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離開,長安
徐子陵的語氣一貫濃重又帶著徐氏勸解風格，寇仲習慣了，只是摸摸下巴，說：“這個我知道.....不過小陵子，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么貞貞姐給隨先生準備了衣服卻不送給她，而且明明認識她，卻又不言明...女人啊，真奇怪”
無論是早年被那馮強詭計所奪，失了女兒家清白并且下嫁與他，還是后來被宇文化及....
她只是單純得想呆在先生旁邊而已，回報恩情，終究不行。
徐子陵沒告訴隨弋的是，當時他推開那扇門的時候，看到的衛貞貞那眼里還是有一點點神智的，便是想死，又不能死的絕望。
那時已被宇文化及玷污，她想死，卻又怕自己自殺了，會成為隨弋心里的愧疚，便是忍著，想著若是脫身了，便是主動離開隨先生，再尋一地方自殺...
最終也是不行。
徐子陵最痛心的便是看穿了衛貞貞的幾度妥協，連死都那樣艱難，但是最后還是死了。
死得那樣凄涼，一想起來都內心抽搐。
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別讓先生知道了。
徐子陵沒說話，寇仲也就管自己吃東西了....血氣方剛的年紀，動一動就容易肚子而餓...
一個時辰后，兩人苦練完畢，便是準備離去，不過一如既往，徐子陵都要堅持要湖泊洗漱了再走，原來寇仲覺得沒必要，但是徐子陵說隨先生兩人都是女子，你我二人若是臭烘烘回去...恐怕那位挽歌前輩更是將我們二人視為不堪之人了。
這句話讓寇仲后來日日勤洗澡...只是，他們沒像往日一樣看到無論哪個角度都賞心悅目的兩個人，只看到一封信箋。
也就短短一行字。
珍重。
特么就兩個字啊隨先生你還敢不敢再寡淡高冷一點 寇仲哭喪著臉，“怎么這么快就走了..還真把我們拋下了啊，小陵子，都是你啊，前幾天我就說要拜先生為師的”
“她拒絕了”
“是拒絕了，可你不是說她最嘴硬心軟了么”
“那也得看人...”
“你娘的。如果你不是你在旁邊刷一句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這事兒能黃哎呀，不對啊，你這話有些酸...”
徐子陵懶得理他。只低頭整理東西。
“你干嘛呢”
徐子陵幽幽來一句：“你不是要逐鹿天下么，我陪你啊”
寇仲：“....”
教了雙龍長生訣，也沒期頤對方能將她們影響的劇情跟圓回來，但是到底能挽回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隨弋知道衛貞貞很喜歡這兩個少年。從他們身上可以看到對生命的磅礴旺盛力跟不屈的兄弟情義，這是隨弋也頗為喜歡的，所以她也并不希望對方出事。
長生訣能給予他們實力，也自能給他們帶來應有的榮耀。
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趕上她們的實力了。
畢竟是主角不是么。
此刻，揚州匯通天下的綠江之上，有一葉竹筏順水漂流，隨弋兩人站在竹筏之上，看著這沒有經過任何污染的青山綠水。
那撐伐的老者帶著斗笠，之前一度恍惚。現在倒是找回了心神，便是客客氣氣有些拘謹得問隨弋兩人：“尊客，可要去什么地方”
地獄挽歌之前也沒問隨弋去什么地方，反正她一起就是了。
“長安哪個方向，就去哪兒吧”
“長安那可就遠了...”
“無妨...”
反正時間不急。
隨弋闔眸，聽了柳白衣那么說，她忽然就不急了。
“好嘞，那就走...”
竹筏泛舟江上，將隨弋帶向那遙遠的長安。
一年的楊公寶藏之約是原因之一，再有便是隨弋想要從長安那繁華核心之地找到些許線索。
她有預感。
她們的入世...在長安。
之前說過了。這個世界的交通效率是的確很差，雖然已經是遠超古代了，當時依舊不及幾個小時來回國家疆土的波音飛機。
從揚州到長安，隨弋兩人足足花了五個月 當然。不是單純算趕路的時間，而是走走停停，領略中原山川之美，走訪各地，查詢線索...
雖然渺茫無所蹤，卻是沉淀了心跟武道修為。加上時常比斗，兩人的實力與日俱增。
時間是最偉大的力量，它足以雕刻所有的事物，何況是人。
她們都在無聲無息得變化著，又一步一步得磨礪著自己的本心。
而距離她們離開雙龍的九個月后。
這九個月，發生了很多事情。
宇文化及被殺后，大隋朝廷果然動亂，軍權旁落，四大軍閥都伸出了手，楊廣乘機力壓群臣，想自己主掌軍權，將天下握在手里，本來看著像是能是他的漂亮翻身仗，結果沒幾天就死了。
死得蹊蹺，莫名其妙，可沒幾天宇文軍閥就要稱帝了...三大軍閥不許啊天下文流不許啊各地義軍也不許啊 于是，一個個都稱帝了...
什么瓦崗軍，什么義軍，什么亂七八糟一堆一堆的勢力...
在勢力并起的時候，也涌向了諸多群雄。
這些群雄有老的，有中老的，更有十分年輕的年輕鋒芒畢露逐漸開始逆襲 亂世終于切切實實得來了。
而這一切，仿佛都離長安的隋唐齋很遠。
長安隨唐。
這是七個月前忽然就建起來的一個店鋪。
居于長安街偏東位置，繁華地段中最清凈的一處，門客不多，裝飾不凡，店鋪大而典雅秀美，一個掌事，十個跑堂，還有兩個負責打掃跟廚房之時的婦人幫工。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是古董行的名言。隨唐齋就是古董行。
短短三個月就躥升為京城最熱門的古董行。
傳說，他們的掌事慧眼如神，看什么什么準，沒有差的。
傳說，他們的員工工資奇高，七天休兩天，還帶薪資，節日還帶福利。
傳說。他們的伙食特別好...
反正長安那么多傳說，也不是特別起眼。
可總有人留心。
比如這一天，天氣朗朗，正是三四月春光正好的時候，長安多公子，公子逑佳人，貴，尊，華，美。便是長安。
這個文明于天下的古城之中到底容納了多少的人跟物呢 比如眼前這個嘴上留著兩瞥小胡子，衣著華貴的雍容男子，他走進了隨唐齋，目光一掃，看到的是完全實在的紅木，無論是地面還是墻壁亦或者柜臺桌椅，皆是紅木，紅木上面刷著一層膠漆防腐，也尤其明亮晶瑩，一塵不染似的。
在堂中的幾個跑堂大多穿著白儒襪子。走路無聲，不是在看書，就是在聊天，要不就是在彈琴。皆是氣質不俗。
看得出來他們的工作狀態相當之舒心高檔，且看旁邊還有糕點伺候呢...
而這堂中四壁或者讓人意想不到的方位里擺放著高低不同或者造型不同的柜子，上面擺放著各種不同的珍品古玩。
窗子都開著，外面是長安河，依稀可看到橋，但是窗子邊上卻開了門。門外是不符合貴家建筑風格的長方陽臺，陽臺上有大攏大攏的花草，還有劈了一角落流出來的一攏細青竹。
二樓也有陽臺。
這占地將近十畝的偌大閣樓，便是一二兩層構造，二樓看不到。
一樓嘛....
只一眼就給人無比底蘊濃郁又分外舒心高雅的感覺。
凡俗之人不入隨唐，隨唐之人不入凡俗。
果然如此。
這個男子也只打量一眼，便是在跑堂過來前主動道：“我要見你們管事”
開門見山，語氣孤傲。
“閣下還請報上姓名來歷”這管事的不卑不亢，一點也不怯弱。
什么樣的主子什么樣的下屬。
隨唐傲氣，果然如此。
男子便是看了這個方臉卻沉穩的青年一眼，從懷里掏出了一個木盒，手指一別，啪，露出里面的一顆小雞蛋大小的珠子。
“東海夜明珠，瑰紫寶珠”
“果然極品”
“閣下稍等，在下馬上去叫掌事的...”
這個青年一作揖，便是轉身離去，不慌不忙，竟是連欠身都免去了。
男子皺著眉，若有所思。
這隨唐后面到底是什么人。
才思慮狐疑一會，便是有人從左側內廳出來了。
步履沉穩，衣袍柔和，男子抬頭看去。
看到了一個面目慈祥的老者。
“東海瑰紫夜明，如此珍寶，已然是真品，閣下應當不是來鑒別的吧，可是典當”
“掌事怎就確定這是真品就不能是假物”
這個男子似乎隱隱有找茬的嫌疑。
堂中諸人便是齊齊看了過來。
老者也是淡定，只看了對方一眼，淡淡道：“隨唐齋素來只給答案，不給細節，若是真要問，那就當是老夫這只手摸過一百顆真夜明珠，一千顆假夜明珠得出的經驗吧”
“至于信不信，那全看你自己”
中年男子反而道：“自然信，堂堂古玩老翁的話，天下人誰人不信”
這話讓老者眼皮子抬了下，看向對方，“若是信了，那是來典當還是不典當呢”
好像故意忽略對方深意似的。
“不典當”
中年男子一句話讓其余幾人表情都微微變了下，這人是來找茬的吧，閑得慌。
“若是我能看到你們隨唐齋真正的主子，這夜明珠，我白送都可以”
這話一說，諸人皆是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