邇香,費恩之心,坐落在大陸中心的鏡海里,僅僅一座城市,就占據了鏡海的小半面積。{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在上個紀元,邇香還有“千島之城”的別稱。到了這個紀元,原本的島嶼盡數化作基石,壓在巍峨堂皇的建筑下,這個名字也漸漸被人遺忘,取而代之的是“天堂之城”。
即便是來自風暴群島的魔法師,仰視這座像由金銀珠寶堆砌起來,極盡視野仍然看不到邊際的城市,也禁不住生出震撼與自卑之心。而對來自其他國家的外地人來說,邇香更是主位面的天堂山。
本地居民并不為這個比喻而自豪,他們認為天堂山也比不上邇香。
在上古傳說里,天堂山的天使們依舊要早出晚歸,收集晨露,收割神麥,編織光云,為天堂山帶來飲水、食物和光亮。
但在邇香,宏偉的神力結界不僅保護著整座城市,還讓夜晚變作白晝,歡樂和愉悅徹夜不息。來自整個大陸的美酒、食物、香料、織物等各種物資,源源不斷的供應著城市所需,永不匱乏。就連他們的奴仆,要做的也只是來往于神殿和住所之間,搬運需要的物資。
生活在邇香的百萬居民,自小就按照神廷凱姆教會樞機會制訂的神典,每日祈禱奉禮,風雨無阻。誦念凱姆之名,遵行凱姆之禮,靈魂就與凱姆相連。
資質一般,或者不夠虔誠的人,雖然在邇香居于底層,卻無困苦之憂。他們生活在邇香的外層,在來自整個大陸的游客和學子身上賺取連鄉下貴族也艷羨不已的金蒲耳,同時收獲到鄉下貴族一輩子也享受不到的崇仰。身為女子,寧愿嫁給邇香的普通人,也不愿在偏遠國家當公主,這是大多數費恩人的共識。
少數被凱姆矚目的幸運兒們,很小年紀就告別父母,進入內層的神學院學習各種技能,領悟進一步尊奉凱姆信仰的道路。他們會在學院里獲得牧師或者圣騎士的職業,再進入教會,一步步由司者成長為助祭、祭司。經過漫長的攀爬,極少數人成為凱姆的眷顧者,最終步入紫山。
紫山,邇香之巔,矗立著忠誠神廷的心臟,凱姆教會的神冠:忠誠圣堂。
身著白袍的主教們沿著回旋廊橋,進入忠誠圣堂的頂層。值守的圣騎士看到這副景象,驚訝得一時都忘了行禮。
除了每年的凱姆神誕日,什么時候見過幾乎所有的白袍主教集合在一起?
主教們個個面色凝重,并沒有出言訓斥守衛的無禮。
他們穿過帶有偵測邪惡等法術的光門,進入一處宏偉殿堂。
看上去這里是忠誠圣堂大殿堂的一部分,高達百米的凱姆神像,正好在中心鏤空的位置露出整個頭,可主教們都知道,這里跟大殿堂是隔絕開的。
白衣主教們先向凱姆神像祈禱致禮,再站成一個半圓,恭謹的低頭等候。
片刻后,光影閃爍,一個個紅袍人出現。
白袍是主教,紅袍是樞機主教。如世人所知的那樣,忠誠神廷凱姆教會并沒有教宗,樞機大主教也是為半神級別的存在留著的。
樞機主教身著紅袍,組成了樞機會,掌管著整個教會乃至整個神廷的權柄。所有的樞機主教都是傳奇,這是他們能穿上紅袍的先決條件。
總共是十一個紅袍人,除了在東方主持戰事以及在北方處理秘密事務的兩位樞機主教,整個樞機會的成員都在這里了。
不過白袍主教們都知道,除了中間那位老者,其他的樞機主教大多都是投影。既然是傳奇,大部分時間都會用在修行上,窺探邁向半神之路的門徑。只有在重大時刻,比如現在,才會分出精神,商定教會事務。
“你們來了…”
中間一位紅袍老者說:“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希望你們已經有了成型的對策。”
“伯努瓦樞機閣下…”
白袍中最年長的米利埃代表眾人開口,盡管他比對方年長,但掐得極度圓潤的語調將他的恭謹表露無遺。
更低階的教職者和信徒面對他們這些白袍時,也是一樣恭謹,可米利埃清楚,那不過是對權柄的敬畏。而他們白袍對紅袍,除了權柄的敬畏,還有對神意的惶恐。凱姆的神恩、神眷、神罰以及神諭,就是由紅袍們傳遞下來的,紅袍就是凱姆意志在凡間的延伸。
米利埃說:“發生在艾蘭尼斯的事情,撼動了很多基層和中層神職者的信仰,就連瓦倫丁主教布林托,都有些動搖了。”
樞機會的紅袍們很少拋頭露面,米利埃是資格最老的白袍主教,在邇香人眼里,就相當于邇香的大管家。
伯努瓦淡淡的說:“布林托嗎?之前他的信仰就發生了偏離,應該是魯恩的死刺激了他。我們會通知博杜安樞機,讓他注意布林托。至于中層和基層,堅定他們的信仰是你們的職責,這不是樞機會需要談論的事務。”
“是的,樞機閣下,我只是、只是強調形勢的嚴峻性”,米利埃額頭冒出一層細汗,卻顧不得去擦。
他回頭看了看同僚,從他們贊同的眼色里獲得了力量,鼓起勇氣開口:“我們認為,特蕾希婭獲得了忠誠之劍后,對凱姆意志的扭曲越來越嚴重,再讓她獲得護衛之盾,后果就不堪設想了,必須從根源上阻止她!”
“你們是想把護衛之盾運回邇香嗎?”
伯努瓦的語氣很堅決:“這絕對不行!上個紀元,凱姆在唐古斯斬殺了暴政之神,忠誠之劍被腐化,只能封印在那里。護衛之盾留在瓦倫丁,是用來封印東方貝努因諸神。如果運回邇香,會引發一場足以滅世的浩劫。”
米利埃覺得自己的智慧已經不足以思考眼前的困局了:“但是特蕾希婭…”
“她不過是凱姆用來清理妄信的線頭而已,凱姆的信仰已經雜草叢生,她和她身后的王國貴族們,正在侵蝕凱姆的信仰根基。凱姆希望通過她,看清楚誰還擁有正信,誰已經墮落到脫離教會,用自己庸俗而愚昧的靈魂,狂妄的刪改信仰,污穢凱姆的圣光!”
“至于護衛之盾,她不可能獲得護衛之盾的認同,相反,她會接受凱姆的最終審判!”
說到這,伯努瓦的語氣變得冷厲了:“但這不是你們放棄瓦倫丁的理由!凱姆也不希望她能走到那一步!你們必須竭盡全力保衛瓦倫丁!偷奸耍滑者,將接受凱姆最嚴厲的神罰!”
米利埃等人正長出一口氣,原來凱姆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特蕾希婭正沿著凱姆設下的道路,走向她可恥命運的終點。
聽到伯努瓦的警告,他們趕緊紛紛賭咒發誓,要全力以赴,打贏這場戰爭。
“在艾蘭尼斯,凱姆為了完成計劃,提前揭開了神戰的序幕,這也是不得不付出的代價。你們得讓愚昧的凡人知道,這不是凱姆的意志,而是特蕾希婭的意志。”
一個女性紅袍發出了聲音:“即便以凡人的智慧,也該知道借艾蘭尼斯的事情,削弱特蕾希婭的力量,擴充我們的力量。現在已經不是凱姆信徒們的內戰了,你們還不明白嗎?”
米利埃等人沉吟片刻,都露出若有所悟的神色。
“讓整個費恩都知道,并不是凱姆在屠殺生靈,劊子手是特蕾希婭”,又一個紅袍人說得更直接:“讓瓦倫丁人把她當作屠戮者,堅定抵抗她的決心。讓其他神祇的教會和信徒懼怕她,遠離她。讓正義之神的圣武士們視她為敵,在她的腹地,她的側翼,掀起反對她的浪潮…”
樞機主教們個個都是有大智慧的人,三言兩語就敲定了應對局勢的措施,米利埃等白袍們帶著重新振作起來的信心,喜悅的離去。
殿堂里,紅袍的身影依舊未散。
沉默許久后,伯努瓦說:“形勢的確很嚴峻,我們必須請求大主教們出手。”
“我們在護衛之盾上做的安排未必是萬無一失的,而且凱姆對特蕾希婭的回應,也的確在動搖教會的信仰。剛才我對米利埃的說辭,只是安撫他們,還需要拿出振作中層基層信心的實際措施。”
“上個月收集的神力又下降了一截,魔女的產量沒有明顯提升,獲取羅絲神尸的行動也受阻了。在大主教們問責我們之前,我們必須向他們遞交成型的對策。”
一位嗓音中性,分不出男女的紅袍說:“我感覺到特蕾希婭背后有一股力量,一股似乎超越了命運的力量在支持她。很多變化也是整個紀元,甚至前兩個紀元都前所未見的。”
“我也察覺到了!”
女性紅袍用確定的語氣說:“從幻景戲劇的興起,到風暴群島的變化,還有魔導槍的出現,這一切的背后,都有魔法師的影子,能看到第一紀元里魔法帝國重現的征兆。我覺得,風暴群島那幫推翻了黃金家族的卑賤者們,想借特蕾希婭之手,重新奪回主位面的統治權。”
伯努瓦搖頭:“不要把現在的魔法師跟三萬年前的魔法師相提并論,現在這幫卑賤者跟之前的黃金家族在本質上并沒有區別。他們和商業女神的關聯太緊了,跟統治凡人相比,他們更樂于在凡人身上榨取金蒲耳,用于跟外層種族交換魔法資源。”
“至于說陰謀,某位蟄伏在哈德朗的新興神祇,比魔法師更值得注意,前不久正是她的神職者破壞了我們在熔火地域的行動。特蕾希婭的身后,也有那位教宗的身影。”
“復蘇的愛神,一個想渾水摸魚的小角色而已”,那個中性紅袍說:“比起她,我覺得更需要警惕夜女士。我早就說過,特蕾希婭似乎獲得了另一位強大神祇的祝福,她靈魂純凈無瑕,自小就無比強大!聯系上前任哈德朗國王的動向,迷霧沼澤羅絲神尸的變化,那位神祇很有可能就是夜女士!”
“我認為這是夜女士的布局,是她在十九年前把特蕾希婭送到凱姆身邊,迷惑了凱姆的意志。不然無法解釋特蕾希婭這么特別,當初她在邇香學習的時候,我們的信仰浸染毫無效果。”
伯努瓦嘆道:“其實我們有機會的,在特蕾希婭成為凱姆唯一圣女的時候,就該把她留在邇香。去年我們感覺不妙,想亡羊補牢,結果讓事情走到了這一步。”
“不要自責,那是我們的集體決定”,女性紅袍說:“而且我們向大主教們申請神諭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反對。”
“伯努瓦說得對,形勢嚴峻,需要大主教們在更高層面出手”,一個比伯努瓦還蒼老的嗓音說:“抱怨、追責、揣測超越命運的軌跡,這都沒有意義,我們要向大主教們提出具體的意見。”
殿堂再度沉默,過了一會,伯努瓦說:“不管具體對策是什么,現在已經不適合在艾蘭尼斯進行決戰了,但我們又必須阻止特蕾希婭繼續前進。”
“克萊芒在冰原的行動已經初見成效。再有三四個月的時候,我們就能擁有一支大軍,并且讓整個世界的視線轉到另一個方向。”
“我認為就以拖延時間為對策,向大主教們提交建議。”
其他紅袍都紛紛點頭,女性紅袍用遺憾的語氣說:“可惜迷霧沼澤那邊,命運的軌跡太凌亂了,否則我們全力投入到羅絲神尸上,應該能解決現在的問題。”
“既然大主教們也認為那里是危險之地,我們就不要多想了”,伯努瓦說:“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吩咐白袍們準備神祭,召喚大主教們的意志需要不小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