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倆睡一塊了?”大清早,洗手間里,大姐夫和小姨子并排站在洗手臺前,一人一口水,咕嚕咕嚕幾下,小姨子吐出刷牙水,拿毛巾擦擦嘴,風淡云輕地問大姐夫。
大姐夫也一臉風淡云輕:“別瞎猜,小孩子家家的,思想要純潔。”
“嗯,很純潔,量你也沒膽量做什么。”小姨子彪呼呼地嘲諷,“要不然,你們還不一聲高一聲低,吵的豆豆找別的地方睡覺去啊?!”
關蔭抓著毛巾讓小姨子正視著他,打量小姨子臉蛋很久,很正經地說:“滿臉看到幾個字:思想很純潔。”
“滾!”小姨子一毛巾砸過來,毫無形象地打個呵欠,這孩子就這點好,在家里從不藏著掖著,最不漂亮的形象也毫不顧忌地讓人看到。
關蔭被吸引地也打起了呵欠,叮囑:“昨晚又寫了一點,你拿去看著補充補充。還有,張雯催了好幾次,你看看,下本書發什么。”
“兩本靈異類的書先別發,武俠概念現在看起來很火,其實還沒到火候,至少文學上沒承認。等等吧,三四月份,全國文學作品會有一次盛會,到時候你肯定要出席,《大秦帝國》完結,作協應該會邀請你,到時候你別拒絕,這對武俠小說是有好處的,而且,對你來說,進不進作協,凡是遇到你看不慣的,那都都能不耽誤你罵人。”景持盈在這方面真是專業的,稍稍思考了下,人家就有意見了,“現在嘛,多家媒體都在蹭武俠小說的熱度,但又沒有寫出精髓,而且,這將近一個月,你銷聲匿跡了,武俠市場上烏煙瘴氣,什么亂七八糟的都出來了,甚至還有不少人在寫艷情武俠,讀者的反感和審美已經有初步的改變了,這個時候,你再拿出一部高質量的武俠小說,在進作協前奠定武俠第一人的地位,以后你才能有發言權。”
要發言權干什么?
了解這人,小姨子沒生氣,道:“國家這幾年三令五申說要文化自信,你光想著在影視歌三方面給別人正三觀,文學上也不能放棄,現在的市場基本上就是這么個格局,影視歌三棲給你帶來利益,但不管歌手還是演員,跟作家甚至文學家,乃至學者,大學者比起來,在地位上還是差了很多的。想要改變規則,在沒有可能革命的前提下,最好的方式就是進入舊的規則,利用舊規則,把固有利益群體給打壓下去。要不然,放著那么好的條件,你還去單打獨斗,那不叫勇敢。”
“那叫傻。”關蔭贊同,“行,那就這么辦。”
“那你下本書叫什么?”小姨子趁機要特權,先睹為快啊。
關蔭想了想,道:“《萍蹤俠影錄》。”
話說,那時的海冰哥可真帥啊,冰冰美的能掐出水——哦,不對,那是電視劇,咱得發小說。
小姨子點著頭,還有點兒節奏:“行吧,聽名字還行,稿子給我,一會兒我跟張雯聯系。”
關蔭奇怪了,神經病啊?怎么還一晃一晃的?
“蔣志毅放出來了,昨晚上發了道歉聲明,也發了單曲,嗯,挺好聽的。”小姨子趁機架秧子,試圖看大姐夫跟人掐架。
關蔭有點想不起來,蔣志毅誰啊?
景二小姐揚眉:“就欺負民工的那個,放出來了。”
關蔭也揚眉:“歌曲好聽不?”
“嘻哈風。”景二小姐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小腦瓜,“說唱著道歉,反正反響挺好的,要是現在沒個阻擊的,估計拿到本月好歌前十沒問題。”
頭一名沒說的,關蔭的《開門紅》也好,《為了誰》也好,甚至暫時霸占三大音樂平臺下載榜第一名的《水滸傳》片尾曲《好漢歌》,反正肯定是他的,就連那首《紅高粱模特隊》里的歌曲現在都在第五名的位置上守著呢。
“算了,人家改過自新,還是要給那個機會的。”關蔭琢磨 了一下,覺著暫時沒時間跟人去打擂臺,于是很大度地打算先放過蔣志毅那小子。
景二小姐使勁翻白眼,你大度?你要是大度,我就是女圣人了。
一轉眼沒找到關蔭,跑客廳里一看,這貨拿著手機搜蔣志毅呢。
就說嘛,他要是大度,老天爺不給晴天了。
突然,電話響了,景持盈過去拿起來,還沒接,又掛斷了。
“我媽,她有什么事?”景二小姐很警惕,問關蔭,“你能猜到不?”
關蔭正聽蔣志毅的新歌呢,頭沒抬道:“那我哪知道,你打回去問問唄。”
想了想,景二小姐打了退堂鼓:“算了。”
關蔭挑挑眉:“怎么著,怕叫回去相親啊?”
“滾!”小姨子大怒,這是她過年期間的最大忌諱,這段時間在姐姐家樂不思蜀,都幾個月沒回家了。
然而,她那個媽怎么可能因為二小姐不回家就不嘮叨呢,暫時看起來是斷了給江南錢家嫁二女兒的心思,但那只是表面上,學聰明了的錢清寧現在很講究方法,跟景二小姐打電話就催婚,景二小姐是真沒目標,每次都是“沒對象”,錢清寧就給介紹某某某,然后一對比,錢家的小子又多優秀之類的話就出來了。
二小姐煩不勝煩,要不是怕挨揍,非把她那個媽給拉黑。
錢清寧的第二個電話很快打了過來。
“接吧,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長痛不如短痛,痛快點。”關蔭也不管什么蔣志清蔣志毅了——他琢磨著這倆人是隔代兄弟——小姨子遇到這么好玩的事情了,那怎么能放過呢。
景二小姐一咬牙一跺腳,打開免提。
“喂,盈盈啊,你們起來了沒有?”錢清寧笑容親切,帶著一股高興。
景持盈沒好氣道:“我起來了,正跟姓關的打架的,有事說事,煩著呢。”
“你這孩子,怎么還跟人家小關過不去呢,你頭疼死我了。”錢清寧歡喜道,“那你讓小關接電話,我有點事情跟他說說。”
景持盈立馬制止關蔭湊過來,捂著話筒,低聲道:“別接這個電話,不會有好事。”
怎么說?
景持盈對著電話說:“那你等一會再打過來,那混球出門買菜去了,豆豆今天要吃海白豆芽湯。”
錢清寧連忙喊了一聲:“你別掛電話,那我先跟你說,錢翊呈到帝都了,這孩子最近下了決心,也要當演員,你們不是正在籌劃電影嗎,你們看有什么小角色給留個,小配角也就行了…”
話沒說完,旁邊有個帶著江南強調的女人連忙搭訕:“哎呀,盈盈喂,是盈盈吧?你誠誠哥哥的意思呢是當演員,又不要當明星,你給你們劇組帶句話,留個位置好不啦?我們是不要費用的啦,盡量能有個好位置的就好,反正你們都是自己人,拜托拜托你,好不啦?”
景持盈面帶冷笑,耐心聽完,一口拒絕:“我們一個鬧著玩的劇組,你們錢家的大少爺來算怎么回事?馬庫張謀正在拍電影,你們找他們吧,就這樣。”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要不你回來一趟,在家里再說,好不好?今天家里吃涮鍋,你最喜歡吃了。”錢清寧急忙打圓場,聽得出來,她語氣里頭,對錢家那女人也很有意見,這話怎么說的,怎么就是鬧著玩的劇組了?
景持盈道:“我們很忙,關蔭昨晚寫了劇本,我還得幫著修改。對了,你們也別來找了,我們沒在家,家里打了消毒水,得過幾天才回去,你們自己吃吧。”
果斷關機,景二小姐氣鼓鼓的,抱著靠枕盤腿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沒聽到那坑貨繼續挖苦,不由奇怪,他改性子了?
仔細一看,這家伙摳著嘴角,不知在想什么,貌似特別認真。
這人跟錢家 可是生死仇敵,要不是他有一身本領,當年錢家的殺手就能要了他的命,景二小姐絕不相信這人會看在丈母娘的面子上放過錢家。
沒對錢家動手,是這家伙還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而且,錢家的處境已經越來越不好了,所以他才沒動手。
“喂,想什么呢?”伸出秀足,蹬了大姐夫一腳,二小姐警告道,“可別琢磨把錢翊呈拉進劇組收拾,那可不值得。”
關蔭擺擺手:“沒有,我在琢磨劇本的事情。”
你當面說謊就一點不臉紅嗎?
景二小姐氣鼓鼓的,抱著靠枕半晌沒說話,不自覺地仔細打量著大姐夫,這個人,怎么說呢,是個泥腿子,但是這人沒那種讓二小姐極其厭惡的市儈,相反,這人相當豁達,而且,極度匪氣,有一身硬骨頭。
這種既有本事,又骨頭硬的男人,景二小姐是相當欣賞的,原本覺著宋中書不錯,就是因為宋中書的地位都是自己拼出來的,景二小姐覺著,姓關的這土匪本事比宋中書要大的多,這是已經證實了的事情,現在看起來,骨頭也比宋中書硬的多。不知不覺中,跟這個土匪相處了幾個月,二小姐現在有一點煩惱,似乎一天不跟這個土匪吵架頂牛,生活都沒意義了。
“要不,和解算了?”小姨子心里琢磨著,突然想道,“不對啊,我那仇還沒報呢,怎么能跟他和解?”
琢磨了一下,二小姐再一次放棄了坑這人一把的想法,一個屋檐下生活呢,還是算了,算了算了,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不過,對付鐵了心要聯姻的錢家,那還得請這土匪出馬。
于是,景二小姐再伸出玉足,蹬了大姐夫一下,伸出白生生的小手兒:“別一個人琢磨了,對付錢家這件事上,要不咱倆狼狽為奸吧。”
關蔭傻眼,這什么詞兒?
那么正義的事情,麻煩你換個好詞兒形容行不?
小姨子一臉認真,針對錢家,她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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