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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柒柒章 計暗謀

  舜鈺面上顯了幾許害羞的情態,話里嗔道:你離那么遠作甚?想看清楚就近些。

  徐藍噙起唇角,并不吭聲,朝她走近了幾步,眼前一恍,她脫下的襴衫已擲他面而來。

  微怔,武生的本能,大手騰空抓住,衫袂松散開來,半支袖子恰覆上他的臉頰,透著股月桂幽香味兒。

  你幫我拿會。舜鈺聲音軟綿綿地:我得騰出手來解衣呢。

  徐藍頜首,沉沉答聲好,把襴衫搭在臂上,目光卻一錯不錯盯著她柔軟的腰肢。

  舜鈺的手指捏住里衣緊系的兩繩,慢慢拉長一條,再慢慢拉另一條,繩終散開來,頸下的美人骨、彎似月牙的好看。

  把下邊第二個結解開,徐藍好似瞟到半點妖紅,未曾仔細打量,又瞬間被衣襟遮掩。

  若再往下解去,正是胸脯最嬌俏處,徐藍的心提了提,不曉何時開始的,他的呼吸急促、若剛跑過馬幾圈般。

  抬眼正與舜鈺戲謔的目光相撞,竟被撞破了心思,那英武的面龐,隱隱泛起暗紅。

  索性清一咳嗓子,啞聲說:再這般慢條斯理的,爺可要親自動手了。

  才語落,忽聽孤鴉宿鳥躲在枝椏間,自在一聲啼,應襯著這殘秋的景致,多少起了蕭瑟意。

  也唯有如徐藍這般血氣方剛的少年,為了辯雌雄的事兒,只把此時當那良辰美景天。

  舜鈺纖白的手滑溜至腰間,勾住系著的鵝黃汗巾,她說:晚間解衣風涼,我身子骨受不住,不如......給你看下面......只看一眼,不允細邊量。

  好!我......只粗瞄一眼就是。徐藍又走近兩步,眉眼熠熠,嗓音溫軟地哄慰她。

  舜鈺咬著唇,緩緩把汗巾子散了一半兒,忽頓住,凝神細聽,面帶狐疑朝他身后望:元稹,好似有人來?

  怎會,你趕緊脫是正事。徐藍不愿再生波折,遂伸長手臂去扯,眼見那抹鵝黃被解,里褲兒要掉。

  即聽得舜鈺又驚又怒道:真是來了人。元稹你要羞死我麼?

  徐藍剎時手一松,猛回首朝昏黑暮色里望,不知何時飄起雨絲,影影綽綽的似有不少人來。

  舜鈺忙系緊汗巾子,抬頭見他正注視著自已,一抹失望難掩,遂輕笑道:我躲兵器房里,你把他們打發了,再讓你瞧仔細!

  說著即聽腳步紛沓聲傳,再不多言,輒身推開房門,迅速躲將進去。

  徐藍這才察覺她的襴衫還攥在自個手里,欲給卻見門已闔,索性把衣圍在腰間,怎這般幽香,把他身上都沾染了味道。

  那屋檐下站著的,可是馮舜鈺?七八個潑皮無賴,歪嘴斜眼的扯喉嚨叫囂。

  徐藍回身,怒目沉沉將他們打量,暗忖舜鈺何時惹上這干人等,神情皆是冷蔑:是我又如何?國子監府學重地,豈容爾等到此撒野滋事,趁監丞巡夜未至,還不快滾?

  我看過馮舜鈺的畫像,此人似乎更高壯些。一小啰啰有些沒底氣,朝頭目小聲道。

  那頭目是個剛愎自用的性子,聽得并不以為意:看這黑燈瞎火,雨落滴滴的,就他一人在此,不是馮舜鈺又能是誰?

  遂朝徐藍大聲喝道:你的仇家許下重金,給我們春申館的唐六公子,聽聞你天賦異稟,大鳥了得,定要替你繪幅春畫圖,今你走也得走,不得也得走,識相的乖乖順從,否則動起手來,咱可不懂甚么是憐香惜玉。

  一眾人哧哧笑得怪里怪氣,見徐藍也在嘲諷的笑,那頭目不笑了,甚還有些惱怒,陰狠著目光,朝手下抬頜示意。

  其中四人識得眼色,拎刀挾棒而出,徐藍隨手操起門前一根長棍,整擺姿勢,嚴陣以待。

  眾人微怔,原只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書生,哪想卻是個會使槍弄棍的武生。

  不約而同朝那頭目望去。

  那頭目暗暗叫苦,怪道是原主出巨資誓要將此生拿下,果然是個難啃的骨頭。

  他即是潑皮無賴、春申館的護門人,自然少不得那些齷齪毒辣的手段。

  遂朝手下一疤臉獨眼壯漢,暗使個眼色。

  也就此當間,有三人已被徐藍揮舞的長棍,打得哭爹喊娘,其中個栽倒于地,軟著腿抱著膝哀嚎。

  徐藍其實已察覺出不對勁來。

  他氣難沉丹田,勁無處可使,腳變換步幅微亂,而使棍雙手愈發沉甸無力。

  只因這幾啰啰不會武功,只知虛張聲勢瞎打一氣,他還可勉力維持........忽一陣月桂味入鼻。

  舜鈺襴衫散發的香有異!

  徐藍心中大駭,朝兵器房望去,窗內黑漆漆一團,看不清里頭人兒的神情。

  他把自已滿腔的真情意,一股腦的傾囊于她,甚還覺不夠,想著日后要百倍兒的對她好.......。

  她卻要害他.........!

  她作何要害他.......?

  忽的眼前朦朧起,疤臉獨眼壯漢趁他分神,用手里的竹針,朝他面龐噴了一口迷煙。

  徐藍趔趄兩步,終是不堪而半膝跪地,緊握長棍強撐著沉重的身軀,忽得肩膀被狠狠擊中一棒,他噗通一聲再難持,摔倒在青石板徑上,唇角溢出一抹紅來。

  一時間他的心冷得透透地.......馮舜鈺!

  黃昏時分,天空陰的沉黑。

  秦硯昭的官轎搖搖晃晃至府門前停下,侍衛掀起簾伺候他下轎,再撐起青布大傘替他遮雨。

  進得門內,穿園過院,一路碰到丫鬟婆子,皆恭敬朝他行禮問安,他偶爾會頜首,多數是目不斜視的。

  他的心情有些沉郁,有同僚不知是有意、或有意,讓他知曉了沈澤棠舉薦他、任甘肅布政使之事,終是未得,說起原由,徐首輔那番新婚燕爾難離別的鬼話,豈騙得過他。

  徐首輔對他心懷疑慮,自不會重用,秦硯昭心如明境。

  卻也惋惜錯過此次機會,若能把握此次,他入內閣都皆有可能。

  想起沈澤棠,更是又畏又恨,畏他老謀深算、城府難測,恨他把自個攥在手心中,無力掙脫。

  慢慢進得玄機院,忽兒瞧見西廂房內燭火通明。

  思茫然,他疾步至房前,掀起錦簾子,喊了一聲:舜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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