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大隊伍集合。
山腳下的停車場,二十多輛大大小小的車停在那。
這是一處小公園的停車場。
工作人員還在值班。
一看那么多車,兩個年輕人有點奇怪。
平時都難得見這么多人到公園來轉悠,這就是附近小區的大爺大媽晚上跳廣場舞的地方。
“咱們的停車場啥時候超過二十輛車來啊。”倆閑著沒事的家伙連忙竄出去看。
很快,他倆哧溜一下躥了回去了。
原來是惹事精帶隊走親戚。
“這人也太多了,我家那邊算是傳統規矩比較多了,但也沒出現過上百人一起走親戚的情況。”家在南方的年輕人吐槽。
另一個就笑:“這還只是關家實實在在的血親呢。”
那要算上別人呢?
“沒兩千估計也有一千多。”那小子解釋,“就那么一個人,沒親戚關系的也找點關系。”
那是。
“哎喲,這家伙怎么過來了。”那倆還有點吃驚。
關蔭開車到停車場一看就知道,這是外地沒能回家過年的值班人員。
“吃,自己家里吃的,還有點茶葉,泡茶喝。”關蔭提了兩大袋食物跑進來。
人家都在過年,這些基層工作者們不管出于啥理由沒回家咱都得理解下。
就當慰問吧。
扔下兩大袋子吃的喝的關蔭趕緊跑。
那倆打開一看,有蛋撻有奶糖還有本地特有的牛肉。
紅牛。
另外,還有暖手寶兩片在里頭。
“這人。”還真有點小感動。
那倆一商量,沒吃完的肯定要帶走。
“這人仇敵多,咱們敢留在這真有人敢往里頭下毒,為了自己安全,也得帶回家去。”那倆一琢磨干脆就地分贓去了。
關蔭再沒管這些事兒,跟著前面的車一路疾馳上了山。
上山又下山,河灣里又走了十幾公里,再上山,山梁上又走了十幾公里,再下山上山才能到。
“咱們這有個笑話,說是兩個人面對面坐在山上,聊一天天啥問題沒有,但要想互相見個面,早上出發晚上才能到對面。”關蔭跟姐姐妹妹們介紹,“以前青年朋友談個戀愛,家長從不怕自家白菜被豬拱,給你半天假,對象就在對面山上,你去找,等你找到天都黑了,手手都沒拉,你就得往回跑,有本事你駕云。”
二小姐不這么想感覺這樣還更危險。
“人家一大早出門,晚上不回來還不行?”二小姐點評,“這是明擺著逼著小年輕趕緊生孩子呢我估計咱們這的人還是太憨厚有啥話都不明著說的,啥就叫…哎喲,我想起一個以前一直想不通的歌詞來。”
什么?
“你又琢磨出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了?”景姐姐奇道。
二小姐撇嘴兒道:“啥就叫個亂七八糟的你們聽有這么一首歌里有一句,面個對面坐著,啊喲還想個你。對不對?面對面坐著還想著你呢。我原來就想這肯定是一種高大上的描寫方式啊面對面坐著還想你那得想到什么程度那得緊貼著面對面坐著,好比洗面奶…”
“說人話!”趙姐姐不由大怒。
“說心里頭去了?”二小姐挑眉說,“我現在理解了,這哪里是什么文學修辭手法,這哪里是深情款款告白又哪里是什么難以理解的情思這純屬白描。什么叫面個對面坐著啊喲還想個你?就是說一個在那座山,一個在那座山,那座山那座山面對面所以戀愛中的青年也是面對著面,小話能說一整天,見面還比登天難,這是大白話形式的直敘啊,多一針見血的文學形式。”
這是大實話。
“所以現在那些坐在多媒體教室里的音樂家們,壓根就不明白這種奔放的民歌藝術本身就是老百姓祖祖輩輩直抒胸臆的白描,生拉硬套就要把他們以為的那些所謂知識點都強加進去才好,空頭藝術家,不懂生活啊。”二小姐豎起大拇哥兒道,“親愛的你才是正確的。”
上山下鄉嗎?
“不過我估計,這些所謂藝術家們要真了解到了老百姓最直撲的民歌,一定會跳著腳破口大罵耍流氓。”二小姐搖頭,“比如有這么一首歌,叫白生生的…”
“閉嘴!”
“你閉嘴!”
“想挨揍啊?”
姐姐妹妹們一起造反了。
二小姐茫然,我說的是藝術!
“多虧你沒進藝術界,要不然任課老師都得被你先氣死。”景姐姐怒批,你好歹學點別的啊。
趙姐姐沒好氣地道:“你哪怕學點什么見不上個面面,啊就親不上個嘴。”
“看,多平鋪直述。”二小姐搖著手指頭道。
景姐姐歪著腦瓜看著趙二,你確定有這么一首歌嗎?
“真有。”趙姐姐指示,“過了年,咱們去陜北采風吧,你聽陜北的放羊老漢咋唱的,有些歌,還真不是現在的歌手不接受,歌詞太直接,應該說,深入群眾是正確的,但也要摒棄糟粕,比起有些流傳不知多久的歌詞,什么歌曲都顯得那么的文明。”
“能理解,對于舊社會的勞動人民而言,活著是第一位的,為活著,什么苦都吃遍了,所以炕頭上的事情,就成了唯一向往而急切想要體驗的那點事情了,隨著物質文明的進步,更高一級的精神文明追求應運而生,我倒是比較贊同摒棄這些東西,研究背后更深入的文化現象以及歌曲的溯源,緊貼勞動者最急需的東西,才能拿出更好的作品,和這些有點讓人害臊的歌曲一個樣,貼合現代社會各種群體的藝術需求的作品,那才是好的作品,現代的藝術家多的是鉆進自己的情緒走不出來反以為這就是藝術的人而少有考慮群眾需要什么想什么的人才。”小姐姐點評。
二小姐欲言又止。
“你說。”小姐姐就知道這人又要欺負人。
二小姐好奇地討教:“你確定背后的確更能深入?”
還是讓她閉嘴吧!
這妖女一開口簡直比信天游還直白大膽。
說著話,車隊到了二姨家。
震天響的鞭炮聲里,關蔭一眼就看到一個很陌生的家伙站在路邊。
他雙手捂著口袋,略帶著一點尷尬。
“今天不用做惡人了。”關蔭搖著頭心里輕松了。
咋說?
“是矜持,剛才去商店買吃的了。”關蔭很無奈,“不就是談對象么,你進門就吃你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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