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棟還是坐下陪著蘇牧生嘮了會兒嗑,打算離開的時候從褲兜里掏出錢來,抽出五張一塊錢塞到蘇牧生掌心里,“爹,我匆匆出來,也沒帶夠錢,這五塊錢你先拿著,要吃點兒啥用點兒啥的,叫有發給你買,啊!”
“不用,不用......”蘇牧生要坐起來,蘇長瑛按著他躺會去,沒好氣的說:“他給爹的你就拿著得了,快躺著吧,我明兒再過來看您!”
夫妻倆一前一后下了樓,周國棟幾次想要跟蘇長瑛說話,她都冷冷的遞了個白眼過去。
等出了醫院門口,兩個人各自開了自行車的鎖,坐上車后往家的方向騎。
快到家門口那條巷子時,周國棟猛踩了幾下車腳踏,自行車一下從蘇長瑛身邊躥過,他拐了下車頭,將車子打橫,攔下了蘇長瑛的去路。
“瑛子,我們好好聊一聊!”
周國棟開口說話的同時,一只手從大衣兜里掏出煙盒,取了一根叼嘴里,火柴劃起一道火光,照亮了他那張帶著歲月痕跡卻依然耐人尋味的面龐。
蘇長瑛剎住車,一條腿支著地面,冷冷的說:“有屁就放!”
“你咋這么粗俗?!”周國棟的話語帶著幾分笑意,并沒有不滿的意思。
但蘇長瑛卻生氣了,微揚著脖子反駁:“我本來就是粗俗的人,咋的,那女滴有文化說話比我好聽是不?”
周國棟最近因為廠里那女人煩透腔了,那個叫張可云的女人根本跟他嘛關系都沒有,可他倒霉就倒霉在不小心撞破了她跟廠辦主任姚大海的奸情。
前陣兩個人青天白日的趁著大中午大家伙休息的時間在辦公室那張桌子上面辦事兒,周國棟剛好落了一份資料在辦公室外面的車間里,因為聽到辦公室里頭的動靜就推門進去,結果看到兩具白花花的身體就疊在一起在那嘿咻嘿咻做著活塞運動呢。
周國棟嚇傻了,緊忙將辦公室的門帶上,一路跑出了廠區。
那天下午剛上班的時候,他就被姚大海叫過去了,總而言之,就是一番威脅利誘敲敲打打,而他本就是不愛招惹是非的人,連聲保證不會說出去,這事兒回家了,他也沒跟蘇長瑛提起。
前兩日許是姚大海的老婆聽到了什么閑言碎語,跑到廠里來抓奸。
姚大海正因為張可云懷孕了的事兒煩心呢,再加上自家婆娘盯得緊,就讓周國棟先借錢給張可云去把肚子里那孩子給打了。
也不知道咋那么巧,后面他借錢給張可云打胎這一幕就讓一個車間女工給看到了,在這之后,有關周國棟與張可云搞破鞋導致女方懷孕的事情就傳開了。
周國棟有苦難言,他說了不是他,可廠子里的人不相信,那女工當場看到周國棟掏錢給張可云打胎,要不是他搞大人家的肚子,犯得著出錢哄人小姑娘去流產么?
更不要臉的是那姚大海,還假模假樣的當著廠子里的所有工人的面兒,叫周國棟去辦公室批評。
實際上呢?關上辦公室的門,他差點兒就跟孫子似的給周國棟跪下了,求他不能說出自己的名字。
不說出姚大海,周國棟就得替他背鍋,說出姚大海,姚大海他固然沒有好果子吃,畢竟是靠著老婆娘家的勢力當上的這廠辦主任,而周國棟也得罪了他,再別想擱廠里待著,他得立馬被尋個由頭裁下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