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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崇禎朝那些事兒(下)

  “這是一場對決。”二小姐似乎看懂了點什么。

  景姐姐抱著小可愛,小可愛目不轉睛看著電視呢,爸爸好帥呀!

  趙姐姐在一旁給小可愛剝葡萄,看到爸爸在電視上,小可愛就不寄幾找次的啦,誰要能照顧一下,人家是要給親親的哦。

  對于二小姐的話,兩位妖精是不會問的,有能耐你憋著,反正不能顯得我們比你不聰明。

  天仙兒就不在意,拉一下二小姐,請教:“你看出點劇本了?”

  “這個題材很討巧,崇禎爺翁婿問對,基本上奠定了整個崇禎王朝的格調,鎮壓造反,鎮壓土地兼并,鎮壓三大商。歷史學家一般認為,崇禎王朝真正開啟暴走模式,就是從崇禎十年開始,這一年,朝廷就跟開了掛一樣,糧食忽然冒出一大堆,火器的使用,造反的基本退出重要地區,最重要的是,晉陽侯封國公,開始統御廟堂,一致對外的節奏,崇禎爺從這一年開始,也真正把自己放在了后方第一人的位置上。”二小姐道,“雖然沒有明確記載,但基本可以肯定,翁婿奏對之后,崇禎爺給自己的定位,基本上相當于后來的總委,看著吧,這個劇本,很有可能會把崇禎朝那些事兒落在一起說,這倆人可不是什么歷史小白。”

  聽二小姐這么一說,咋還覺著這是在搞事情呢?

  沒幾個人相信,不到十分鐘的準備,能拿出什么好的劇本?

  這可不是即興表演,這是要串聯起歷史事件的,那倆就是個演員,他們能對崇禎朝的事兒如數家珍?

  “接下來還要看國強老師的表演,她開什么頭,基本上就是定什么調子了。”二小姐很有信心,“只要有一定的歷史基礎,大姐夫就能把人帶到正確軌道上來,不過,老藝術家沒那么膚淺,我估計接下來的對話,會很出乎大家的預料。”

  是嗎?

  那就拭目以…哎喲臥槽,還真沒按常理來啊?

  崇禎揮手讓王承恩去拿東西,自個兒往龍椅上一坐,正襟危坐。

  坐下的時候,撩一下龍袍后擺,不是啥氣勢,就是要坐著方便。

  “宣。”崇禎臉上的表情很玩味,看兩眼龍案上的奏折,再看一眼門外,目光開始變得平和起來。

  國強老師一步竄進來,但很滑稽,出現在舞臺上的一瞬間,竟一個側滑,仿佛腳下被門檻拌了一下,骨碌碌從門外滾了進來。

  看著都疼啊。

  “陛下,老臣”人剛到,哭腔又來了。

  就是這彷佛專門等著讓人攔一下的拉長的音調,足足過去了三秒鐘,沒等到想象中的應答,國強老師立即改變策略,還沒從地上爬起來,順勢一趴,磕頭如搗蒜,聲淚俱下,真正聲淚俱下。

  “陛下,陛下危矣,大明危在旦夕!”周奎貪婪,極其貪婪,但絕對不是一點腦子都沒有的人,國強老師表現出周奎的一點小心機,放棄第一套,也就是原本打算搭個戲就算,不考察對手演員的歷史素養,結果沒等到反應,他心里有主意了。

  這就跟《三國演義》里的說客一樣,一出現,管你刀斧手啥的,先仰天大笑,來一句“將軍危矣”,然后咱們坐下來談。

  有腳步聲,好像有人小跑著從舞臺后出來。

  周奎沒抬頭,這個時候,表現的越順從越好。

  “陛下,老臣夙夜憂嘆,輾轉反側…”周奎要是咬文嚼字。

  國強老師背對著觀眾,沒看到觀眾的反應,但他聽到觀眾忽然一陣“呵呵”的聲音。

  這不是嘲諷的聲音。

  咋回事?

  連忙停頓一下,但這可不是一般的停頓,國強老師“嗚嗚”的兩聲,假裝用袍袖,用衣擺擦眼淚,偷偷抬頭看了一眼。

  嘖,小子是個人物。

  崇禎坐在龍椅上,一手放在龍案上敲節奏,一手撐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好像在說:“演,繼續演。”

  那悠閑的樣子,還真把周奎給氣壞了。

  “食不甘味,睡不安寢陛下,老臣以為,晉陽侯必反啊!”國強老師覺著,這應該是石破天驚的一句話,你得給點表現。

  崇禎終于說話了:“哦。”

  哦,哦是什么意思?

  朕知道了?

  國強老師覺著,這得考慮一下。

  一考慮,戲來了。

  前頭有腳步聲,很輕,但不是聽不見。

  很快的,面前多了兩只腳,還有…呃,一屁股。

  咋回事?

  崇禎懷里抱著一把繡春刀,在周奎面前的臺階上坐下了。

  “陛下?”周奎很不解,我正誣告晉陽侯謀反,你給點反應啊。

  崇禎有反應,把懷里的繡春刀遞過來,但卻不是遞給周奎,而是當的一聲,重重地豎在周奎腦袋旁邊。

  周奎猛然打了個哆嗦,似乎那繡春刀出鞘,就在他脖子旁邊。

  “來,這把刀你拿著,你給朕當個忠臣。”崇禎一本正經,“你去誅殺晉陽侯這個逆賊,朕讓你當嘉定王。”

  又是一個哆嗦。

  這話,以周奎的腦子,還是能反應過來是反話的。

  手握半個天下的重兵,老丈人親自鎮守南陽那個大糧倉,這樣的外臣,真要造反,風雨飄搖的大明還有活路嗎?

  錢謙益都知道,要安天下,先安晉陽侯,周奎豈能不知。

  “陛下…”周奎又開始哭,“陛下有所不知,晉陽侯飛揚跋扈,十分的沒把老臣放在眼里,皇后娘娘的家,被晉陽侯給抄啦!”

  “那你不找晉陽侯拼命,找朕作甚?”崇禎很驚訝,“莫非是從哪個酸儒手里,學了這遣詞造句,迫不及待找朕炫耀來了?”

  國強老師再處理細節,不能坐實跟外臣勾結的罪名。

  很認真地把帽子摘下來,恭恭敬敬正規跪拜,周奎正經請罪:“臣不敢,臣只知天家威嚴,只知維護陛下的威嚴,臣府邸被抄,那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只是皇后娘娘…”

  “呵”崇禎的聲音忽然尖利,恥笑般地一個輕笑,抱著繡春刀,他站了起來,回頭往臺階上走,走了兩階,背對著周奎,搖搖頭,崇禎道,“既要跟天家威嚴拉一起,又口口聲聲提上皇后,周奎啊,你不是個蠢貨,你是個聰明人啊。”

  周奎有點慌了,這皇帝女婿似乎不好糊弄?

  “陛下,臣只是實話實說,臣無心,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耍心眼。”周奎一咬牙,死扛到底,反正貴勛都在后頭看著呢,你敢收拾嘉定伯,就會收拾手握大批糧草錢幣乃至于土地的貴勛,我們可是一伙兒的。

  崇禎沒繼續往上走,似乎很有興趣地把那句話念了一遍,然后,又回過頭,在第二級臺階上坐下了。

  就是那繡春刀沒繼續抱在懷里,而是抽了出來。

  周奎猛然意識到,那不僅僅是一把繡春刀,那似乎是皇帝的意志。

  “你是朕的老丈人,是皇后的父親,你嘉定伯,又怎么會跟朕耍心眼呢。”崇禎眼神不復奚落,而且驟然銳利,似乎漫不經心地,扔下刀鞘,懷抱繡春刀,用手指熟練地在刀刃上壓幾下,這叫試刃,嘴里彷佛很不經意地,卻說出石破天驚的話,“你這是在跟朕耍心眼嗎?你這是,”腦袋微微歪了一下,眼睛里都是殺意,臉上卻在笑,真正的皮笑肉不笑,崇禎道,“逼宮!”

  咣當一聲,王承恩手里的拂塵砸在地上,人順勢跪下,匍匐在地上,完全的五體投地,不用一句話,一個忠心耿耿的老奴,被驚嚇到的,不,被崇禎的決斷震撼到的老奴,這位舞臺劇編劇表現的非常到位。

  周奎不但沒有抖體如篩糠,反而直挺挺地跪坐起來,昂首仰視著崇禎,周奎亢聲辯解:“陛下,并非老臣逼宮,逼宮者另有其人。”

  這一處理,顯然很出乎評委的預料,焦老爺子又往前坐了點兒,他有點兒不解,周奎就算膽大包天,這個時候也應該先謝罪吧?

  陸劍民老師低聲解釋:“這里表現的應該是整個貴勛集團和文官集團,崇禎十年,嘉定伯削爵為民,定國公府換了主人,國庫抄沒贓銀竟足足支撐大明作戰集團徹底剿滅內患,周奎表現的,應該是這個貴勛集團和文官集團的整體意志。”

  焦老爺子明白了,夸贊:“兩個實力派演員,兩個歷史通,不過有點深奧,一般人恐怕看不明白。”

  陸劍民一笑,道:“這里只是舞臺劇,要是在電視劇里,這件事會鋪開講…”

  話音未落,解釋到了。

  崇禎又開始不著調兒。

  手持繡春刀,他居然對著自家老丈人的脖子開始比劃。

  周奎,不,國強老師跟著轉,開始從背對觀眾,逐步跟著關蔭的腳步,變成面對觀眾。

  額頭已經青了,不是化妝的,是剛才磕頭碰的。

  觀眾嘩然:“太拼了吧?”

  這是演員,不是明星。

  更絕的是,國強老師竟一臉汗水,一臉淚水,大有視死如歸也要把逼宮進行到底的氣勢。

  崇禎一邊比劃著,一邊笑嘻嘻道:“嘉定伯真是人才,看來,拼著得罪天下與大明作對的人,也要幫女婿娃把江山坐穩,嘖,你怎么就確定逼宮者,那就另有其人呢?”

  國強老師有點糊涂,但沒忘了表現,索性他就把周奎的茫然懵逼表現出來。

  “是,誰?”周奎不解。

  崇禎科普:“還能有誰,貴勛啊,文官啊,反正都是一幫王八蛋。”

  周奎更不服:“老臣告的是晉陽侯!”

  “為你那三百萬兩銀子?”崇禎一手叉腰,不是牛逼的,是壞水冒上來了,也是被氣的,“為你們那幾萬萬幾十萬萬兩銀子,幾萬頃土地,不計其數的奴仆美女?”

  想想,崇禎往后仰,黑了和尚一把:“哦,還有不知占了多少土地,擁有多少金銀,多少美女的賊禿,對吧?”

  天下和尚其暴怒,你不提那段歷史,你惹事精就不舒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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