老家許下親事,明年春闈后即要娶妻。擺明說他不好龍陽,是你沈二借位高權重,在生生迫他做不愿的事,你........!

  她頓了頓,揩帕子抹起淚來:你讓我如何向沈門的列祖列宗、及你爹交待!你不管我臉面,也總得為荔荔著想才是。

  沈澤棠有些哭笑不得,放下面碗,坐至老夫人身邊,柔聲說:母親想多了,你最知我的性子,素來萬事皆求周全穩當,豈是易沖動魯莽之輩。此事牽扯朝堂紛爭,你毋庸多焦慮,我自有分寸就是。

  又說了些安撫的話,老夫人才漸心落,拭了拭眼角,想起什么道:瞧我這記性,前些日官媒子來府里,給我本繪像冊子,皆是京城里想嫁你的姑娘家,我瞧中幾個,樣貌好,品性嫻淑,家世也般配,你有空閑時就來我房里,挑看可有中意的。

  沈澤棠欲開口回絕,卻見沈容出現在廊下,即同老夫人告辭,轉而朝書房去。

  才至書房中坐定,沈容即上前稟:已發現蔣安行蹤,并非是周尚書的人。他活得更不落魄,在京城有諸多商輔,主營各種榻幾桌椅買賣,打探得,私下里卻在販賣倭國制的家具,且為數眾多,謀利甚豐。

  沈澤棠沉吟半晌問:他是何年發跡的?

  沈容回話道:一直窮困潦倒,至三年前五月底,一夜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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