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薇沒有得逞,她根本沒找到李奇。
從代理總樞機的崗位上退下來,現在是專職組織樞機,也是“百分之一蜘蛛女神”的蒂絲告訴她,今天是赤聯的悼亡日。李奇全家老小在赤紅大會堂悼念了烈士之后,又去了地獄慰問赤紅英靈,再之后的行程就無可奉告了。
“那家伙,婚禮都不辦就直接帶著大小老婆去度蜜月了嗎?”
海瑟薇恨恨的折返,以更加高漲的熱情投入到自由聯邦的創建工作中。
地獄最深處,赤聯歐米伽區,李奇、奇麗、小紅、蕾婭、歐蘿拉等所有赤紅超神,跨過已經成了廢墟的世界之墻,來到不朽之淵的邊緣。
這里已經立起了一座高塔,依淵而立,塔頂的赤紅神火熊熊燃燒,與混沌迷亂的天邊一點光輝對映,那是同樣的高塔,只不過建在天堂山。
蠻子在這里,天使在那里,一上一下,時刻注視著不朽之淵的動靜。
塔里還有微魔研究所搞出的不朽神力監測儀,現在已經成了費恩人神文明前進的晴雨表。什么時候不朽神力的“墮落度”降低了,就說明費恩文明的發展停滯了。
現在監測儀的指數水平令人欣慰,“墮落度”比一個月前第一次監測的時候又增長了一大截。
這也說明,不朽女神特蕾希婭以及她的不朽神侍,被新時代的歷史洪流拋得越來越遠。
“那時候都沒太注意了啊。”
歐蘿拉感慨的道:“等你們和海瑟薇沖出來的時候,特蕾希婭和她的追隨者們已經消散了,都沒來得及跟她聊兩句。”
小紅也道:“是呢,好不容易從坑里爬出來當回背景,連便當也不領一份,咱們也太虧欠人家了。”
說著就端起手里的餐盒,舉到眉間,鄭重其事的說:“嗟,來食。”
蘿莉蕾婭也舉起了一個小餐盒,捧到頭上,像祭祀先輩一樣。
“那個…你雖然不是真正的媽媽,可你那時候也懷上了我,只好叫你一聲媽了。”
“我帶來了最好吃的清蒸星海魔紋魚,自己做的哦。”
“趁熱吃吧,這是三百二十八屆厄普西隆美食評選的金獎作品!”
“魚頭也別浪費了…”
小紅把餐盒丟下深淵,蕾婭作勢欲丟,咂吧了下嘴巴,卻只有魚頭下去了。
“芋斗雞絲嘴好氣(魚頭其實最好吃)…”
小嘴鼓鼓的,就剩一截魚尾巴在外面,蕾婭還給自己找理由:“喔夢一氣氣(我們一起吃)。”
凱瑟琳揉著她的亮金發絲,寵溺的笑著。
然后她俯瞰深淵,看到幾縷黑氣裹住餐盒和魚頭,牽引著下墜,沒入無底深淵。
“姐姐…”
凱瑟琳低聲呢喃:“勝利,我們都好,安息。”
凱瑟琳的旁邊,骷髏王抱著胳膊,暗金眼瞳閃爍不定,似乎在追憶往事。
另一側李奇跟奇麗并肩而立,凝視深淵,都沒有說話。
悼念和慰問了烈士之后,他們就來了這里。
特蕾希婭顯然不能算烈士,但她終究是舊時代的一塊里程碑。
她的血脈和靈魂都有了延續,但她的道路還沒有舍棄,還帶著虔誠的信徒們,沉積在世界的最深處。
這仍然是一場戰爭,只是戰斗的方式不一樣,延續的時間也長得超乎想像。
來這里既是紀念逝去的特蕾希婭,也是向不朽女神特蕾希婭發出應戰的宣告。
費恩世界的內憂外患,至少是眼前的內憂外患已經消除,飛躍式的大發展即將到來。
需要跟這個特蕾希婭做個告別了…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當大家用各自的方式表達了不同的心意后,就紛紛離開了,只留下小紅和李奇。
這是小紅強烈要求的,她要在這里做出某項宣告。
走的時候,歐蘿拉沒好氣的說:“不要把塔震塌了!”
卡琳則塞給小紅一管閃爍著玫瑰金光暈的神血,賊兮兮的說:“失血太多,或者其實是冷淡杯的話,就用這個。赤紅生命女神出品,童叟無欺。”
小紅跳腳:“你才是冷淡杯!你們全家…”
道道神光掠走,塔頂瞬間只剩她跟李奇。
“我絕對不會用這個!”
小紅晃著管子,紅著臉說:“我可是身經百戰…不,眼經百戰了,還有什么不會的?”
見她作勢要丟下深淵,李奇趕緊一把搶過來,順勢將這只猴子攬進懷里。
“真的要在這里?”
他苦笑著說:“這也太有…針對性了吧,不怕把這個特蕾希婭引出來?”
小紅哼道:“引不出來我才失望呢,就是要讓她看到,該我的,最終還是我的!”
李奇異常無奈,這家伙還真是讓人頭痛啊。
星海之戰結束后,他和諸神以及費共高層全力撲在善后事宜上,忙了接近兩個月才輕松下來。
這時候奇麗領著歐蘿拉和凱瑟琳一幫女神,逼他的宮,要他盡快解決跟小紅的關系。
奇麗當時說:“你們在曙光之星上也茍且上了,該辦的事就得辦了,不然…”
不然怎么樣就說不下去了,卡琳跳出來抱著奇麗接嘴:“不然我們怎么好茍且呢?”
當時李奇跟小紅同時大叫臥槽,卡琳你居然得手了!?
“你跟歐蘿拉凱瑟琳她們始終搞不定試驗,那就由我繼續嘍。”
卡琳臉都笑爛了:“女女生子又不是沒可能,奇麗也愿意犧牲自己。”
奇麗嘆道:“我對卡琳其實很有感覺的,這種感覺是怎么來的李奇你清楚…”
李奇趕緊擺手:“我清楚我清楚!你是自由的我絕對不會干涉!”
怎么來的,還不是從他這來的,他跟卡琳本來就有感覺。
只是卡琳的哈性太足,還不愿轉職“李奇的女人”這個肯定會降出場率和身價的職業,李奇也覺得這么放縱自己不好,努力克制住了。
到后來兩人漸漸發展成了人與狗子的純潔關系,彼此太熟,就算還有感覺也不好意思下手(嘴)了。
這樣的感覺,自然由奇麗傳承了。
奇麗搖頭:“但你不跟小紅正式確定關系,我們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要我跟猴子成就好事,你們再搞姬就沒人笑話了對嗎?
李奇自然看穿了奇麗的鬼心思,不過呢,對他來說終究是好事。
其他女神也在催促,原因則是早就看不慣他跟小紅了。
分明在精神上已經是老夫老妻了,物質和名分上還矯情得像純潔的革命同志。
尤其是歐蘿拉、凱瑟琳和菲妮,這三位很享受與李奇在物質層面的歡愉的女神,見到小紅就有些心虛,覺得自己好像很墮落一樣。
趕緊把這只猴子也拉下水,大家就彼此彼此了,這可是神性也克制不了的強大人性啊。
基于如此好處,李奇只能沉默不語。
小紅擰巴了好幾天才答應,但有個條件,必須在不朽之淵前辦事。
雖然是胡鬧,她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認真,不答應這個條件,她就去開辟單身狗之神的道路。
李奇明白,她對當初在死神神座上自己被特蕾希婭搶走了一血很不爽,到現在還耿耿于懷。
終究是只猴子,記仇得很…
塔中已經無人,看看黑氣縈繞的深淵,李奇嘆道,罷了,就陪她瘋這一回吧,那畢竟是她最大的心結。
“那么…”
李奇正想問該怎么開始,小紅手一揮,金箍棒轟然立在塔邊,不比塔身細多少的棒子上,一面金光大旗迎風飄搖。
“小紅小白結婚于此”,旗上的大字讓李奇既啞然又愕然。
“老實說你不是小紅,我也不是小白。”
他覺得這樣的場合下,還是該溯本清源。
“曾經有千千萬萬個小紅,現在只有我一個。”
“費恩世界是小白開創的,現在又由小白來改變。”
小紅嚴肅的說著,那一刻身上溢出的神圣氣息,讓李奇也心跳加速。
“我們就是小紅和小白,這個時代的小紅和小白。”
“我們不是因為血脈或者靈魂的傳承,逼不得已才接受這樣的命運。”
“我們是志愿的,滿腔熱誠的,接過他們的班,為費恩世界開辟新的道路。”
“我們的…結合,也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上。”
“我們不是還要走向多元宇宙嗎?”
“就像最初的生命運動,雖然經歷了各種分裂和變化,又融入了各種外來的成分,但最終依舊還在向前的運動,難道沒有資格宣告自己就是他們?”
說著說著她就挺胸昂首,叉腿挺立,睥睨天下了。
李奇笑著說:“陛下您說得真好,我會永遠追隨你的。”
小紅愣了愣,才發現自己太入戲了。
她低頭撅嘴,轉身倚在李奇懷里,用胳膊肘撞他,沒好氣的說:“那還不…開始?”
李奇苦笑,你這把氣氛一下子搞成理論殿堂了,要我怎么開始?
不朽之淵里黑氣滾動,讓李奇又想到了死神神座的那一刻,尤其是那個精靈女皇叫什么來著,總之是她射了小紅一箭,差點讓小紅隕落,位置就在心口上。
很好,有切入點了…
“那時候的傷,還有感覺嗎?”
小紅的呼吸變得渾濁,還繃著臉說:“外面哪能摸出來,在靈魂上呢。”
“但感覺不一樣呢,比那時候少了點什么。”
小紅咬牙:“那時候你能像現在一樣…感覺?”
“哦…那時候其實還真的加了料的。”
小紅轉身,不耐煩的將李奇推到地上。
“你這是在毫無意義的灌水啊,我最討厭心里分明想著直奔主題,嘴上手上還在彎彎繞的家伙了!”
李奇高舉雙手:“是,女神在上。”
小紅呆了呆,氣勢頓時又沒了:“我、我怎么知道該、該做什么?”
李奇笑道:“你不是眼經百戰了嗎?”
小紅咬牙:“好、好吧,我就把你當特蕾希婭,我就是你!”
喂喂,當時你就在旁邊全程觀摩嗎?
金光大旗招展,小紅與李奇完成了宣告,他們的革命情誼在靈魂與物質兩個層面都得到了升華。
就在他們沉浸在升華之中時,不朽之淵中,一縷黑氣延伸上面,凝結出依稀面目,靜靜的看著他們。
“沒有,結束…”
那張面目呢喃著,話語融入風聲,隨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