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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零捌章 別徐藍

  徐令笑的老枝亂顫,見沈澤棠面不改色,用手肘搗搗他胳臂:沈二你個老騷。

  貴為世襲罔替的國公,言行望端莊。沈澤棠背手慢走,沈恒在后打傘,前面不遠處,徐藍同馮雙林等幾監生正聊談。

  休與我提甚么端莊,最浮浪輕狂的,就是你。徐令撇撇嘴,鼻里哧了兩聲,道貌岸然的沈二,再不上他當。

  你同小監生歪纏,家中老太太可知曉?徐令又著實替他煩惱,那沈老夫人,棒打鴛鴦的功夫可不是蓋的。

  你不說,就不知曉。沈澤棠懶得再理他。

  集結的將士整齊劃一出發,前頭已去很遠,后頭還在門邊集結。

  徐藍看到他們,攜監生才走近,卻見左都督蔡將軍攜同知及僉事,五六人等匆匆前來,與沈澤棠及徐令抱拳見禮,笑著寒暄。

  他也不急,走至側旁等候,依舊與馮雙林低語,時不時朝遠處張望,心里有些焦急,馮舜鈺怎還不見蹤影。

  又過半刻時辰,沈澤棠及徐令身前才見松落,徐藍等幾個上前展拜,免其禮。

  徐令暫把沈二的事擱下,目光注視著最得自已寵愛的四子,如今已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兒模樣,一身冷硬鎧甲襯得他容顏鮮烈,氣勢桀驁豪邁,便如在看自已血氣方剛的崢嶸歲月。

  原哽于喉中的話,忽又覺得無說的必要了,只粗著喉嚨道:你娘交待了,回來不許缺胳膊少腿,否則她就不活了。

  徐藍沉穩的嗯了聲,昨晚同娘親話說了半宿,此時在父親面前,皆是粗獷性情,不擅把半許柔情展現。

  再說了會子話,府門前的將士漸少起來,徐藍朝馮雙林看去,蹙眉問:鳳九怎還沒來?

  沈澤棠恰與蔡將軍聊完,聽得他問,語氣溫善道:舜鈺托我同你說聲,她有旁的事不能來,期你多保重。

  徐藍默了默,有些疑惑問:她......怎會與沈大人說?

  沈澤棠淡笑著不說話。

  徐令一瞪眼,沒好氣的很:恰遇到,你老爹也在跟前。

  徐藍抿了抿糙唇,心頭空落落如莽莽荒原,說不出的滋味。

  原想告訴鳳九,自已最放不下的女人,除娘親外,就是她了!

  他是海闊天空翱翔的風箏,牽引的那根線就攥在她的手里。

  說這種話雖然顯得他很慫,可在鳳九面前,慫就慫罷,他認慫。

  他深吸晚秋的濕冷氣,走至徐令跟前作一揖,神色凝重道:徐藍有一事求父親答應。

  不答應!徐令爽快的回絕,用腳想都知沒好事兒。

  徐藍裝沒聽到,只坦蕩蕩說道:馮舜鈺是我心頭的肉,她如今在大理寺歷事多艱難,父親耳目眾多,如若瞧到誰敢將她欺侮,你定要替我護著她。

  徐令瞟一眼沈二神色,咬咬牙,真想踹這傻兒子一腳:自有人護他,你瞎操甚么閑心。

  哪有人護她呢!那般可憐的女孩兒。

  徐藍眼神驀得陰沉,硬聲狠氣道:父親自已掂量,待我歸來,若鳳九有個三長兩短,我與你沒完。

  話說完,朝眾人作一揖,直追行軍隊伍,再不回頭。

  ........!徐令氣怔了:逆子!

  再看沈二默然轉身,朝馬車走去,忙隨后緊跟上,嘴里兀自叨叨:傻小子不懂事,等平亂回來,我當晚就讓他跟雪琴入洞房。他若不肯,老爹給他喝十全大補湯,他渾身火沒處撒,自會曉得女人的好處。

  沈澤棠腳步微頓,目光深邃看他一眼,淡道:莫把你當年干的壞事兒,用在徐藍身上,他與你不同。

  徐令莫名臉一紅,話到唇邊又咽回去,想想又不服氣。

  沈二!他悶悶叫一聲,卻見沈澤棠拉開廂門,寬厚肩背倏得挺直,徐令有些奇怪,探頭朝廂內望去。

  哪里還有馮舜鈺的影子!

  黑色大氅疊的整齊擱椅上。

  不知何時,她竟悄悄地走了。

  楊衍坐于堂桌前,右少卿姜海,左右司丞樊程遠、蘇啟明及寺正二人皆坐椅上,共同核議刑部呈來復審案卷。

  楊衍訴著案情,抬眼即見馮舜鈺臉頰帶傷,一瘸一拐拎著茶壺,給他們面前的盞內添滿。

  這是歷事監生必做的雜事,他習以為常,若是旁人,他連眼都不會抬。

  馮生因頂包案考核得勤謹,可在他與姜海跟前歷事,規則如此,他無異議。

  卻也聽得四處暗傳馮生與沈尚書龍陽一對,空穴不來風,擅判案推理的他,心中已是認定。

  素來鄙薄這種雄飛變伏雌的行徑,只覺骯臟齷齪的很。

  楊衍用手指掩住盞口,毋庸她斟茶。

  舜鈺便把茶壺擱他右手邊,默默站至姜海身后,在這歷事幾日,她早察覺楊衍對自已分外的疏離。

  卻聽得楊衍問春申館唐六公子案可有眉目,舜鈺低眉垂眼,豎起耳來聽。

  蘇啟明一臉難色道:畫像大街小巷、橋門洞口均已張貼,京城酒樓茶肆賣唱的父女皆比對過,并無相像處。那日天公不作美,怕是畫像就不準,更況據護院所述,當晚應還有第三人。

  樊程遠適實插話說:魏勛是淑妃之弟,牽扯梁國公之子徐藍,皆是難惹的人物,徐閣老傳話來,說是皇上旨意,令速結案,真相于否倒無礙。

  楊衍哼一聲,冷冷笑問:那唐六公子就如此白死了么?

  蘇啟明回稟:唐六公子也不清白,其有龍陽之癖,借畫像之機,將人灌昏給予糟踐。前日衙吏在其屋前院內,挖土三尺,發現埋有人骨殘骸,怕是背有人命。

  楊衍沉吟會兒,只道此案可寫結案陳詞,三日內定要給徐閣老個交待,蘇啟明應承下來。

  舜鈺暗松口氣,又聽得姜海拿著案卷,笑道:此案倒是蹊蹺,我亦猜不透,說給你們一聽。京城里的案子,朝陽門大街水月寺旁的月牙胡同,有戶方姓名延的商賈,做藥材買賣數年,家道殷實,其嫡女自幼與戶曹姓人家訂親,現至及笄,正值婚配嫁娶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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